周掌櫃的措手不及，眼見著那姑娘從龍背上下來，再仔細瞧她神色，卻一時間根本不敢認……他哪裏見過如此明媚動人的姑娘？
    倒是在門口喝酒的老都，心裏稍稍放鬆下來。他的實力雖然不差，但是店裏吃飯的那些人裏至少有三個都不比他弱。
    真要鬧起來，還真不一定能鎮得住。不過這朝廷中的大小姐來了，怕是他們就不敢鬧了。
    其他的不說，光是那三條翼龍，可絕對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能有的！！
    傳聞中有些士卒在戰場上立下功勳，也能獲得龍蛋獎勵，但是最多也隻有一個！
    你看誰家能養得起三條翼龍的？
    “周五哥不認得我啦，我是陳家的小慧娘呀！我娘在你家店裏做過廚娘，她燉的雞湯可好喝了。”
    小姑娘來到周掌櫃麵前，笑道，“我當時還小，這得有……五年了吧？”
    “原來是你！陳二叔家的小慧娘啊！”周五郎心中一動，委實驚喜交加，
    “小時候就頂聰明的，沒想到幾年不見，竟然長這樣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變，我都不敢認了。”
    陳老二家的娘子燉的雞湯是一絕，曾經在周家酒肆裏做工，碼頭鎮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不過經曆靖康之亂，碼頭鎮裏的老人大多四處逃難，走的走沒的沒，也委實沒幾個了。
    如今的鎮民，卻大多都是外來戶，便是周五郎的娘子也是從河東那邊逃難過來的。
    “五哥，你，你可曾……”小慧娘張了張嘴，卻一時間竟不敢問。
    周五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小丫頭風塵仆仆的一個人回來，當然是想知道親爹有沒有回來過。
    “先……先吃個飯吧。”他搓了搓手，勉力一笑，“店裏正好有一條黃鱗魚，做魚湯頂好喝的。”
    “我爹……沒回來過嗎？”小慧娘從小就聰明，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五郎的歎了一口氣：“我是兩年前回來重新開店的，這兩年的確是沒見到陳二叔回來過……這也不一定是壞事。”
    這個世道，沒了結果的人多了。也並不一定是因為死了或者沒了，也有可能在另外一個的地方開啟了全新的人生，沒法回來罷了。
    慧娘是個聰明的，也明白他的意思。她心裏本來也有了心理準備，隻是終究帶著一點念想而來。如今這般念想沒了，倒是一時茫然起來。
    不過既然回到老家，又見到了幼時的熟人，也不能就這麽走了。
    隨著周五郎招呼自家娘子去把那條罕見的黃鱗魚料理幹淨來燉魚湯，小慧娘也走進了店裏。因為大桌子都被占了，便在櫃台後坐了下來。
    這裏她也熟，彼時陳老二出征從軍，陳二娘子因為燉了一手好雞湯就在周家酒肆裏做個廚娘。
    年幼的小慧娘就在櫃台後玩，周五郎比她年長六歲，素來如兄長一般對她多有照料。
    她往櫃台後一坐，店裏的氣氛似乎都變得鬆快了不少。
    周五郎和娘子在後廚忙活，坐在店外的老都看著三隻比一般人還要高的翼龍，倒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它們吃的可不少吧？”
    “確實不少，不過它們不用每頓都吃，三天吃一頓就成。而且自己會去找吃的，倒是不用怎麽費心。”
    小慧娘又走到店外，看了老都一眼，輕聲道：“老爺爺，您以前也是個當兵的吧？”
    “這你也看的出來？”老都頓時樂了。
    “您身上有股勁兒，和我爹一樣。”
    “經曆過一遭亂世，許多能活下來的，多多少少都帶著點狠勁兒。”老都點了點頭，頗為感慨，
    “不過現在日子太平了，還是得好好過日子。話說回來，你這般年輕漂亮，如何身邊不帶著隨從侍衛便四處亂跑？”
    “有它們在，我又不怕。”小慧娘指了指三條翼龍。
    “還是得當心的，這些飛龍雖然厲害，也不是天下無敵的。”老都搖了搖頭，“前線正在打仗，終究還不夠妥當。”
    “隻是想回來看看，爹爹會不會回來罷了。”小慧娘低下頭，
    “幾年前娘帶著我逃難，家裏都沒人了，要是爹爹回來了，看不到人，怕是要著急的。”
    老都歎了一口氣。
    很多事情沒法說。
    比如陳老二他知道，是他麾下的一個隊將。當初在太原一戰，他這一都百人騎兵隊迎戰金國一支精銳騎兵謀克。
    雙方來回衝了三次，他座下的戰馬受傷。是陳老二將自己的戰馬讓給了他，自己騎著傷馬作戰，最終被金國騎兵淹沒。
    而他仗著宗師層次的修為逃生，輾轉各地，始終記著陳老二常常說的碼頭鎮，還有一直惦記著的妻女是否安好。
    所以他來到了這裏，來完成袍澤的心願。守了快一年，到底還是見到了袍澤的後人。
    碼頭鎮正經從軍的士卒隻有陳老二一個，想認錯都難。
    隻是見小丫頭如今都帶著三條飛龍了，不管後麵有什麽機緣，顯然非富即貴，很多事情就沒必要說了。
    說出來，也隻是徒增傷感罷了。很多事兒，就這樣莫名其妙沒了結果，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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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到周掌櫃的做好了飯，便在櫃台旁邊支起一張小桌子，招呼著慧娘和老都一起來用餐。
    與此同時，店裏吃飯的另外兩撥人不管帶著什麽心思，店外有著三條翼龍蹲著，也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翼龍可是會飛的，而且飛的很高，普通的宗師都追不上。一個搞不好，惹來朝廷注意，甚至於惹來羅刹女的注意，那可就真的要被包了餃子。
    當然，也免不了要打探打探消息。
    一名燕雲刺客吃了兩個饅頭，便忍不住笑著來問：“敢問這位小娘子，您養的那三條飛龍是如何來的？這般神獸，看著真是威風！”
    當然，這事兒，可以說沒人不好奇。
    “我倒是敢說，但是您敢聽嗎？”小慧娘聲音清脆，“有些事兒，知道了可就是大禍臨頭了。”
    那漢子頓時一怔。
    倒是旁邊的漢子見這小丫頭毫不客氣，似乎有些不服，哼了一聲：“莫不是你偷出來的吧？”
    “便算是我偷的吧。”小慧娘倒是不怒，“這位大哥，要不我說說看我是如何偷的，您也跟著幹一票。偷來的龍蛋咱們好歹也能多分幾個？”
    那漢子一時間也沒話說了，倒是那群燕雲刺客首領連忙拱了拱手：
    “小娘子莫怪，俺們都是幹苦力的粗人，不曉得禮節，隻是好奇。要是涉及機密，俺們不敢問了。”
    “其實也算不得什麽機密，不過是攝政王殿下厚愛，給了我三顆龍蛋。而且他也答應我，等我再長大一些，便允我也做個羅刹女的。”
    出門在外，小慧娘知道扯虎皮也是一種自保的方式。
    而且也不算扯虎皮，這也是真的。
    聽到這番話後，那些偽裝成苦力的燕雲漢子們便再也不敢多問了。涉及到那位攝政王，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如今燕雲之地兩國屯兵超百萬，即將真正開啟定鼎中土神州的大戰。
    他們幹的這些事兒，要是被那位攝政王知道了，那什麽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這些燕雲刺客們老實了下來，但是另一波人中，默默吃飯的趙佶卻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攥緊了拳頭，一時間氣血翻湧，幾乎難以自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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