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最後的道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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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封城。
    宋國道聖君府。
    昔日輝煌的太平道聖地,如今很多地方都長草了。
    宋國道聖大殿,三清法相依舊莊嚴,但卻少了往日的威勢。
    大殿正中,有一塊數丈的大蒲團,
    仙風道骨的儲梁早已不見,如今隻是一個瘦若皮包骨的老人。
    十幾個身覆黃衣的教徒,跪伏著哭泣,兩名護道兵頭,小心翼翼拿來藥碗。
    道聖殿雖然宏偉巨大,但卻充斥著刺鼻的草藥味,跟一股腐朽的氣息。
    “聖人……聖人,你不能放棄啊!太平道不能沒有你。”
    枯萎的老人,伸起幹癟的手,阻止了護道兵頭喂藥。
    麵對信徒的哭泣,道聖儲梁輕輕的點了點他的額頭,有氣無力的道。
    “活,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太平道國已經腐朽,老道也該跟著腐化了……”
    “儲貫,人難免一死,莫要為老道傷心。”
    生命的最後時刻,儲梁感到無盡的悲哀,他修的是眾生道。
    他於黃河大水中,挽救無數生靈,建立太平道國,要成就黃天世界。
    可他錯了,錯的離譜。
    原來,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權貴是那樣,庶民也是那樣。
    太平道建立大宋後,離黃天世界越來越遠。
    小將官們霸著兵權,損公填私,貪墨田畝。
    大將軍們更是光明正大,擄掠民女,以飽淫樂。
    儲梁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這些昔日一身正氣的道徒,最終都變成了惡鬼。
    龍虎道門儲梁,本已眾生道大成,一身道法鬼神莫測。
    可宋國王台村輸了,為了挽救黃天世界的最後希望。
    儲梁嘔心瀝血,家家戶戶的請求,讓他們出兵出糧,為宋國續命。
    他向道民保證,一定會改變宋國的惡疾,讓宋國回歸正道。
    可惜,他錯了!
    鐵人王回到開封後,見酒樓賣唱女楚楚動人,遂當屋淫樂。
    儲梁下令捉拿,但天公將軍儲進良,
    他的親兒子,將地公將軍放了,還將道聖儲梁軟禁。
    他不敢相信,從小立誌匡扶正義的儲進良,竟然變成了惡魔。
    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儲進良,竟然聯絡了異族,那是異族啊!
    宋國堅守中原,拖住楚軍雄兵,希望異族出兵解救,事後割讓並州道跟河北道。
    儲梁無法接受!
    他無法接受,自己教出的兒子,竟然出賣民族。
    悲憤交加下,眾生道反噬,
    儲梁一生救人太多,早已透支天機,
    如今修為盡散,自然油盡燈枯。
    可生命的流逝,並不讓他難過。
    儲梁難過的是,無法為天下蒼生打造黃天世界。
    他原本以為項楚是原凶,推翻暴楚,就能建立新世界。
    但此刻,他迷茫了,他找不到元凶是誰。
    額頭遠方的三清法相似乎越來越迷離,越來越模糊。
    突然,大殿裏好像沒了聲音,寂靜的可怕。
    儲梁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了一個人,那是一個藏在黑暗中的人。
    “嘿嘿……二師兄?是你嗎?來看臨死的我了。”
    見到二師兄的那一刻,儲梁的天機遮蔽自動解除。
    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二師兄,那是一個驚才絕豔的道人。
    可師父喜愛玄真,在道門宗主一事上偏袒了對方,
    這讓二師兄不忿,最終道門兩聖相殘。
    道聖殿裏,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儲梁,眾生道本就是錯的,眾生成為權貴後,比權貴更可怕。”
    “所以,道門神通,隻能是帝王道。”
    “帝王成,則眾生成,帝王敗,則眾生敗。”
    蒲團之上,藥石無救,哀莫大於心死的儲梁,喃喃的思索二師兄的話。
    良久之後,他第一次肯定了,昔日嗤之以鼻的東西。
    他一直信奉孟子之言,相信君為輕,民為重,
    但這一次,他動搖了。
    某一刻,儲梁艱難的動了動喉嚨,聲音微小道。
    “所以,你為了證道,將北疆的政策跟攤丁入畝送給我們?就是想看老道的失敗嗎?”
    三清法相前,十幾個太平道信徒仿佛被定住了,僵硬不動。
    陰影中的道人歎息一聲,無奈的道。
    “師弟,某一介道人,怎麽可能知道那些政策的厲害?要是會用,某不就自己當皇帝了?”
    “不……不是你?”儲梁眼神帶著恐懼,想抬頭,卻抬不起來。
    蒲團之上,儲梁呼吸急促起來,他強行調動氣息,手指有節奏的律動。
    下一刻,儲梁笑了,笑的癡狂。
    “祖龍重啟之像!祖龍重啟之像啊……”
    “他利用宋國攤丁入畝,他在利用宋國……”
    “二師兄,老道忽然想通一個關節,武川鎮龍氣鼎盛,自是能排除萬難,你吃的下嗎?”
    三清法相前,一代道聖儲梁,在氣機爆發後,嘴巴微張,漸漸沒了聲響。
    燭火陰影中,石板之上,黑衣道人駐足良久。
    某一刻,他似乎下定決心,轉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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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體隨著氣息流動,漸漸生出黑發,骨頭哢哢作響,竟然變短,身高矮了一大截。
    “儲梁,天下的高度,是強者決定的!”
    “老道早有同盟,此國運,某吃定了。”
    徐州城。
    上官府水榭小院。
    長滿荒草的花園裏,兩員驍勇之將正在拚殺。
    此二者皆是武藝高強之輩,一人身形巨碩,使得一杆虎雕兩刃刀。
    另一人氣息渾厚,自信從容,使得一杆青銅長槊。
    荒草地上,勁風四起,火星四濺,金戈之聲,震耳欲聾。
    侯莫陳崇手裏的青銅長槊,不僅是重兵器,還被他使得出神入化。
    此刻,上官定方被死死壓製。
    無奈之下,他隻能放手一搏,渾身氣血沸騰,勁風呼嘯,一刀刺來。
    可武川後營子弟,嘴角冷笑,單腳踢槊,陡然加速,自下而上挑起兩刃刀。
    隨後,抓住機會,轉身一腳,正中上官定方的護心鏡。
    “砰!!”
    上官家的猛將被一腳踹翻,他雖口中含血,卻牙關緊咬,
    摔倒後,他就企圖反擊再打。
    可上官定方剛一動身,一柄青銅長槊,寒芒閃閃,抵著他的喉嚨。
    陽光刺眼,一位身覆玄甲的雄壯將軍,居高臨下,輕蔑的看著上官定方,冷哼道。
    “打不贏上官虎,還打不贏你?老子真不知道你在囂張什麽?”
    “趕緊滾,雪娘子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荒草地上,高大的上官定方被兩個族中兄弟,小心翼翼的從侯莫陳崇的青銅長槊下拉出來。
    少年大將怒視十七營統領,雖然戰敗,他眼裏卻寫滿了不服。
    以前他認為上官將軍天下無敵,自己差一點,如今才知道,天下高手太多了。
    可他並不害怕,反而鬥誌昂揚,熱血沸騰,
    總有一天,他要全部超過去。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以大欺小啊。”
    小謝主屋,草坡之上。
    一位穿著錦服戎衣,膚如凝脂,帶著嬰兒肥的俏皮女子,雙手叉腰,為自家族人打抱不平。
    上官若雪氣鼓鼓的走下來,指著上官定方,怒視侯莫陳崇道。
    “他才十九歲,你這樣的大將軍,去欺負他,合適嗎?”
    “末……末將隻有十八歲。”
    “你,你,”上官若雪水靈靈的美眸閃過窘迫,支支吾吾的道,“長……長的真老,問你年齡了嗎?十八歲就打了幾年仗,你驕傲啊?”
    徐州水榭,小院前方。
    上官若雪氣勢洶洶,站在侯莫陳崇前麵撒氣,後者隻敢悻悻的低頭,連反駁都不去做。
    這令上官家的族人麵麵相覷,不禁一陣錯愕。
    本以為上官若雪被軟禁,該是水深火熱。
    此情此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武川鎮的主人呢。
    見到上官若雪待遇如此好,他們也就放心了,跟宗族長問安一聲,
    不到片刻,消失在水榭院子。
    荒草坡地,忽然刮起一陣大風,吹得雜草遍地。
    隨風而動的青絲,遮擋了上官若雪水靈靈的眼睛。
    下一刻,上官家主忽然咬了一下嘴唇,大聲道。
    “侯將軍,本小姐有事要說,叫周雲來。”
    有事?她能有什麽事?
    侯莫陳崇又不傻,這會趙王正忙著呢,他自然是不會聽從。
    十七營統領行了楚禮,低頭道,“雪娘子,我姓侯莫陳。另外兩淮初定,百廢待興,趙王日理萬機……”
    一塊雕刻著山川河流的黃銅令牌,被上官若雪隨意的拿在手裏搖晃。
    侯莫陳崇等十幾個護衛一看清,立刻半跪下,恭敬的行了軍禮。
    “這麽厲害?!”上官若雪嚇了一跳,趙王給的令牌檔次還挺高的。
    “侯將軍,這會可以給本小姐叫趙王了嗎?”
    荒草地上,侯莫陳崇行禮道,“末將尊令,隻是雪娘子,見麵總得給個理由!”
    上官若雪大眼汪汪,俏皮的道,“本小姐被軟禁,心情不好,要周雲來看看!”
    心情不好?!
    望著氣勢洶洶離去的上官若雪,侯莫陳崇跟幾個兄弟互視幾眼,不禁一陣驚愕。
    這個心情不好,要是幫她稟報趙王。就有沒有可能,會被主公打出來?
    大夥為難之際,某個講武堂的子弟,無奈搖頭,眼睛眯著說,
    “媽的,心情不好也叫,這娘皮,臉還真大!”
    同伴的調侃侯莫陳崇沒有理會,他在思索另一件事,
    下一刻,侯莫陳崇拍著吊兒郎當的武川子弟道,“本將軍,突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大飛,你話多,你去稟告吧。”
    荒草地上,講武堂子弟李大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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