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拓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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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武三年,三月三日,
大約一個時辰前,
大漠清晨,朝陽自天際襲來,喚醒幽寒的北塞。
拓北峰了望台,這是後營昨天才修好的防禦墩台。
上方是帶頂的站崗台麵,下方為簡易的地穴營房。
盡管大漠開闊,偷襲幾乎不可能,且草原勢力北逃殆盡,也基本沒什麽威脅。
但建安軍的防禦體係依舊在運作,所以沿途十幾裏,有七八個這樣的山峰了望台。
可今一大早,拓北峰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大孝子公然摸魚,帶著侯莫陳崇跟童虎,身後還吊著兩尾巴,
一行五人,屁顛屁顛的來了了望地,美其名曰,站崗。
可他們這些臭皮匠,根本就沒往後方,哪怕看一眼,
幾個人一心一意,全撲在七八裏外,激烈的玉璧城戰場上。
幾十萬大軍攻山,這種級別的戰爭,那可比八卦有趣多了。
隻見那方世界,宛如洪荒末日,
那是兵潮濤天,就似螞蟻般的兵卒,覆蓋了整個山巒,
就拿深淵斷壁,都不怕死的在攀爬,還不時有小黑點掉下來,
那高度,大孝子等人都麵色一緊,別過頭去,該是連墓地都省了,直接屍骨無存。
城南正門下,整個大坡人山人海,軍陣一塊接一塊,延續到了山腳將台後方。
大孝子等人估計,城西四條山道,那肯定也是人滿為患。
畢竟絕境奮戰者少,雄勢搶功者多。
趙王兵鋒所指,兵卒蟻覆山巒,
其場麵之宏大,比當年的鐵力可汗更甚,
遠方戰場,呐喊聲、咆哮聲、口號聲,七八裏外都聽得真切。
拓北峰上,幾人初步判斷,
今天,應該有至少十萬人參與了進攻,
某一刻,大孝子看著看著,小眼睛不禁閃過擔憂,“這麽搞不是個事啊,咋感覺劉忠武要吃虧。”
“怎麽了?龍驤軍戰術不是打的挺好。”
“狗日的,你鼻涕不流,眼也瞎了。看不見突厥人在上麵加土袋嗎?”
……
幾個少年子弟,沒輕沒重,天生親近,
他對老一輩戰兵的趾高氣昂,有著一致的抱怨。
建安軍中,大孝子接收了殘破的北疆十四營,這是白狼軍另一支主戰騎兵。
可從中原歸來的雁霞山子弟不過八九百人,李信十四營,急需補充兵馬。
當前趙國的情況,他自然想要雲都山騎,那些都是精銳。
可兵司衙門前,冰天雪地為了搶兵源,打地鋪、撒潑、罵娘的人,比比皆是。誰都想要雲都山騎。
想到這個事,李信小眼睛一眯,一拳捶在積雪上,現在還氣的不行。
他那草包爹,美其名曰為了化解矛盾,點名要大孝子吃虧,
給他補了趙國散騎,並且連旅官的選拔權都不給李信,直接跳過統領,
任命野狐關之戰的佼佼者,薛仁貴跟嚴莊擔任旅官。
這種空降行為,讓不少原十七營的武川子弟頗有怨氣。
在他們眼裏,白狼軍空出來的兩個旅官,說什麽也得在能征善戰的十七營中選。
怎麽就被了兩個籍籍無名的小輩摘了桃子。
石頭堆疊的墩台之上,一個眼神帶著憂傷,還未從父親死亡陰影中走出來的少年,冷不丁的開口道,
“玉璧城下全是大坡,咱們想要投石,土台高度必須夠。否則石頭滾下來,那是在幫對麵投石,殺的是趙兵。”
“劉將軍建土之法,恐怕很難有成效了……”
這個姓薛的如此一說,倒是簡潔明了,
童虎一邊隔著褲子扣屁股,一邊眼神那麽一砸摸:這小個子還挺聰明,確實像那麽回事!
但隨即,他似乎麵過不去,
抽出屁股下的大手,一把推頭,弄的薛小旅官差點摔倒,
隨後,童虎還沒臉沒皮,以前輩的口氣,嗬斥道,“就你小子能?老子……就是考考你們。”
“兩個小東西,毛都沒長齊。你,嚴莊是吧,你真就靠武川六式,練到了宗師?”
陰山側,拓北峰。
童虎在了望台嘰嘰歪歪,說著一些自己都不信的話,
但兩個小將,對這個大兩歲的錘神卻極為崇拜,皆是悻悻攀談。
前方,李信跟侯莫陳崇沒有扯皮的興趣,都是目光炯炯的注視著戰局。
眼下這種情況,劉忠武在下麵築土台,突厥人在上麵堆沙土,
要是怎麽比土工作業,趙人那可吃老虧了,
玉璧城上一袋土,大山坡麵,那就一千袋也頂不住啊。
某一刻,侯莫陳崇搖了搖頭,無奈的道,
“估計明天,最遲後天,築土就要停止了。龍驤軍肯定要使用別的戰術,玉璧城可能有些波折吧。”
勒爾渾部都是孬種,他們阿史那族,男人們都跑光了,
留下金真這個十八歲的女子,守衛最後的榮光。
盡管她的氣節令侯莫陳崇等人佩服,但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都是徒勞。
趙軍攻打玉璧城,也許會有些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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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終必然是兵威無敵的趙國,毫無懸念的攻陷此城。
外無可救之兵,則內無必守之城!
突厥已經沒有援軍了,玉璧城是孤城,殺一個少一個,
幾千殘兵,作用不是很大。
“哼哼……”踩踏石板,扶著滿是積雪的墩台,李信小眼睛一眯,鄙夷的冷哼道,
“要是我,現在就停下來。這種攻城,虧老本了,還打個屁。”
正當拓北峰,了望台下方,
五個守山兵卒,在地穴營地,倒騰好羊湯、羊雜、泡饃等吃食時,
黑蟒李泰來了,他甲胄外披著一件精致的白羊皮大襖,
還帶來了麵容黝黑、氣喘籲籲的許有田。
陰山側,大風呼嘯。
拓北峰,宛如浮遊瀚海。
迎著大孝子跟童虎等人疑惑的目光,
麵容黝黑,有些市儈的許有田,上氣不接下,諂媚艱難的喘息道,
“嘿嘿,找你們真難!周言統領,許某帶著八百五十二名雁霞山騎,歸營白狼軍。”
“今後大奇關、雁霞山一帶,這兩年不行,過幾年可以給周將軍持續補充兵力。”
“就這些?”
“這麽和諧的事,用得著打架?說,到底怎麽回事!”
當今天下,什麽謊言能瞞住武川臥龍?
尤其是係統錄入功能的臥龍。
幾個當事人害怕責罰,集體顧左右而言它,
可被趙王一眼就瞧了出來,他寥寥幾句,說的眾人啞口無言。
最終,周雲一個眼色,黑蟒李泰就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十四營乃是雁霞山兵所立,這些子弟泰跟嶽丈極為熟悉,所以今日……”
事情說白了,就是村長習性的許有田,想巴結大孝子,
所以毛遂自薦,帶著八百多雁霞山兵,來給李信站場子。
他可是老雁霞山城的建立者,又是大奇關的鎮守,在雁霞山匪麵前自然是說一不二。
至於許有田為什麽來玉璧城,不用問?問就是來混功勞的。
憑什麽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宗族,都來玉璧城撿便宜?
他們大奇關這些正兒八經的趙人還不能來,那肯定不行。
相比之下,李泰則純粹很多,他考慮的是騎兵戰術能力問題,所以才來了白狼軍。
可正是這個事,造成了今天的軍中打架鬥毆事件。
白狼將軍一事,如果沒有李信參選,侯莫陳崇的確是最大的候選人。
主戰一方,威壓漠北,雄視狼胥,試問哪個熱血大將不想?
故這幾日,在這件事上,少年虎將是有些情緒的。
李泰的話一說,正好點到了侯莫陳崇的火氣上。
他立刻反駁,十七營有自己的戰術,不需要方嘯等人的經驗。
可黑蟒是誰?那是兩度斬斷突厥大纛的虎狼之將。
他豈會給侯莫陳崇哪怕一點薄麵。
李泰臉色一冷,當即就批評了侯莫陳崇驕傲自滿的行為,
過去十七營隻不過是打偏鋒,看起來厲害,但主力實際一直都別的部隊在打。
十四營戰場強悍,屢立戰功,多次正麵硬撼數倍的敵騎,其寶貴經驗是不可複製的。
於是乎,兩人發生口角,加之許有田多說了兩句,兩人差點打了起來。
這種情況,大孝子當然是打自己的侯莫陳崇了,
雪地裏,他給了兩腳,踹倒之後,還連續重踢,要它給李泰道歉。
李信看起來軸,但他可不傻。
猴子哪裏惹得起李泰一族?
八瞎子是元老,又是財政總官,許有田也是一方有影響力的人,更別說貞娘子出自後營。
真要徹底得罪李泰一支,侯莫陳崇今後寸步難行。
可大孝子的苦心,猴子不理解,隻覺得委屈,才說了那些傷害兄弟感情的話。
牧馬河,
拓北山下。
白狼軍乃騎兵駐地,其營地相比其它趙軍,有很大區別,
它們純騎兵,且都是一人雙馬,放眼望去,足足有六個占地巨大的馬場。
內中設置了馬廄、跑馬道、蓄水池,養馬設施應有盡有。
李信還弄來了很多專業的突厥馬奴,用以打理馬匹。
相對而言,反倒是人住的地方很隨意,都夾雜在各馬場之間。
此刻,大纛之下,
趙王周雲所在的校場點將台,就能聽見馬匹的嘶鳴聲,
空氣中,還充斥著一股濃重的馬腥味,
將台下,二百多打架之人,罰站半個時辰了,不少兵卒眉毛胡子全是冰渣。
狼皮主位上,趙王周雲臉色鐵青,一一掃過十七營的大將,
看到高大的侯莫陳崇時,周雲刀削似的臉頰上,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
侯莫陳崇!太年輕了。
他以為沒有李信,白狼將軍就會是他。
殊不知,如果沒有李信,周雲根本不會組建白狼軍。
“猴子,你有不滿,可以說出來。是大娘子對你不好,還是本王對不住你?大膽說。”
周雲此言一出,但聽將台下,‘撲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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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陳崇淚流滿麵,跪地連磕幾個響頭,眼眸赤紅道,
“大娘子待我如子侄,主公待我如宗親,侯莫陳崇感激涕零……”
可侯莫陳崇的話還沒說完,周雲已經勃然大怒,
他拿出一堆奏書,用力甩在了這位中原名將的頭上,
隨後,指著侯莫陳崇,聲音低沉的喝道,“你就是怎麽感激涕零的?”
“你看看武川鎮有多人保舉你當白狼將軍,你看看多少族人對你報以厚望?你看看你師父八瞎子怎麽說的?”
“大將之才,海納百川,拿得起放得下。豈可妒恨成性……”
點將台上,周雲氣的身子上下起伏,
平靜舒緩後,趙王抬手搖指,歎息一聲道,
“猴子,這些年你太順了。統領暫時別幹,李義,摘了猴子的三羽赤盔。”
周雲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哪怕是李泰都大吃一驚。
侯莫陳崇是自家人,幾句口角,又沒有大錯,撤職統領,似乎太過了。
現在趙國的統領可不比以前了,那都是地位顯赫之人。
周雲身後,披堅執銳,背覆大弓的李義,臉色閃過猶豫,悻悻的道,
“主……主公,沒,沒必要吧,猴子……”
迎接他的,是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眸,
那眼眸帶著無上權威,李義不敢再多言一個字,行了軍禮,大步而去。
可就在鐵靴踏雪,李義快要走到猴子身邊時,
一隻重腳,踹翻了李義。
白狼將軍站了出來。
十六歲的大孝子身形雄壯,不知不覺,已經長成大人了,
他大臉上,眼眸閃過怒火,抬頭對著趙王周雲冷喝道,
“一人做事一人當,猴子犯錯,周言難辭其咎。有何處罰,我來當就行……”
說著,李信從山文玄甲的腰兜內,拿出一塊雕刻天狼的古樸令牌,
雪原之上,他高高舉起,大吼之聲,宛如洪鍾,響徹校場。
“兵卒之過,統領難辭其咎。統領之過,將軍難以推脫!”
“今日趙王若要撤掉侯莫陳崇之統領,就先撤了周言的白狼將軍。”
李信此舉,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
這是在逼迫武川雄主,這是在逼迫他的父親。
白狼將軍!那是河原會盟,當著幾十萬人的麵,趙王授予的無上榮耀。
這才沒幾天,就要撤換四方將軍,那豈不是趙王之令如兒戲?
如此行為,更會令趙王周雲異常難堪,
這代表他選的人,不堪大用。
此情此景,點將台氣氛極其壓抑,大夥噤若寒蟬。
許有田麵露哭喪,他做夢都沒想到,今天好心好意來送個兵卒,能鬧出這麽大亂子。
端坐太師椅,李泰當即想要站出來,替李信跟猴子求情,
可他看了看趙王周雲的臉色,最終還是沒敢開口。
時代已經變了,周雲已經不是雪林時期的那個二當家了。
他現在是北方大國的君主,能發動四十餘萬大軍,甚至能問鼎皇位的武川雄主。
大雪紛飛,寒風呼嘯。
點將台前,李信就像族群裏,即將長大的雄獅,
對著無敵的老獅王,發了出來怒吼。
將台之上,周雲居高臨下,帶著無上權威,眼神冷厲的看著李信,
這一刻,周雲的臉上不帶絲毫感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以趙國軍神的威望,
哪怕就是立刻奪走李信的一切,也是綽綽有餘。
下方雪地,童虎眼眶含淚,憤怒的撲向侯莫陳崇,
都是這個混蛋多事惹的禍,童虎要狠狠地教訓他。
這次打鬥,猴子沒有還手,隻是一味的挨打。
北風蕭蕭,戰旗飄飄。
這一刻,白狼軍十七營的大纛,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肅殺之威。
不知何時,十七營的少年騎兵漸漸都靠過來了,
雜亂的腳步聲,在雪地裏響起,一塊塊軍牌被他們的隊官收走。
近三千軍人的意誌,在低沉而又嘹亮的軍歌中,兵牌堆的點將台上滿滿當當。
十七營武川子弟,與白狼將軍同在,與統領侯莫陳崇同在。
這一刻,點將台上,
環視四方,趙王周雲嘴角帶起一股笑意,威壓無比的道,
“周言,你知道,本王為何要撤掉侯莫陳崇?”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一丈之下,李信眼眸堅定,斬釘截鐵的道,
“但周言知曉,即成為將軍,那件事我已經沒機會了。我自幼就不討喜……我去西域打仗,不礙著你和母老虎。”
“周言!!!你在說什麽?”
鐵駝子來了,
這個佝僂老頭,聽說了禍事,
在幾十麵相呆癡的工坊徒弟簇擁下,第一時間,急急忙忙的騎馬趕來。
可鐵坨子一來,便是差點心肌梗塞,
李信的蠢話,讓他頭皮發麻。
皮靴艱難踏雪,鐵坨子連滾帶爬的跑來,攔在了李信的前方。
對著高大的雄壯少年,抬手就是一榔頭,邊打邊氣急敗壞的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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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跟你父親道歉,你是一點也不明白父輩們的苦心。”
“駝子,走開,別打岔。”點將台上,趙王周雲也動了真怒。
他眼眸深邃,踱步到將台邊緣,雄軀緩緩蹲下,冷視李信道,
“周言,你不知道本王給了十四營什麽?那兩個旅官的能力,不可想象。”
“以前你犯錯,宗族能兜住。可現在一切都變了,咱們化家為國了。你再犯錯,有時候就兜不住了。”
點將台上,周雲還沒說完,鐵駝子就急的不行了,
他上躥下跳,說著以前李娘子,對周雲多大的恩惠,如何如何把命給他。
可下一刻,趙王周雲便厭煩的嗬斥一聲,
一個冰冷的眼神,李義隻能硬著頭皮,把三當家駝子拉走。
“別拉我三爺!”
將台下,見到李義強行拉開鐵駝子,大孝子目眥欲裂,咆哮怒吼,
“變的不是我們,變的是你。你沉寂在無敵的威名裏,根本看不見玉璧城的可怕……”
“這樣的城池,就算攻下來,也得填上七八萬人的命,根本不劃算。”
“哈哈!!”將台上,周雲站了起來,他挺拔如山嶽,怒極反笑。
“你覺得玉璧城打錯了,本王不該打?周言,你在否定趙王的能力。”
鐵駝子快急瘋了,他想阻止這對父子繼續爭吵,
許有田也後悔的不行,就是再愚鈍,他也覺得,今天可能得罪了少主。
侯莫陳崇跟童虎,雪地裏扭在一起,皆是麵露擔憂,心中祈禱:
快別說了,少將軍,真是要寒了趙王的心,那可就是大禍啊。
可令所有人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要是不繼續說,還能叫李信嗎?
“如果是我,我就不會來玉璧城。這根本就是空耗國力!”
“周言!本王對你很失望。”風雪中,趙王周雲這一刻似乎顯得格外孤獨。
他沒有再激烈反駁李信,而是幽幽的道,“你要學會控製衝動。”
“你是個國君,你要學會,收起性子,減少不必要的危險。”
“鐵駝子,將兩千金狼重騎的編製,暫時擱置……”
說完這句,周雲怒火中燒,轉身就走,
趙王行宮還有一大堆問題要處理,他沒空在這裏浪費時間。
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李信,目光炯炯,意味深長的道,
“巡防軍是你的人,你是皇族,你最該維護規則跟道義。”
“你的心裏要裝著天下,將來趙國要打無數個玉璧城,那將是一場長達數年的艱苦戰爭!”
拓北山下,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鬧劇,
卻也是一場極有可能改變趙國政治格局的鬧劇。
河原會盟之後,短短幾天內,前來拜會周言的豪強不下十數家,
他的少將軍之位,比一般門閥權貴嫡子穩固的多。
可忤逆父親,乃是宗族大忌,
自古皇家,出任何事,都不算奇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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