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聽著兩人的話，心中了然。
    武敏是從純粹的軍事紀律角度出發，而烏雅則更注重士氣和部族認同。
    “武將軍，烏雅公主，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葉雲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我們現在是盟友，目標是共同對抗突厥。”
    “內部的團結比什麽都重要。一味彈壓，或者放任自流，都不是解決之道。”
    他看向武敏：“軍紀必須嚴明，這一點毋庸置疑。”
    “對違反軍令者，不論是大寧還是大宛士兵，都需一視同仁，從嚴處理。”
    “我們可以共同製定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臨時軍規，明確獎懲。”
    接著，他又轉向烏雅：“公主所言極是，尊重差異也很重要。”
    “堵不如疏，與其讓士兵們私下較勁，不如我們給他們一個公開交流、增進了解的機會。”
    “哦？葉郎有何高見？”烏雅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武敏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葉雲笑了笑：“我提議，在不影響行軍和戒備的前提下，定期組織一些友誼比賽。”
    “比如摔跤、射箭、賽馬等等，讓兩邊的勇士們在賽場上一較高下，互相學習。”
    “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們在競技中熟悉彼此，化解隔閡，甚至產生惺惺相惜之情。”
    “彩頭嘛，可以是一些酒肉或者小玩意兒，增加點趣味性。”
    武敏聞言，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
    “以武會友，既能摸清對方的底細，也能讓他們把多餘的精力發泄出來，總比私下鬥毆強。”
    烏雅也微笑著點頭：“葉郎的方法甚好。”
    “草原兒女崇尚勇士，這樣的比賽正合他們的胃口。”
    “既能展示我大宛勇士的風采，也能學寧軍隊的長處。”
    “那就這麽定了。”葉雲立即拍板。
    “具體細則，我們稍後商議。”
    “另外，我會讓潘貴留意各級軍官的態度，確保他們能公正地執行命令，而不是偏袒自己人。”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並在軍中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很快，第一次友誼比賽在宿營地旁的一片開闊地上舉行。
    首先進行的是摔跤。
    隻見一個身材魁梧、肌肉虯結的大寧壯漢，和一個看似精瘦、但異常靈活的大宛騎士抱在了一起。
    大寧士兵們紛紛為同伴呐喊助威，而大宛那邊也不甘示弱，呼喝聲此起彼伏。
    安寧公主不知何時也擠在人群前排，小臉興奮得通紅，嬌聲大叫：“上啊！把他摔倒！那個大塊頭，對，絆他！”
    場上兩人角力，大寧壯漢幾次想憑借蠻力將對手舉起，都被那大宛騎士如同泥鰍般滑開，反而利用巧勁不斷消耗對方。
    最終，在一片驚呼聲中，大宛騎士抓住一個破綻，猛地用肩膀一靠，將那比他高大不少的大寧壯漢，幹淨利落地摔倒在地。
    大宛軍陣中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而大寧士兵們雖然有些失落，但也對那大宛騎士的技巧表示佩服。
    接下來是射箭比賽，這次輪到大寧的神射手扳回一城，精準的箭術引得大宛士兵也紛紛讚歎。
    葉雲、武敏和烏雅站在高處觀看，臉上都帶著笑意。
    “看來效果不錯。”
    武敏看著場下逐漸融合的氣氛，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不少。
    “葉郎此計，甚妙。”
    烏雅也心情頗佳，轉頭對葉雲道。
    “如此一來，軍心可用。”
    葉雲看著場中，不禁微微點頭。
    隻見一個大寧士兵，正笑著拍打一個剛剛在摔跤中贏了他的大宛士兵的肩膀，兩人勾肩搭背地不知在說些什麽。
    融合之路才剛剛開始，但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暗處的眼睛仍在窺伺，前方的道路依舊艱險，但這支混合大軍的凝聚力，正在悄然增強。
    大軍浩浩蕩蕩，幾日後終於抵達了大寧西北邊境的最後一座重鎮——靖遠關。
    關城矗立在戈壁邊緣，黃沙漫漫，城牆斑駁，刻滿了風霜的痕跡。
    與京城的繁華不同，這裏的一切都顯得粗獷而直接。
    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既有身著大寧軍服的戍邊將士，也有穿著各式皮襖，趕著駱駝的西域商旅。
    更有不少眼神閃爍、身份不明的人物混雜其間。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牲口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氣息。
    安寧公主掀開車簾，好奇地打量著外麵，小臉上滿是新奇。
    “哇，這裏的人穿得好奇怪！跟京城完全不一樣！”
    她剛經曆過“一線天”的驚魂，雖然收斂了不少，但骨子裏的好奇心又冒了出來。
    “葉雲，我們下去逛逛好不好？”
    “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葉雲瞥了她一眼，沒答應也沒拒絕，隻道：“先安頓下來再說。”
    他勒住馬，目光掃過這座邊關重鎮，感受著此地龍蛇混雜的氛圍。
    武敏早已打起十二分精神，觀察著城防和四周環境，對安寧的提議皺眉道：“安寧，此地不比京城，人員複雜，不可隨意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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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看來，這裏離大宛更近，也意味著離突厥的威脅更近。
    靖遠關守將早已接到通報，帶著一眾軍官在城門口迎接。
    守將是個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的漢子，名叫陳泰。
    見到葉雲一行，立刻上前行禮：“末將靖遠關守備陳泰，恭迎葉大人、武將軍、烏雅公主！”
    葉雲翻身下馬，客氣地還禮：“陳將軍辛苦。我等奉旨出使大宛，途經此地，需稍作休整，補充給養，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陳泰連忙道：“大人言重了！糧草輜重早已備好，將士營房也已安排妥當，請大人和公主、將軍入城歇息。”
    大軍入城安頓，葉雲一麵安排各項事宜，一麵讓潘貴立即聯絡錦衣衛在西北的暗樁，全力刺探前方大宛和突厥的最新動向。
    傍晚時分，潘貴匆匆來到葉雲臨時下榻的驛館院落，神色嚴肅：“大人，有消息了。”
    屋內，葉雲、武敏、烏雅都在。
    安寧也賴在一旁，豎著耳朵偷聽。
    “說。”葉雲示意。
    潘貴壓低聲音：“據我們潛伏在草原邊緣的弟兄傳回的消息，匈利老賊從居庸關大敗而回後，並未死心。”
    “他正在向靠近大宛邊境的幾個重要據點增兵，集結了至少五萬騎兵，隨時可能再次大舉進攻大宛。”
    “五萬？”武敏眉頭緊鎖。
    “匈利主力不是損失大半嗎？”
    “他哪來這麽多兵力抽調到大宛邊境？”
    烏雅公主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五萬突厥鐵騎，對於如今風雨飄搖的大宛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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