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手指輕輕敲著桌麵，沉吟道：“看來匈利是想趁著我們立足未穩，先一口吞下大宛，斷了我們的盟友。”
    “或者，他想圍點打援，把我們也拖入草原深處，再行圍殲。”
    他看向潘貴，“還有其他消息嗎？比如劉喜餘孽的動向？”
    潘貴搖頭：“暫時沒有。”
    “不過邊關之地，魚龍混雜，劉喜的人若想隱藏，並不難。”
    “我們的人正在加緊排查。”
    安寧聽得心驚肉跳，小聲問：“那……那我們還去大宛嗎？是不是很危險？”
    葉雲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她，反而轉向武敏和烏雅：“看來，我們得加快行程了。”
    “要不然，遲則生變。”
    武敏點頭：“不錯，必須盡快趕到大宛，兩軍會合，穩定局勢。”
    烏雅也定了定神，看向葉雲，眼神中帶著懇切和一絲依賴：“葉郎，我大宛再次危在旦夕，一切……就拜托您你了。”
    葉雲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蒼茫的暮色和遠方連綿的沙丘，語氣平靜道：“等不是辦法，被動挨打更非我所願。”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與其在這裏猜測匈利老賊的意圖，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去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主動出擊？”武敏抬眼看他，“你的意思是……”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葉雲走到地圖前，手指點在靖遠關外，向北劃過一片區域。
    “匈利既然在邊境集結重兵，必然有其部署。”
    “我要親自帶一隊精銳，換上便裝，潛入突厥境內，摸清他們的兵力分布、糧草位置，以及可能設伏的地形。”
    這話一出，屋內幾人都吃了一驚。
    “潛入突厥境內？”
    烏雅公主失聲道，“葉郎，這太危險了！”
    “匈利正對你恨之入骨，一旦被發現……”
    “公主放心，我自會小心！”葉雲打斷道。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戰機亦然。”
    “隻有掌握了第一手情報，我們才能製定最有效的應對策略，才能真正援助大宛。”
    他看向潘貴，“潘貴，你隨我同去，錦衣衛的情報和追蹤手段必不可少。”
    潘貴毫不猶豫地躬身：“屬下遵命！”
    葉雲又看向武敏：“武將軍，你的武藝和經驗，是我此行最大的保障。”
    武敏沒有推辭，隻是幹脆利落地應道：“好。”
    接著，葉雲的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阿依娜。
    “阿依娜將軍，你熟悉草原環境和突厥人的習性，也請隨行。”
    阿依娜看了看烏雅公主，見公主雖憂心忡忡卻並未反對，便也點頭：“是，大人。”
    “那我呢？我呢？”
    安寧公主噌地一下站起來，急切地問，“葉雲，我也要去！我能幫忙！我可以……”
    她比劃著，“我可以假扮成小乞丐，或者賣東西的，肯定沒人懷疑！”
    葉雲看著她那副躍躍欲試又明顯不靠譜的樣子，額角又開始隱隱作痛。
    “公主殿下，這不是去郊遊踏青。”
    他難得地沉下臉，“此行深入敵境，危機四伏，不是鬧著玩的。”
    “你的任務，就是和烏雅公主一起，安安穩穩地待在大營裏，等我們回來。”
    “我不！”安寧跺腳，眼眶又紅了，“憑什麽不帶我？我也能打的！上次那些刺客……”
    “上次你是被保護得很好。”葉雲毫不客氣地戳穿她。
    “這次我們要隱秘行動，你跟著，目標太大，反而會拖累大家。”
    “聽話，留在這裏，幫我照看好烏雅公主，這也是很重要的任務，明白嗎？”
    安寧撅著嘴，見葉雲滿臉嚴肅，又看看旁邊一臉凝重的烏雅和武敏，知道這次是真沒戲了，不情不願地嘟囔：
    “好吧……那你們一定要小心，早點回來。”
    “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我就……我就找父皇狠狠告你的狀！”
    這威脅說得毫無氣勢，反而透著濃濃的關心。
    葉雲哭笑不得，隻當沒聽見。
    他轉向烏雅：“公主，大營這邊就拜托你了。”
    “我會留下大部分人手，陳泰將軍也會全力配合，安全無虞。”
    “另外，請公主提供一位絕對可靠、熟悉北邊地形的大宛向導。”
    烏雅定了定神，鄭重點頭：“葉郎放心，向導我立刻去安排。”
    “你們此行……務必平安。”
    事情就此定下。
    潘貴立刻去準備便裝、幹糧、飲水以及便於攜帶的武器，並秘密聯絡向導。
    葉雲、武敏、阿依娜則各自準備。
    次日淩晨，天還未亮，一支由十餘人組成的“商隊”悄然離開了靖遠關驛館，沒有驚動任何人。
    葉雲穿著一身普通的皮襖，臉上略作修飾，看上去就像個常年在邊境行走的商人。
    武敏和阿依娜也換上了不起眼的牧民服飾，將武器巧妙地隱藏起來。
    潘貴帶著幾個精幹的錦衣衛扮作夥計，簇擁著一個須發皆白、滿臉皺紋的大宛老向導，趕著幾匹馱著貨物的瘦馬，匯入早行的人流中，朝著北方的茫茫戈壁走去。
    留在驛館院中的烏雅和安寧站在窗前，目送著那小隊人影消失在晨曦前的微光裏，久久沒有言語。
    前方的路途充滿了未知和危險，而她們能做的，唯有等待。
    離開靖遠關向北，戈壁灘的風一日比一日硬朗，刮在臉上如同刀割。
    葉雲一行十餘人扮作商隊，牽著幾匹瘦馬，在老向導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沿著一條隱蔽的沙石路前行。
    空氣幹燥，視野開闊，但也意味著無處藏身。
    走了約莫半日，正午的太陽毒辣地烤著大地。
    隊伍在一處低矮的沙丘後短暫歇息飲水。
    潘貴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幾個錦衣衛也分散開來，暗中警戒。
    武敏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囊裏的水已經有些溫熱。
    阿依娜則眯著眼，像一頭耐心的獵豹，觀察著遠方地平線上任何一絲異常的擾動。
    “大人，前麵三十裏左右，有一處廢棄的烽燧，可以作為觀察點。”
    老向導指著北方，聲音沙啞。
    葉雲點點頭，剛想下令繼續前進，阿依娜突然按住了刀柄，壓低聲音：“有馬蹄聲，西北方向，至少十騎，速度很快！”
    幾乎同時，潘貴也打出手勢示警。
    武敏立刻翻身上馬，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葉雲眼神一凜，迅速判斷：“看方向，是衝著我們來的！準備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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