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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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閉四門!吊起吊橋!”
“嗚——嗚——嗚——”
蒼涼悠長的號角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加急促、更加肅殺,如同戰爭巨獸的咆哮,迅速傳遍岐山城的每一個角落。
城牆之上,氣氛瞬間凝固。
原本還在搬運物資、加固防禦的士兵們動作都是一頓,隨即爆發出更快的速度和更高的效率。
“快!滾木礌石準備!”
“弓上弦!弩張開!”
“火油!把火油搬上來!”
軍官們的呼喝聲此起彼伏,士兵們奔跑著,甲胄碰撞聲、兵器摩擦聲、沉重的腳步聲匯成一片緊張的交響。
城門發出沉重的轟鳴,在絞盤吱呀作響中緩緩關閉,厚重的吊橋被鐵鏈拉起,重重地砸在城門之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徹底隔絕了城內與城外。
城內,原本還算平靜的街道也瞬間騷動起來。
聽到急促的號角聲和城門關閉的巨響,百姓們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紛紛奔跑著回家,關緊門窗。
店鋪迅速關門,街上行人轉眼稀少,隻剩下巡邏的城衛軍士兵腳步匆匆,維持著秩序,將一些還在觀望的青壯驅趕回家。
整個岐山城,像一隻被驚動的刺蝟,瞬間豎起了全身的尖刺,進入了最高級別的戒備狀態。
城牆上,葉雲拍了拍安寧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力道不大,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別怕,站到我身後去。”
安寧哆嗦了一下,抬頭看著葉雲平靜的側臉,那深邃的眼眸裏沒有絲毫慌亂,仿佛那正在迫近的不是二十萬大軍,而隻是一場普通的風沙。
這莫名的鎮定感染了她,讓她稍微鬆開了手,但仍是緊緊挨著葉雲,探頭探腦地望向西方。
“敵軍先鋒,約有多少人?可看清旗號?”
武敏已經走到了垛口邊,揚聲問道。
聞言,一旁的潘貴抬頭,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塵土,大聲回道:“回稟飛將軍!煙塵太大,弟兄們看不真切,但對方前鋒至少有三萬人!”
“旗幟……旗幟繁多,似乎有突厥的狼頭旗,還有……還有西涼和吐蕃的旗號!”
突厥和西涼的先鋒!
武敏眉頭皺得更緊,回頭看向葉雲:“看來他們是合兵一處,直撲岐山而來。”
“意料之中。”葉雲淡淡道。
“聯軍內部各有算計,誰也不願單獨消耗實力,先鋒部隊混雜一些,試探虛實,也方便戰後分功。”
他轉頭對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顏康、李成二位將軍,按原計劃固守南、北兩段城牆,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擊。”
“傳令阿依娜將軍,斥候營繼續向西探查,摸清敵軍主力規模和動向,注意安全,不可戀戰。”
“武將軍!”葉雲看向武敏,“火箭營準備就緒,隨時聽令。”
“告訴弟兄們,別緊張,把平時訓練的拿出來就行。”
“是!”武敏抱拳領命,轉身快步走向驍騎軍負責的城防區域,她的身影挺拔,步伐堅定,絲毫不見女兒家的柔弱。
安寧看著武敏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葉雲,小聲嘟囔:“表姐好厲害!”
“葉雲,我們……我們真的能守住嗎?他們有二十萬人呢……”
“公主殿下,”葉雲轉過頭,看著她擔憂的小臉,微微一笑。
“你不是接了任務,要保證大家吃飽吃好嗎?”
“啊?”安寧一愣,沒明白葉雲的意思。
“現在,”葉雲指了指城下,“敵人送上門來了。”
“你說,我們是該愁眉苦臉,還是該想想……怎麽把他們變成我們的軍功,變成大宛的牛羊和奴隸?”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戲謔,但眼神卻銳利如刀鋒。
安寧眨了眨眼,看著葉雲那自信甚至帶著一絲……興奮?的表情,心中的恐懼似乎被驅散了不少。
她想起之前演武場上那驚天動地的爆炸和如同流星般的火箭,用力點了點頭:“對!打跑他們!讓他們知道厲害!”
她忽然又想起什麽,獻寶似的從食盒裏又拿出一塊點心,踮起腳尖遞到葉雲嘴邊:“那你先吃點東西,才有力氣打壞蛋!”
葉雲莞爾,順從地張嘴咬住。
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開,衝淡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和肅殺。
幾個時辰後,西方的地平線上,那條翻滾的黃龍前端,終於出現了一片移動的黑點。
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最前麵的是散開的遊騎兵,如同狼群的觸角,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他們穿著各式皮甲,揮舞著彎刀,馬術精湛,在戈壁上靈活地穿梭。
在遊騎兵之後,是大片的騎兵集群,黑壓壓的一片,仿佛移動的烏雲。
馬蹄敲打著地麵,發出沉悶的如同雷鳴般的響聲。
即使隔著數十裏,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各色旗幟在騎兵陣中飄揚,突厥的青底蒼狼旗、西涼的黑底雄獅旗,還有吐蕃的圖騰旗幟,混雜在一起,顯得雜亂而又充滿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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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
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手心微微出汗,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
沒有人說話,隻有武器偶爾碰撞的輕響和風吹旗幟的獵獵聲。
那支三萬人的先鋒部隊,在距離岐山城約莫十裏地的地方緩緩停了下來。
煙塵逐漸散去,露出了後麵更多的軍隊輪廓。
他們沒有立刻發起進攻,而是在原地整頓陣型,一些軍官模樣的人騎著馬在陣前來回奔馳,似乎在下達命令。
還有一些騎兵脫離大隊,開始繞著岐山城遊弋,觀察著城牆的防禦。
“他們在試探。”
葉雲平靜地看著城外的景象,對身邊的安寧和幾名親衛說道,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
“查看我們的反應,還有兵力部署。”
安寧緊張地看著那些繞城遊弋的騎兵,他們距離城牆越來越近,甚至能隱約看到他們臉上猙獰的表情。
“他們……他們會不會直接攻城?”
“這個人馬,應該不至於直接攻城。”葉雲搖頭,“除非他們想試試我們長臂弓的厲害。”
果然,那些遊騎兵隻是在安全距離外逡巡,並不敢過於靠近。
突厥葉護烏洛,作為前鋒統率,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在數十名親衛的簇擁下,緩緩來到陣前。
舉起手中的馬鞭,遙遙指向岐山城牆,似乎在對身邊的人說著什麽,臉上滿是不屑和狂傲。
“哼,蠻夷之輩,不知死活!”葉雲望著遠處的烏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他沒有下令放箭,也沒有讓火箭營出手。
先鋒部隊而已,還沒到動用殺手鐧的時候。
他要等,等敵人真正的主力靠近,等他們開始架設攻城器械,等他們以為岐山城唾手可得的時候,再給他們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夕陽西下,最後一縷餘暉灑在岐山城巍峨的城牆上,也映照在城外黑壓壓的大軍陣列之上。寒風更緊,卷起沙塵,吹得旗幟瘋狂舞動。
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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