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讚冷哼一聲，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他這是幫著葉雲幹活呢。我看那葉雲根本不用派奸細了，烏洛自己就能把突厥大營攪個天翻地覆。”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我的人回來說，昨天被烏洛抓走的那個鐵勒部首領，今天早上吊死在營帳裏了，說是畏罪自殺。鬼才信！”
    索克放下茶碗：“畏罪？我看是屈打成招，或者幹脆就是被滅口了。”
    “鐵勒部的人現在怕是恨透了烏洛和匈利可汗。”
    “何止鐵勒部，”論讚煩躁地擺擺手，“現在整個大營裏，誰看突厥人不都是躲著走？”
    “連咱們自己營裏的士兵，都在私下議論，說突厥人是不是快不行了，咱們別跟著倒黴。”
    “那葉雲散布的消息，不管真假，效果是達到了。”索克歎了口氣。
    “再加上白天那要命的火箭，晚上那嚇破膽的爆炸……這岐山城，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誰碰誰倒黴。”
    論讚湊近了些：“索克將軍，咱們不能再猶豫了。明天烏洛要是再逼著咱們的人去撞城牆，咱們就……”
    “我也是這個意思。”論讚點頭，“咱們的人，得留著。”
    “萬一……我是說萬一戰事真的不順，咱們也好帶著弟兄們早點脫身，回各自的地盤去。總不能真給突厥人當了墊背的。”
    “到時候，就看誰跑得快了。”索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保存實力，遠離突厥這個越來越危險的漩渦。
    與此同時，距離聯軍大營數十裏外的一處隱蔽山坳裏，阿依娜正帶著她麾下最精銳的一千名大宛騎兵潛伏在夜色中。
    人馬俱靜，隻有偶爾馬兒打個響鼻，也被迅速安撫下去。每個騎士都穿著便於行動的皮甲，背著弓箭，腰間掛著彎刀和幾個小巧的震天雷。
    他們已經在這裏潛伏了半個時辰，前方不遠處的官道上，終於出現了火光和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音。
    “來了。”阿依娜低聲命令，“準備！”
    騎士們悄無聲息地取出弓箭，搭上箭矢。
    火光越來越近，是一支中型運輸車隊，大約一百多輛大車，由百餘名看似疲憊的聯軍士兵押運，旗幟顯示是屬於突厥後勤部隊。他們大概覺得距離大營已經不遠，放鬆了警惕，隊形有些散亂。
    “放！”阿依娜看準時機，猛地揮手。
    “嗖嗖嗖！”數十支火箭帶著尖嘯，精準地射向車隊前後負責警戒的士兵和火把。
    慘叫聲瞬間響起，幾名士兵中箭落馬，火把也熄滅了大半，車隊頓時陷入混亂。
    “衝！”阿依娜一馬當先，抽出彎刀，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衝了出去。
    一千名大宛精騎緊隨其後，呐喊著殺入敵陣。
    這些大宛騎兵本就對突厥人心懷怨恨，此刻更是憋足了勁，刀砍箭射，配合默契。
    押運的突厥士兵猝不及防，加上天黑混亂，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很快就被衝散，哭喊著四散奔逃。
    阿依娜並不戀戰，指揮手下迅速點燃了上百輛裝滿糧草和布匹的大車，又將帶來的震天雷點燃引線扔進車廂。
    “轟！轟！”幾聲爆炸響起，火光衝天而起，將周圍照得如同白晝。糧草熊熊燃燒，發出劈啪的響聲。
    “撤！”眼看火勢已起，阿依娜果斷下令。
    一千名騎兵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入黑暗之中，隻留下身後一片狼藉和衝天的火光。
    當這支運輸隊被襲、糧草被焚的消息傳回聯軍大營時，再次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
    雖然損失的物資不算致命，但這無疑加劇了營中本就存在的恐慌情緒，也讓“聯軍補給困難”的流言顯得更加真實可信。
    負責後勤的突厥官員氣得跳腳大罵，而索克和論讚聽到消息後，隻是更加堅定了他們之前的決定。
    葉雲的手段，正一步步從內到外，瓦解著這看似龐大的二十萬聯軍。
    敵軍夜襲慘敗，糧草又被阿依娜燒了一把，聯軍大營這幾日果然安靜了不少，隻剩下些許遊騎遠遠窺探，不敢靠近。
    葉雲正好利用這個難得的喘息之機，將武敏、顏康、李成等核心將領召集到王宮內的臨時議事廳。
    巨大的沙盤擺在中央，岐山城的地形地貌一目了然。
    “西牆那晚的動靜，想必各位都清楚了。”葉雲手指點在沙盤的西側。
    “突厥人吃了大虧，加上潘貴那邊散布的消息起了作用，烏洛現在自顧不暇，正在營裏抓‘內奸’，搞得雞飛狗跳。”
    “西涼和吐蕃那邊，更是各懷鬼胎，出工不出力。”
    顏康點了點頭，“王爺神機妙算，兵不血刃便已亂敵軍心。”
    “隻是，敵軍勢大，匈利可汗未必會一直容忍烏洛胡鬧，下一次攻城，恐怕會更加瘋狂。”
    李成亦沉聲道：“不錯。敵軍吃了火箭和那‘大爆竹’的虧，下次定會有所防備。”
    “他們人多，若不計傷亡猛攻一點，壓力依舊極大。”
    “尤其是南北兩麵城牆，最為開闊，是他們主攻的可能方向。”
    武敏英挺的眉毛一揚，走到沙盤前：“火箭營已經篩選出一百名最優秀的射手，日夜操練。”
    “我建議將火箭發射點主要設在東西兩側的最高箭樓，居高臨下，視野最好。”
    “重點打擊目標不變：敵軍指揮官、帥旗、以及可能出現的重型攻城器械，如投石車、攻城錘。”
    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火箭總共就那麽多，打一發少一發，必須用在刀刃上。”
    “那些零散衝鋒的小股敵人，不值得浪費。”
    葉雲表示讚同：“武將軍所言極是。火箭是我們的殺手鐧，要的就是精準和震懾。”
    “至於那‘大爆竹’，也就是加大版的火藥包，更要省著用。”
    他看向顏康和李成，“這東西威力太大，城頭拋擲要格外小心，避免誤傷。”
    “我已經讓工匠趕製了一批引線更長、更安全的改進型。”
    “另外，潘貴。”
    一直侍立在旁的潘貴立刻上前：“王爺有何吩咐？”
    “挑選信得過的人手，在幾處城牆根下，特別是城門附近和預計敵人可能挖掘地道的區域，秘密埋設一些大號的火藥包，做好標記。”
    “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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