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城外突厥奴隸們偷偷摸摸、提心吊膽不同，城內的挖掘雖然同樣隱秘，卻井然有序，效率極高。
    一筐筐泥土被悄無聲息地運走，一捆捆幹柴，一罐罐油脂和硫磺被運入挖好的豎井中。
    精銳的士兵們手持寒光閃閃的連弩，眼神銳利地守在偽裝好的井口旁，如同等待獵物落網的獵人。
    西域聯軍大營深處，一條新掘的地道內，空氣汙濁不堪，彌漫著汗臭和泥土的腥味。
    上千名衣衫襤褸的奴隸，在昏暗的油燈光下，麻木地揮動著簡陋的鐵鍬和鎬頭。
    將挖出的泥土裝進破筐，由後麵的人接力傳遞出去。
    汗水浸透了他們單薄的衣衫，長時間的勞作和缺氧，讓他們動作遲緩，眼神空洞。
    一名突厥萬夫長，名叫闕特，正煩躁地用鞭子抽打著一個動作稍慢的奴隸。
    “快點！都給我快點！”
    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湊到前麵負責指揮的工兵旁邊：“怎麽樣了？還有多遠？”
    那工兵經驗老道，側耳貼在土壁上聽了聽，又用手指撚了撚剛挖出的泥土，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萬夫長放心，最多再有一百尺！”
    “守城敵軍，肯定想不到咱們會從地底下鑽出來！”
    闕特精神一振，貪婪地舔了舔嘴唇。
    “好！太好了！等老子第一個衝進去，先搶他幾個漂亮娘們！”
    “傳令下去，讓後麵待命的勇士準備好，打通就立刻衝鋒！”
    他仿佛已經看到岐山城內混亂的景象，看到葉雲驚慌失措的臉。這麽多天的憋屈，終於要一掃而空了！
    與此同時，岐山城內，安寧公主發現的那處廢棄院落附近，幾個豎井口被巧妙地偽裝起來。
    井下，堆滿了幹柴、硫磺和猛火油。
    井口旁，潘貴親自帶著幾名錦衣衛和精銳老兵，正通過預留的縫隙，緊張地注視著地麵。
    旁邊放置的水缸裏，水麵一直保持著輕微但持續的波紋。
    “王爺，”潘貴低聲對身旁的葉雲道，“動靜越來越大了。”
    “聽聲音，他們快要挖到咱們預設的井壁了。”
    “西門那邊也按您的吩咐，箭射得稀疏了些，守衛看起來也疲憊不堪，烏洛那小子果然又派人加強了攻勢，以為我們快撐不住了。”
    葉雲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點了點頭：“告訴守井的弟兄們，沉住氣，等他們自己把腦袋伸進來。”
    他看了一眼旁邊一臉興奮又有些緊張的安寧公主，後者正踮著腳尖想往井口看，被侍女死死拉住。
    葉雲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安寧吐了吐舌頭，縮了回去。
    地道內，闕特抹了把臉上的泥汗，催促著前麵揮鎬的工兵。
    “快點！聽清楚沒？上麵肯定亂成一團了！”
    那工兵側耳貼著濕冷的土壁，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
    “萬夫長！就在前麵！最多三尺！”
    “我都能聽到上麵那些寧人雜亂的腳步聲了！哈哈，他們死定了！”
    “好！”闕特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貪婪光芒。
    “讓後麵準備好的弟兄們跟上！挖通了就衝！”
    “誰第一個衝進去，賞十個金餅，女人更是隨便挑！”
    “咚！”最後一下沉悶的撞擊聲。
    一小塊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孔洞。
    外麵微弱的光線透了進來。
    “通了！通了！”
    最前麵的突厥工兵臉色狂喜，舉起鎬頭就想擴大洞口。
    就在此時，豎井上方，一直屏息凝神的潘貴眼中寒光一閃。
    “放！”
    沒有絲毫猶豫，早已對準洞口方向的數十張連弩同時激發！
    “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如同死神的低語，瞬間穿透那剛剛出現的孔洞，狠狠紮進了後麵興奮湧來的突厥士兵體內。
    “呃啊！”
    “噗嗤！”
    最前麵的幾個突厥兵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射成了刺蝟，慘叫著栽倒在地，堵住了狹窄的通道。
    後麵的闕特等人一愣，隨即臉色大變：“不好！中計了！快退！快……”
    然而，地道狹窄，前麵的人倒下，後麵的人卻不明所以，還在興奮地往前擠。
    “衝啊！殺進去！”的喊聲被前麵驚恐的尖叫取代。
    “退！快退回去！”闕特聲嘶力竭地吼道，試圖轉身，卻被後麵湧上的人擠得動彈不得。
    混亂中，豎井上方，早已準備好的大寧精銳士兵，將削尖的長矛從預留的孔洞中狠狠刺下！
    “噗！噗！”長矛穿透護甲和血肉的聲音，不斷響起。
    每一次捅刺，都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
    連弩也在不停地攢射，將任何試圖反抗或爬起來的敵人，釘死在原地。
    狹窄的地道，瞬間變成了血肉磨坊。
    突厥士兵進退兩難，互相踩踏，哭喊聲、咒罵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堵住了？”
    葉雲站在豎井邊，麵無表情地看著下方傳來的混亂聲響。
    安寧公主躲在他身後，小臉煞白，卻又忍不住從他胳膊縫裏偷偷往下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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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那血腥場麵，胃裏一陣翻騰，差點吐出來。
    潘貴點點頭，臉上帶著一絲殘酷的快意：“王爺，都堵在裏麵了，至少有上萬號人。”
    “好。”葉雲的聲音冷得像冰，“點火。”
    早已準備好的士兵立刻行動起來。
    一捆捆浸透了猛火油的幹柴、一罐罐刺鼻的硫磺粉，被毫不猶豫地扔進了豎井，砸在下麵擁擠掙紮的人群中。
    油脂和硫磺粉末，迅速覆蓋了屍體和活人。
    緊接著，幾個點燃的小型火藥包，也被投了下去。
    “轟！”“轟！”
    火藥包爆炸的威力，在狹窄的地道內被放大，衝擊波將碎肉和泥土掀起。
    更致命的是，爆炸瞬間點燃了那些幹柴和猛火油！
    “呼——！”
    橘紅色的火焰猛地竄起，如同地獄張開的大口，瞬間吞噬了整個地道入口。
    熊熊烈火，夾雜著滾滾濃煙，瘋狂地向地道深處蔓延。
    硫磺燃燒產生的刺鼻毒煙，更是無孔不入。
    “啊——！”
    “救命！燒死我了！”
    “咳咳……呃……”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地道深處傳來，那聲音已經不似人聲，充滿痛苦和絕望。
    狹窄密閉的地道，此刻成了最完美的焚屍爐，空氣被迅速耗盡，火焰無情地舔舐著每一個角落，濃煙嗆得人無法呼吸。
    被困在裏麵的突厥士兵，在烈火和毒煙的雙重折磨下，被活活燒死、嗆死、踩踏而死。
    焦臭味混合著血腥味和硫磺味，順著豎井口飄散出來，聞之欲嘔。
    安寧公主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侍女連忙扶住她。
    豎井邊的大寧士兵們麵色冷峻，隻是默默地看著下方的人間煉獄。
    偶爾有人將新的燃料投入，確保火焰不會熄滅。
    慘叫聲漸漸微弱下去，最終徹底消失。
    隻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和濃煙依舊從地道口滾滾冒出，仿佛一條連接著死亡的地下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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