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們！給我攔住他們！”鐵突聲嘶力竭地吼道，但聲音很快就被城內更響亮的廝殺聲所淹沒。
    他身邊的親衛麵麵相覷，眼中滿是恐懼和猶豫。
    攔？怎麽攔？拿什麽攔？
    現在衝過去，不是跟庫莫部火並，就是被城外的箭雨射成篩子。
    “王子……我們……”一個資格老些的衛隊長艱難開口。
    “現在……現在王庭大勢已去……”
    “要不……我們還是先護著您……找個地方……”
    “閉嘴！”鐵突猛地回頭，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我是匈利可汗的兒子！突厥的王子！”
    “王庭在，我就在！要死，也死在這裏！”
    話雖說得硬氣，但看著城下那些各自為戰、甚至互相攻擊的“勇士”，再看看城外那紋絲不動、卻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大軍，鐵突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說的不過是最後的夢話。
    突厥王庭，這座屹立草原百年的權力中心，恐怕真的要在今天，在他眼前，徹底崩塌了。
    而這一切，都拜城外那個大寧小太監所賜！
    王庭深處，匈利可汗的寢宮。
    幾名忠心的老侍衛守在門外，臉上寫滿焦慮。
    屋內，匈利躺在獸皮鋪就的大床上。
    那張曾令敵人膽寒的威嚴臉龐，如今已經幹癟得如同枯樹皮。
    隻有一雙渾濁雙眼，還閃爍著微弱光芒。
    突然，外麵的喧囂聲越來越大，幾個衛士匆忙闖入寢宮。
    “可汗！不好了！城外大軍壓境，城內大亂！”
    “什麽……城外……什麽軍隊？”匈利大驚失色，虛弱地問道。
    “大寧和大宛的聯軍！就是那個葉雲帶的！他們打到王庭來了！”
    匈利聞言渾身一震，枯瘦的手緊緊抓住床沿，骨節突出，青筋暴起。
    “我兒……鐵突……在哪裏？”
    “二王子正在城頭組織防禦，但庫莫部已經叛亂，他們想打開南門投降！”
    匈利可汗猛地坐起，這個曾經叱吒草原的霸主雙眼圓睜，怒發衝冠。
    “扶我起來！我要……親自……指揮！”他咬著牙命令道。
    幾個侍衛慌忙上前攙扶，但匈利剛站起身，就聽到窗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呐喊聲。
    “是大寧的進攻號角！”一名侍衛麵如死灰。
    匈利擺脫侍衛的攙扶，踉蹌著走到窗前。
    遠處，那麵熟悉的“葉”字帥旗迎風招展，無比耀眼。
    “可汗！”
    就在這時，又一個信使跌跌撞撞地闖進來：“庫莫部已經打開南門了！大寧的騎兵正湧入城內！”
    “什麽？”匈利身體一晃，險些摔倒，眼中終於浮現出絕望之色。
    “這……這不可能！突厥……我們突厥……百年霸業……怎麽會……”
    他忽然想起什麽，聲音變得尖銳：“烏洛呢？”
    “他不是……帶著十萬大軍去攻打岐山城了嗎？”
    信使跪倒在地，額頭觸地：“可汗……烏洛將軍……大敗！他被一個女將生擒了！”
    “女將？！”匈利難以置信地怒吼。
    “堂堂突厥葉護，被一個女人……不！不可能！”
    “你們一定在騙我！”
    這個打擊太大了。
    匈利雙眼激凸，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心髒像是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他張開嘴想說什麽，卻隻噴出一口黑色的汙血。
    “可汗！”
    侍衛們驚呼著上前。
    匈利搖搖晃晃地伸出手，目光落在遠處那麵“葉”字帥旗上，雙目圓睜，眼中盡是不甘和憤怒。
    “葉雲！你這個該……該死的……小……太……”
    話音未落，一代草原霸主，就此氣絕！
    ……
    匈利可汗的死訊，如同一聲驚雷，震散了王庭守軍最後一絲抵抗意誌。
    守城士兵們麵麵相覷，手中的武器不約而同地垂了下來。
    “可汗死了？真的死了？”
    “現在我們還守什麽？又為誰守？”
    “反正那個叫葉雲的煞星已經打進來了，我可不想死在這！”
    恐慌蔓延，軍心瓦解。
    庫莫部率先打開了南門，一麵“降”字大旗在城頭高高飄揚。
    “庫莫那個狗賊！”鐵突王子看到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
    “昨天還在父親麵前發誓要效忠到死，今天就……”
    話未說完，又一麵“降”旗在東城牆升起。
    緊接著是西城牆、北城牆，四麵八方都有部落，打出了投降的旗幟。
    “王子，我們也走吧！”
    身邊的親衛拉著鐵突的袖子。
    “可汗已故，您若被俘，突厥就真的沒希望了！”
    鐵突咬牙切齒地看著城下那些放下武器的士兵，和陸續打開的城門。
    大寧的鐵騎已經毫無阻礙地湧入王庭。
    在城市中央的高塔上，一麵“葉”字帥旗正在迎風飄揚。
    “走！向北撤！帶上父親的遺體！”鐵突咬緊牙關，終於下定決心。
    “隻要我還活著！突厥就不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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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各部落的首領們，正上演著截然不同的戲碼。
    “大人！庫莫部願意投降！我們願意獻上所有糧草和戰馬，隻求大寧饒我族人性命！”
    庫莫首領，跪在南門外，額頭觸地，向葉雲的先鋒將領討好獻媚。
    另一邊，赫托部的首領，則帶著上千精銳騎兵，從王庭的小路悄悄溜出，往北方草原深處奔去。
    “赫托，你這個懦夫！”一個忠於王室的老將怒罵道，“可汗的屍體還沒涼透，你就……”
    話沒說完，一支箭從背後射穿了那名老將的咽喉。
    赫托首領冷冷地看了一眼倒下的屍體：“死人的話，我不愛聽。”
    王庭內，各部落的營地已變成了一片混亂。
    有人在搬運貴重物品，有人在搶掠府庫，更多的人則在收拾行囊，準備逃命或投降。
    “潘大人，你這些天到底在幹什麽？竟然把突厥王庭攪和的天翻地覆？”
    武敏站在城外的一處高地上，俯瞰著混亂的王庭，嘖嘖稱奇。
    潘貴笑道：“武將軍，下官不過是添了把火，這一鍋早就煮沸的肉湯，不用我攪，也會溢出來的。”
    “葉雲這家夥，真是料事如神，”武敏滿臉感歎。
    “剛才有人報告，匈利可汗已死，二王子鐵突帶著親信往北邊跑了。”
    “讓他跑吧，”潘貴不屑冷笑，“沒了大軍，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了。”
    城下，一隊隊突厥士兵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曾經不可一世的“草原鐵騎”，此刻成了一群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
    半個時辰後。
    葉雲立於高地之上，居高臨下俯瞰著這座混亂的突厥王庭。
    他眯起眼睛，觀察著城牆上那些慌亂的身影和陸續升起的“降”字旗幟。
    突厥人的潰敗比預想中更徹底，這既在意料之中，又令人警惕。
    “武將軍，你怎麽看？”葉雲側頭問向身旁的武敏。
    武敏握緊了手中的佩刀，目光銳利地掃過城牆：“敵軍潰不成軍，但倉惶求降之中難保無詐。先鋒部隊需謹慎行事。”
    葉雲點點頭：“正合我意！”
    “顏康將軍！”
    顏康立刻上前半步：“王爺請吩咐！”
    “率領你的先鋒營入城探查，重點關注府庫、兵營和王宮。”葉雲沉聲道。
    “發現任何異常立即傳信，切莫貪功冒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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