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何以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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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夢陽向東南方向一指,道:“小白在那邊,我先帶你過去。”
    說著,便拉起莎寧哥的手,朝所指的方向急竄而去。
    小白極具靈性,早早地便感知到了主人的到來,待到他們兩口兒趕到那裏的時候,它已然高昂著碩大的頭顱作出迎候之態了。
    張夢陽刹住身形,在小白的脖頸處拍了拍道:“好小白,可敦城裏出了變故了,今晚之事敵人定要疑心到咱們身上,你先保護著莎姐姐在此,我進城去把姨娘和鶯珠接出來。”
    說完,他就轉過身來,一溜煙地返回到州城裏了。
    待他飛入了城中之後,看到四處都是晃動不已的燈籠火把,四下裏腳步雜遝,人喊馬嘶,擾攘混亂個不休。
    他來不及細想,轉眼間飛身到了下榻之處,隻見一隊兵丁已把這間小小的土坯院落圍了個水泄不通,院中似乎還有人在爭執吵嚷,小郡主的聲音混雜在幾個男人粗獷無禮的嗬斥裏。
    張夢陽心裏一急,身子往前疾縱,隻兩個起落便躍入那間小小的院落。
    火把光亮的晃動下,他看到院中站滿了大石的侍衛親軍,兩個將官裝束的人正在跟小郡主爭執著什麽,小郡主手握寶劍,一副凜然不懼的神態。
    蕭太後則站在土屋門口,手中的寶劍也已出鞘,看樣子她們都已經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張夢陽二話不說,伸出兩手將她們一左一右地摟抱住了,喝了聲“起!”
    隻見他帶著一大一小兩個老婆飛身縱上屋頂,又如箭一般衝著南城方向激射過去了。
    他很快便找到了莎寧哥和小白的所在,黑暗中見莎寧哥已騎上了蛇背,便扶著蕭太後和小郡主也騎了上去。
    他自己則坐在了蕭太後、小郡主和莎寧哥之間,把這兩組冤家間隔開來,免得姨娘和鶯珠認出了她來,又會為了以前被她轄製淩辱的事而起是非,犯口角,那樣豈不把他這個當老公的夾在當中為難?
    一切都等天明之後再說吧,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離開這個破是非之地,離得這狗屁鎮州越遠越好。
    至於家人之間的矛盾,終究屬於人民內部矛盾,化解起來即便會仍讓他這個老公傷些腦筋,但終歸是有調和的可能。
    但換作耶律大石可就不一樣了,張夢陽自以為跟大石之間乃是敵我矛盾,不管他是想要把自己的姨娘殺掉,還是想把她當成床上的伴侶,這都是他張夢陽無法接受的,這都是在把他張夢陽往死路上逼。
    試想沒了這寶貝姨娘,他張夢陽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大石既已派人把自己夫妻三人的下榻之所圍困起來,顯然他已經懷疑到今晚伏窗竊聽之人必是自己無疑了。
    況且鶯珠手執寶劍跟兵丁吵嚷辯論的時候,從聲音上也已經泄露了她女扮男裝者的身份。這事兒很快便會傳到大石的耳中,自己扯謊說她們是自己的結拜弟兄雲雲,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哈哈,大石啊大石,得虧了你在操演兵馬的時候當著我姨娘和鶯珠的麵,說出了那許多緊要的話來,否則憑我大小兩個老婆對你的信任,想要拆穿你這西洋鏡還真是不容易呢。”
    “你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啊,以後就是拿八抬大轎請小爺我來,我也都不會來了。goodbye吧你哪,大家以後各自保重吧。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本王我帶著三個老婆全身而退啦,哈哈哈!”
    他雖然心中得意,默默地慶幸自己來時有兩個老婆相隨,而今南旋卻有三個老婆陪伴,端的此行不虛,可蕭太後卻已經覺察出同自己坐在蛇背上的,除卻老公和外甥女之外,緊前麵還另有一人,卻不知道此人是何身份,是男是女,夢陽為何會允許此人跟自己夫妻一路同行?
    “他是夢陽的朋友麽?在此身受大石的排擠,所以夢陽才帶同他一起離開此地的?”
    “或者此人掌握有大石的要緊機密,他被夢陽製服之後,被迫跟我們一路逃走的?”
    蕭太後很是沉得住氣,見張夢陽並沒有要就此事說明的意思,便也不開口相詢,隻坐在他的身後默不作聲,心想待到天光大亮,一切自然便見分曉。
    小郡主卻不如姨娘的心思細膩,她沒有覺察出與自己同乘蛇背者,除了自己夫妻三人而外,還另有一人悄沒聲地坐在老公的前麵,一言不發地與他們同騎並乘。
    小郡主嘰嘰咯咯地向張夢陽述說著那些契丹兵丁們的無禮,說她和姨娘兩個在下榻之所等待著他盜取藏寶圖的好訊,沒曾想非但沒等到他的勝利歸來,卻等來了大石的一隊侍衛親軍。
    “當時我一猜就知道是你這家夥把把事情給搞糟了,藏寶圖沒弄到手,反把自個兒的身份給露了底,說不定還已經被大石的人給捆綁了起來,下入了大牢裏,正在經受著嚴刑拷打。”
    “姨娘我倆還準備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呢,救你出來那是想也休想的,他們那麽多人,我們兩個弱女子如何是他們的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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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當時啊,隻盼著亮出姨娘的身份來能鎮唬住他們,就算鎮唬不住,跟他們拚個同歸於盡,跟你死到一塊兒也是好的!”
    蕭太後嗬斥道:“鶯珠,你胡說些什麽?還不趕緊給我閉嘴!”
    小郡主見姨娘發怒,暗暗地伸了伸舌頭,心想這都是你當時悄聲說給我的話,怎麽這會兒怪起我來了?難道就你說得偏我說不得麽?
    小郡主的倔強脾氣也上來了,麵對姨娘的嗬斥居然不以為意,反倒接著說:“夢陽,你把藏寶圖搞到手了沒?你不是說大石和他手下的那些蝦兵蟹將們全都被你灌了個酩酊大醉麽?怎麽你才出去一會兒,可敦城裏就鬧騰得跟開了鍋一樣?害得我和姨娘為你揪心個不住。
    “你不知道,本來姨娘見有這麽多軍兵到來,臉上毫無懼色,可一聽我分析說可能是你盜圖失敗,很可能已經被大石給捉住了,姨娘立刻就擔心得臉色大變,握著寶劍的手都一直發抖呢。
    “我見她這樣,這才硬著膽子搶出屋去跟那些蝦兵蟹將們理論的。我先是把我父王的爵位搬了出來,告訴他們我實乃是衛王耶律護思的女兒。
    “沒想到那幫家夥們根本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裏,混說什麽衛王和郡主鶯珠都在應州一役中陣歿了的,非說我是空口無憑,假名冒充,當真是豈有此理。
    “我正想質問他們有誰見過衛王府上的郡主,有的話不妨站出來辨認一下,看看我耶律鶯珠究竟是不是假名冒充的。
    “正說到這兒,好麽,你這家夥呼一下就從天上飛下來了,挾起姨娘我倆來呼地一下又飛走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兒,都已經被你帶著飛出了城頭啦。”
    張夢陽聽她說蕭太後為自己擔心得兩手發抖,幾乎連劍都拿不住的話,心中大是感動,心想別看姨娘平日裏對我冷言冷語,好像渾沒把我當回事兒似的,說真格的,她的心裏其實是離不開我的,甚至比鶯珠還更加的離不開我。
    想到這裏,他的內心裏不由地自鳴得意起來,剛才因為盜圖失敗而生出的挫敗感,也因之一掃而空。
    他回應小郡主道:“你說得可是呢,我原本以為他們全都喝了個酩酊大醉,盜圖的事兒簡直就不費吹灰之力。哪想得到那幫孫子們始終都在防著我哪。
    “也不知他們在酒席宴上喝的是酒還是水,反正大石、鬆山還有蕭斡裏剌他們都沒喝醉。很可能他們滿屋子人就給我一人喝了酒,別人喝的都是水。他媽了個巴子的!
    “我踅到了大石放置機密文件的賬殿裏,和莎…這個…把他賬殿裏所有的文牘卷宗都給翻了個底朝天,就跟掄鍋炒菜差不多了,結果一些兒收獲也沒,連藏寶圖的影兒都沒瞧見。
    “我呢,便又七轉八彎地繞到了一所城中毫不起眼的土屋處,發現大石和鬆山他們正躲藏在那裏商議機密大事呢。我伏在窗下偷聽了一會兒,把他們的無恥奸謀一句不落地都聽在耳朵裏了。
    “然後我氣憤不過,忘乎所以地大吼了一嗓子,結果就打草驚蛇了,圖沒盜成,反倒讓他們聽出了我的聲音來,這才把事情搞到這等地步。
    說到此處,張夢陽懊惱地歎了口氣,說:“說起來這事兒也都怨我。要是我當時聽姨娘的話,在屋裏喝上一壺釅茶,再稍微睡上那麽一會兒,讓腦子清醒清醒再溜出去的話,興許就不會這麽粗心大意了。”
    小郡主奇道:“你都是聽他們說了些什麽話,給你氣成那個樣子了?”
    於是,張夢陽就把聽到的有關大石等人圖謀加害蕭太後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隻把莎寧哥與自己同伏窗下竊聽的事略去了沒提。
    小郡主點頭道:“這就是了,你對姨娘忠心耿耿,聽到那些家夥們想要加害於她,自然會激起你心中滿腔的忠義的,所以才會奮不顧身地嚷了那麽一嗓子的。何況那會兒你肚裏又裝了那許多的酒,頭昏腦脹應該也是有的,相信姨娘不會過分怪罪於你吧。
    “非但不會怪罪你,興許她還得再獎勵你一下呢,對不對姨娘?”
    蕭太後不說話。
    張夢陽問:“哦,是麽,那你說說姨娘會獎勵我些什麽?猜對了我也會獎勵你的。”
    小郡主道:“她還能獎勵你什麽,再獎勵你個大胖小子唄!”
    蕭太後回頭衝她怒道:“鶯珠,你再口沒遮攔地亂說,看我打你不打!”
    小郡主突然想到張夢陽剛剛說的“猜對了我也會對你有獎勵”的話來,再想想自己對他答以“再獎勵你個大胖小子”之言,頓時感覺是張夢陽那家夥提前挖好了坑,專等著自己往裏跳。
    這不等於是說自己也想給他生個大胖小子麽?
    想到此處,她立即覺得兩邊臉頰火辣辣地,心下恚怒異常,暗咬著銀牙不再說話,心想張夢陽那廝在口頭子上占自己便宜,等到天明的時候兒非跟他算賬不可。
    而張夢陽雖在言語中無意間撿了這個便宜,成功把小郡主順進了坑裏,可此時的他卻絲毫沒有得意的心思。
    他知道蕭太後和鶯珠娘兒倆與莎寧哥積怨頗深,待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她們發現與之同行者中還有這麽個冤家對頭的話,不知她們會作何感想,她們之間會發生些什麽事,會不會吵起來,甚至打起來。
    要真的會吵起來打起來的話,那自己這個當老公的夾在她們中間,又該何以自處呢?
    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
    越想越愁,越想越愁!
    愁啊愁,愁啊愁,愁到大天亮,愁到白了頭……特麽的,愁死個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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