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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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的速度快得驚人,如同一列飛馳的小火車般,穿行在黑魆魆的漠北草原上。雖比不上張夢陽神行法那閃電般的迅捷,但較之尋常快馬還是要快上數倍之多的。
    速度奇快,隨之而帶起的風,也就讓騎乘者吃盡了苦頭。
    尤其是蕭太後和小郡主,她們不似張夢陽與莎寧哥那樣體內藏有豐沛的真氣,身體遭遇嚴寒侵襲的時候,真氣能夠自然而然地循著經脈周流運轉,給身體提供足夠的熱量。
    她們隻能在深夜的寒風之中苦撐苦挨,想著盡快地遠離鎮州,把耶律大石和他的那些人馬遠遠地拋在後麵。
    隻要離鎮州遠一些,更遠一些,自己的人身安全也就更能多些保證。
    所以,她們雖然被刺骨的寒風折磨得如墮九幽地獄,卻居然憑著頑強的意誌堅挺了下來,並未對這嚴酷的環境表現出絲毫的示弱來。
    直到東方天際露出了一抹魚肚白,小郡主才覺得整個人都快被凍得麻木了,於是開口說道:“姓張的,咱們跑得夠遠啦,能不能找個背風的地方生把火取取暖。你的蛇能受得了,人可受不了啦!”
    經她一說,張夢陽方才驚覺,意識到自己隻顧著連夜跑路了,她們娘兒兩個弱質纖纖,不比自己和莎姐姐兩個,這麽風馳電驟地一夜飛馳下來,身體如何能禁受得起?
    莎姐姐比自己聰明得多,自己料想不到這點,她豈有個料想不到的?
    隻是以她和姨娘、鶯珠之間的隔閡積怨,即便是料到了這一層,又豈會為了關照她們而出言提醒?
    無奈之餘,張夢陽連聲道歉,緊接著吩咐小白減速,停車,準備找些柴草生起把火來,讓她們娘兒兩個好好地歇一歇,暖和暖和。
    蕭太後有些顫抖地道:“這地方四野空曠的,也沒個背風之處,哪裏像個歇腳的地方了?這一整夜都熬過來了,莫如往前走上一程再說吧!”
    得了姨娘的吩咐,張夢陽不好再說什麽,便又吩咐小白重新開拔,再次風馳電掣地趕起路來。
    轉眼間又是幾十裏地跑了下來,涉過了一條寬闊的河水,翻過了幾座起伏的山巒,終於來到了一麵背風的山坳裏。
    張夢陽見此處歇腳取暖最是合適不過,便立即吩咐小白停下,然後翻身跳下蛇背,攙扶著蕭太後和小郡主下了地,找了塊幹淨的地方給她們坐了,接著又過去拉著莎寧哥的手,想讓她也一起過來圍坐,大家在一堆兒烤火取暖。
    但是莎寧哥拒絕了他,隻悠閑地背負著雙手,麵對著朝陽,欣賞著遙遠天際裏的朝霞一點點地擴展起來,明亮起來。
    沒辦法,他隻好輕輕地捏了捏莎寧哥的手,以示對她的溫柔和體貼,然後就提著寶劍在近處砍了些樹木,折了些枯枝,堆在蕭太後和小郡主的跟前,晃亮了火折子開始生火。
    這時候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小郡主早已經看出了這裏除他們三人而外,十幾步外還另有一人按劍叉腿而立,實不知此是何許人也。
    火生著了,頓時光焰熊熊,把蕭太後和小郡主和張夢陽三人的臉龐都給照得通紅。
    小郡主望了望遠處站立著的那人,又扭頭看了看姨娘。她見姨娘鎮定自若,仿佛不知道遠處多了個人似的,猜不透她如此沉默是何用意。
    但姨娘既不說話,她便也不開口相詢,強自忍住了心中的好奇,隻抬頭對張夢陽使了個顏色,意思是要他把那人拉過來一起烤火。
    這回張夢陽不由分說,跑過去伏在莎寧哥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強行把她給拉了過來,並且說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而且還都是自己人,冤家宜解不宜結,以後都要互諒互讓,相敬如賓才是。”
    莎寧哥衝著蕭太後嘻嘻一笑,道:“太後娘娘,看來咱姊妹到底是有緣哪,在這冰冷的漠北大草原上,居然還能碰得著麵,我說咱這緣分哪,還真是不淺呢。暖兒這廂有禮啦!”
    說著,她盈盈地蹲下身去,衝著蕭太後道了個萬福。
    小郡主一看是她,心中大吃一驚,不由地臉色大變,實沒料到在這地方居然會與此人碰麵。
    蕭太後眼睛望著升騰的火焰,冷冷地說道:“我這一路上都在猜想,跟我們一塊兒逃出鎮州的這人是誰呢?我想來想去,想去想來,也沒想到居然會是你。”
    莎寧哥道:“耶律大石這條漏網之魚,當初被斡離不活捉的時候沒有一刀殺了,致使他逃到這天邊來嘯聚匪類,圖謀於我大金不利。
    “本來嘛,敗軍之將不可以言勇,我大金朝野也沒將這幫小小的匪類放在心上。隻是我安插在漠北的親信遞來消息說,大石手上有一幅從太後處得來的藏寶圖。
    “藏寶圖上頭標示著一處豐富的寶藏,所埋藏之珍寶金銀相當於以前大遼半個國庫的帑藏。
    “所以我想,太後的東西,隻能歸太後所有,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麽多珍貴的寶物盡都落入大石等人的手上。
    “所以這才不遠萬裏地跋涉而來,想要把那幅藏寶圖搞到手。然後把圖完好無損地送到太後的跟前,物歸原主,也算是暖兒我給太後獻上的一點兒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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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啊,本來我想仰仗著太後的鴻福,到了鎮州手到擒來就把事兒給辦了的。沒想到大石那家夥竟把那圖藏得滴水不漏。
    “我到鎮州的這幾天裏費了許多的周折,竟也沒能把那幅圖搞到手上。這除了是我莎寧哥的本事不濟之外,興許也還是太後您的福澤不厚所致,萬望太後不要責怪於暖兒才是。”
    蕭太後冷笑道:“你用不著張口太後閉口太後地諷刺於人,從古到今,世上就沒有不死之人,也從來沒有不亡之國。當年的大唐何其煊赫,傳國三百餘載,終也逃不過一個亡國覆宗的下場。
    “大唐如此,大遼如此,大宋如此,你們的大金也概莫能外。大遼好歹揚揚赫赫雄長北方二百餘年,你們金人四處燒殺屠戮,毒虐生靈,將來恐怕未必能有大遼的壽數也說不定。”
    莎寧哥坐了下來,一邊感受著火焰的熾熱一邊答道:“哎呦,太後這麽說可真是誤解得太深啦。暖兒我對太後怎麽樣,在燕京的時候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太後不妨從頭到尾地想想,自從在燕京咱們第一次見麵時起,一直到眼下,暖兒對您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不敬麽?”
    蕭太後笑道:“直到這會兒我才弄明白了,當時你之所以要裝扮成一個無家可歸的小丫頭,用盡心思地混進我的宮廷內苑,原來隻是惦記著那幅藏寶圖罷了。
    “為了那幅圖,你可真是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啊。隻是我從來聽說,海東青提控司的莎提點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
    “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你居然會以一個小姑娘的容貌示人,駐顏之術一至於斯,我也不得不對你說一聲佩服。”
    張夢陽本來還想插話說點兒什麽的,但聽了蕭太後的這話,不由地機靈靈打了個冷顫,心想姨娘所說的難道會是真的麽?從莎姐姐和我相遇時起,她便自稱是姓徐,名暖兒,還編造出了一個家破人亡的淒慘身世,然後跟隨著自己一路到了天開寺,到了燕京,難道這一切都是她提前謀劃好的?
    如果這個推斷成立的話,那麽當時自己從鶯珠和她的父親衛王耶律護思駐軍的九十九泉出發,前往燕京給姨娘傳遞密信之時,就已經被她的海東青提控司給盯上了的。
    也就是說,在當時衛王耶律護思的軍中,也有他們海東青提控司的人滲入?
    想到這裏,張夢陽的背上的冷汗直冒,心想莎姐姐領導下的這個海東青提控司,簡直比特麽的美國中情局還厲害,把對手的軍政係統滲透得跟篩子一樣,難怪他們金人老打勝仗,別人老打敗仗了。
    這也讓他想到了以前刷抖音的時候瀏覽到的一段視頻,那段視頻的內容說,在整個解放戰爭期間,蔣介石的每次重要軍事會議剛一結束,他的詳細的作戰方案很快就會被以電報的形式傳送到延安,然後又很快地形成書麵文件擺放在毛澤東的辦公桌上。
    試想一個政權的指揮中樞被滲透到如此地步,這仗還怎麽打?還怎麽會有勝利的可能?
    張夢陽拍了拍腦門,努力地回想著自己從九十九泉告別了鶯珠之後,一路上前往燕京的日複一日的行程來。
    他在腦海中複盤了半天,也沒能複盤出什麽被跟蹤的線索來。
    那麽莎姐姐和她的海東青提控司,究竟是如何掌握到自己行蹤的呢?
    如果他們當時想要弄死自己的話,那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麽?
    就在他這麽驚歎於莎寧哥的計略深沉之際,莎寧哥和蕭太後兩人又已經冷言冷語地過了好幾回招了。
    小郡主怒視著坐在對麵的莎寧哥,眼雙睛中如欲噴出火來,右手悄悄地握在了劍柄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把劍抽出來跟莎寧哥拚命。
    張夢陽衝她連使了幾次眼色,示意她萬不可妄動。小郡主估摸了一下敵我實力的差距,不由地為之氣奪,方才把手緩緩地從劍柄上拿開。
    這一切都沒能逃過莎寧哥的眼睛。可是以她的身份手段,又怎會把這樣一個小小丫頭放在眼裏。
    張夢陽卻暗暗地鬆了口氣,心中默默地祈禱神佛保佑,保佑自己的郡主老婆千萬冷靜,萬不可太歲頭上動土,自討苦吃。
    他也慶幸到現在為止,雖然蕭太後和莎寧哥兩人言語中始終軟中帶硬,柔中帶刺,但好在還都算心平氣和,表麵上還沒撕破臉,使得他這個當老公的也不至於左右為難。
    他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邊皺著眉頭琢磨著如何化解她們之間的積怨。即便不能令她們前嫌盡釋,總也要讓她們不至於矛盾激化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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