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都安排好了。”他聲音不高，帶著點按捺不住的躍躍欲試，“這波操作，穩了！就等魚兒自己撞上來了。”
    連若因沒應聲，隻是望著西北方，雲霞穀的方向。
    那裏，將是決定五千人生死，決定連家榮辱的戰場。
    “此戰，不能敗。”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身邊的空氣都沉重了幾分。
    夜更深了。
    黑暗中，赤焰營這張精心編織的大網，已經無聲地張開。
    黎明，很快就要來了。
    天邊剛透出點魚肚白。
    赤焰營的大旗懶洋洋地卷著，五千兵馬“慢吞吞”地拔營了。
    馬蹄聲故意踩得又急又亂，隊伍拉得老長，歪歪扭扭，生怕敵人看不出“慌不擇路”。
    隊伍後麵，塵土揚得老高，夜郎的追兵跟餓狼見了肉似的，死死咬著，隔著老遠都能聽見他們囂張的叫罵。
    “將軍！夜郎先鋒已經進穀口了！”一個斥候跑得馬都快吐白沫了，滾鞍下馬稟報。
    連若因立馬在隊伍中間，麵具遮著臉，看不出表情。她勒了勒韁繩，瞅著前麵越來越窄的穀道，還有兩邊安靜得過分的山林。
    “比想的還猴急，看來是真饞咱們這塊肉。”她鼻子裏哼了一聲。
    林宇就跟在她旁邊不遠，穿著普通兵卒的衣服，一點不起眼，但那雙賊兮兮的眼睛卻把周圍掃了個遍。
    “魚進網了，該收了。”他聲音壓得低低的。
    連若因沒搭理他，隻是慢慢抬起了右手。
    晨光裏，她那身銀甲晃了一下。
    下一秒，手狠狠往下一劈！
    “殺！”
    信號發出去了！
    一瞬間，死寂的山林像是炸了鍋！
    “咚！咚！咚！”
    震天響的戰鼓聲從兩邊山穀猛地砸下來！
    數不清的赤焰營士兵，嗷嗷叫著從林子裏、山壁後頭衝出來！箭矢跟不要錢似的，劈頭蓋臉地朝著穀道裏還沒反應過來的夜郎軍射過去！
    “有埋伏！”
    “媽的，中計了！”
    夜郎軍一下子就懵了，穀道窄得要命，想躲都沒地方躲，衝在最前麵的直接被箭射成了刺蝟，人喊馬嘶，慘叫聲把整個山穀都填滿了。
    “穩住！都給老子穩住！衝過去！”夜郎的將領嗓子都喊劈了，想把隊伍拉回來。
    可他們前麵，好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
    “八門金鎖，定！”
    山穀旁邊的高坡上，林宇兩手飛快地比劃著，嘴裏嘰裏咕嚕念叨著什麽。
    最後一個字落下，穀道前麵幾塊不起眼的地方，地上好像有光閃了一下，幾麵破旗子晃了晃，位置刁鑽得很。
    衝在最前麵的夜郎騎兵猛地撞上什麽，人仰馬翻，後麵的兵卒不明所以，繼續往前擠，結果發現怎麽也衝不出去，反倒擠成一團，跟沒頭蒼蠅撞進了蛛網似的，動彈不得，陣型徹底亂套。
    “搞什麽鬼？衝不過去啊！”
    “前麵有邪門玩意兒！”
    亂糟糟的，夜郎先鋒部隊就這麽被死死釘在了原地。
    “就現在！”林宇低喝一聲。
    連若因早就等著了，手裏銀槍一舉，槍尖直指前麵亂成一鍋粥的敵軍：“赤焰營，跟我衝！”
    “殺！”
    五千赤焰營發出山崩地裂般的怒吼，鐵甲洪流直衝而下，撞入混亂的敵陣！
    連若因衝在最前，銀槍每一次遞出、橫掃，都必然帶走數條性命，血花在她周圍不斷炸開。她動作快得嚇人，所過之處，夜郎兵根本擋不住，紛紛潰逃。
    主將這麽猛，後麵的兵士氣也上來了，嗷嗷叫著往前衝，跟兩邊包抄過來的伏兵一塊兒，把夜郎軍死死摁在了穀裏。
    高坡上，林宇沒下去湊熱鬧，他那雙眼睛裏數據流刷得飛快。
    “數據之眼，開！”
    整個戰場，哪邊人多，哪邊人少，陣型怎麽變的，士氣高低，哪個官兒在哪兒貓著，甚至每個小兵在幹嘛，全都清清楚楚地在他腦子裏過了一遍。
    “左三隊，頂上去三十步，堵住那幫想溜的！”
    “後排弓手，正前方，給我射三輪，壓住他們！”
    “將軍右前方，敵將紮堆了，傳訊提醒！”
    他的命令通過旗手和傳令兵飛快傳出，赤焰營的陣線隨之蠕動，總能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最要命的地方，摁死夜郎軍每一次反撲的苗頭。
    楚昭儀站在林宇旁邊，手裏捏著張畫得歪歪扭扭的地圖，眉頭擰著。
    “林宇，敵人右後方好像在偷偷集結，想從那邊跑，那塊地勢平緩些。”她指了指地圖上一個點。
    林宇腦子裏的戰場畫麵立刻切過去。
    “昭儀說得對！傳令，預備隊給我上去，把那口子封死！一個都別想跑！”
    楚昭儀點點頭，立刻叫來傳令兵。她瞟了眼旁邊指揮若定的林宇，這家夥平時看著吊兒郎當，一上戰場跟換了個人似的，這腦子轉得也太快了。
    戰局已經沒懸念了。
    夜郎軍被切得七零八落，頭顧不了腚，前麵又被那古怪的陣法困住，主將連若因更是殺瘋了，士氣早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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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擒賊先擒王！”連若因冷冰冰的聲音傳出，她盯上了亂軍裏還在吆五喝六、想重新整隊的夜郎主將。
    坐下戰馬嘶鳴一聲，連若因猛地加速，不管不顧周圍劈來的刀槍，硬生生撞開一條血路，直撲那名夜郎將領！
    那夜郎將領一看連若因殺過來了，嚇得差點尿褲子，趕緊撥馬想溜。
    “哪裏走！”
    連若因一聲清叱，手中銀槍脫手，破空而去，“噗嗤”一聲，精準地貫穿了那將領的肩胛，巨大的力道將他整個人從馬背上掀飛，釘在地上！
    “將軍被抓了！”
    “頭兒被釘地上了！”
    眼瞅著主將被生擒活捉，剩下的夜郎兵徹底沒了魂兒，跟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徹底垮了。
    “降者不殺！”
    赤焰營的士兵齊聲大吼，聲音在山穀裏回蕩。
    殘陽把雲霞穀染得像個巨大的屠宰場。
    斷裂的兵器，破碎的甲胄，躺倒的屍體，還有垂頭喪氣、被捆成一串串的夜郎俘虜，無聲地訴說著這場大勝。
    赤焰營大營裏，燈火通明。
    贏了仗，之前的憋屈一掃而空，士兵們咧著嘴笑，忙著打掃戰場，清點繳獲的東西，嚷嚷著要慶功。
    帥帳內，連若因摘了麵具，臉上有點乏，但更多的是一股子煞氣。楚昭儀正和幾個副將核對戰功和俘虜數目。
    林宇卻沒進去，一個人站在帳篷門口，看著外麵鬧哄哄的場麵，眉頭反而皺了起來。
    夜郎軍這麽不禁打？朝廷裏那幫人的陰謀，就這麽輕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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