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一切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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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步行了幾公裏後,解雨辰靠鈔能力問幾位剛結束夜生活的年輕人借到了手機,聯係上了老太太那邊的人。
    然後三人就在馬路邊找了個口子走下去,下麵是一片湖灘。
    邊上能看到很大的河口湖,在一張長木椅上坐下後,黑瞎子把他那邊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在黑瞎子回到那個生活區屬於尤裏的房間時,他在那裏遇到了坐在桌子邊等著他的別裏亞克。
    別裏亞裏以為黑瞎子就是祭祀儀式欠缺的最後一個祭品,原因是在黑瞎子和淩越進入宅邸時,別裏亞克聞到了臭味。
    ——事實上此時的淩越和解雨辰都知道,那時一起進入宅邸的還有鄭景銀。
    大概是因為鄭景銀隻是老太太身邊的一個助理,別裏亞克下意識就否定了鄭助理和那個家族牽扯上親屬關係的可能性。
    總之在黑瞎子回去後,否定了自己最後一個祭品的身份,又表現出也想要在這裏找回失去的東西。
    經過談判,兩人暫時達成了交易。
    別裏亞克將事情的始末告知了他。
    以下是按照別裏亞克的視角進行的故事始末。
    正如之前淩越他們所得到的資料,別裏亞克一開始是教堂裏抄寫文書的,尤裏從小就對這方麵感興趣,時常會去找他問問題。
    兩人逐漸形成了老師和學生的關係。
    再後來,別裏亞克在和尤裏相處的過程中,得到了對方很多物質上的幫助。
    為了維持這段關係,別裏亞克才開始正式學習和研究神秘學和宗教學,以便能繼續指導尤裏。
    在多年的學習和研究下,兩人發現所有宗教的研究,最後都會歸於一個本源,那就是原始宗教學科。
    某年冬天,兩人開始研究原始宗教。
    原始宗教本質上大多發源於石器時代,更準確的說,是新石器時代的部落宗教,那時候崇拜自然,很多行為和認知都充斥著血腥和野蠻。
    兩人去往西藏,開始走訪苯教廟宇。
    越深入了解,尤裏就越為之著迷,甚至已經想要自己親身上陣,去經曆一場帶血的祭祀活動,而不是被改進過的儀軌。
    最終他們在喜馬拉雅山中冰冷的石頭山穀裏,尋覓到一個村落,費盡心思才得以和村裏的祭祀見麵。
    這個村子供奉的就是苯教古神,也就是黑暗天女。
    別裏亞克不知道尤裏用了什麽方法,說服了那位祭司,帶他們去幾千年來黑暗天女出現的地方。
    那是喜馬拉雅山的深處的一個山穀裏,祭祀告訴他們,黑暗天女依舊在那裏。
    隻要在那裏施展儀式,黑暗天女就會出現。
    那時候別裏亞克就感覺到尤裏開始有些不正常了,尤裏對這種需要人肉祭祀的儀軌完全不覺得恐懼,而是非常自然地思考可以從哪裏搞到人肉。
    最後兩人在國道邊掐死了一個精神有點問題,渾身散發惡臭的流浪漢。
    而後分解出內髒,血液,人皮,按照古書記載的那樣加工成貢品,再帶著這些貢品和祭祀一起進入喜馬拉雅深處。
    據別裏亞克說,那裏有一個很小的山穀,山穀底部有一個幹涸的深潭,潭底有一個奇怪的洞。
    那個洞的形狀像一個舞動的妖冶的女性,很抽象,也很形象。
    祭祀儀軌舉行過後的當天半夜,尤裏站在洞口,說他聽到了召喚,並且看到了從裂縫裏伸出來的起碼七隻非常修長,不似人類的手。
    那些手上全是血,手指甲很長,全部指著尤裏。
    尤裏獨自進去了,走進洞洞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別裏亞克去看,隻能看見裏麵是一個深淵。
    他在洞口等了三天,三天後他一個晃神的功夫,就看到渾身赤裸滿身是血的尤裏站在洞口,整個人帶著一種莫名微笑的同時也在瑟瑟發抖。
    別裏亞克問他在裏麵看到了什麽,尤裏隻是眼神瘋狂地說裏麵所有地方,到處都是。
    卻並未說清楚到處都是什麽,就昏睡了過去。
    這一次昏睡,整整持續了七天,之後祭司來接他們離開,兩人離開後,在尼泊爾時,尤裏寫下了他的第一本神秘學著作,叫做黑暗天女之路。
    裏麵詳細描繪了他對古神體係的理解,以及他進入山洞後的經曆。
    書中關於黑暗天女也有解讀,尤裏說那個洞口的樣子使洞裏的黑暗很不平均,從而在黑暗中產生了女神。
    女神的本體是一種活動的黑暗,若隱若現的灰色,可以確定為女性。
    在尤裏進去以後,女神一直在以一種直接溝通大腦的方式詢問他,他想要失去什麽,對方可以幫他實現。
    說到這裏,黑瞎子往後靠著椅背,換了隻手牽著淩越,一條手臂搭在椅背上,看起來像是把淩越整個攬在懷裏一樣。
    他眯著眼看遠處的河灘:“尤裏選擇了失去別裏亞克。”
    淩越有種恍然明悟的感覺。
    同時,也更肯定了齊羽對古神的研究和接觸,恐怕已經遠超所有人。
    所以在別裏亞克的視角,是尤裏昏迷了七天,醒來後他和尤裏一起離開了那裏,去往了尼泊爾,停留一段時間後又離開那裏……
    但在尤裏的視角,其實他是一個人跟著祭司離開了那裏,一個人在尼泊爾完成了一本書的著作,然後又一個人回到俄羅斯。
    ——在選擇丟失別裏亞克後,尤裏就看不見別裏亞克了。
    尤裏很聰明,他知道發生的一切後,也和別裏亞克進行了很多嚐試。
    比如通過紙條傳遞信息。
    但是那個紙條必須要和別裏亞克毫無關聯,否則隻是字跡相似,在尤裏意識到這是別裏亞克留下的紙條,那張紙條也會瞬間消失。
    這樣一個起源於類似小孩惡作劇的選擇,讓尤裏很痛苦,因為從小到大,能理解他,能陪伴他的隻有別裏亞克。
    同樣,別裏亞克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他們開始想辦法去解決這個問題,別裏亞克選擇用古神戰勝古神,他想要找到一個可以找回失物的古神。
    也就是苯教十萬龍經裏有記載的腥臭古神。
    聽到這裏,淩越覺得不太對勁:“所以決定祭祀腥臭古神的是別裏亞克?”
    黑瞎子懶洋洋地笑了笑:“誰知道呢,畢竟別裏亞克越來越瘋狂,既是因為尤裏家族對他的驅逐,也是因為尤裏寫字條告訴他,自己想要放棄了。”
    在村田的敘述中,東京這座宅子是尤裏通過聖教得知並找過來買下的。
    在別裏亞克的講述中,又是他通過自己在神秘學的朋友找到的,因為別裏亞克確定這裏肯定隱藏著一個古神,可以讓人找回失物。
    兩人來到這裏,利用很多孤兒做了實驗,別裏亞克絕望的發現,通過這種方式在尤裏大腦裏找回的“別裏亞克”,其實並不是他本身,而是另一個不真實的“別裏亞克”。
    那時候別裏亞克產生了一個念頭,他想要殺死尤裏,再通過古神把尤裏找回來,那樣就會有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且隻能被他一個人看到的“尤裏”。
    在這樣絕望的情況下,別裏亞克在一個神秘學聚會上碰到了一個中國人。
    對方聽他描述後,就告訴他自己可以幫他,並且還可以把隻存在於他大腦裏的“尤裏”變成真實的其他人也能看見的模樣。
    條件就是中國人要那座房子。
    一直沉默地聽著的解雨辰此時才輕聲詢問:“那個人,是齊羽嗎?”
    黑瞎子搭在椅背上的手在解雨辰肩膀上拍了拍,沒回答。
    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個中國人對原始苯教古神儀軌很熟悉,還在別裏亞克麵前使用了苯教裏一種叫幻人的法術。”
    幻人,在藏語裏被稱為tupa,也就是化身之術。
    別裏亞克認為那個人其實並不是一個人類,而就是中國人口中說的幻化出來的妖怪。
    在和黑瞎子說起時,別裏亞克依舊這麽認為,他說他從那個人臉上看到了一種極難模仿出來,也絕不是因暗示產生的妖氣。
    在別裏亞克的角度,是他以召喚黑暗天女為借口,哄騙尤裏獻祭家族和自己,進行了召喚儀軌。
    但淩越他們所見到的,確實是召喚黑暗天女的儀軌。
    那麽現在就出現了一個問題。
    淩越發出終極疑問:“所以召喚儀式到底完成沒有?召喚出來的黑暗天女去哪了?”
    腥臭古神倒是明擺著跑出來了,黑暗天女呢?
    黑瞎子仰頭,張嘴接了一片很小的雪花,忽然說:“好餓,下班了,我們難道不該去吃頓大餐嗎?”
    解雨辰瞥他一眼,“吃雪花?工業汙染。”
    黑瞎子穩了一會兒,然後收回了搭在椅背上的胳膊,老老實實閉嘴。
    但是沒老實一分鍾,他又歪頭靠在淩越肩膀上,也不嫌姿勢別扭得難受:“忙活了一晚上,天都要亮了,小阿越,瞎子睡會兒,你要是困了就找花兒爺。”
    還在整理這些事情的淩越沒注意聽,隨意“嗯”了一聲敷衍了事。
    解雨辰看她蹙眉思索的樣子,想了想,開口道:“天亮後處理完宅子裏的空氣和火宅,我們可以進去再看看那根木料。之後找村田驗證一下宅子三個規矩還是否存在。另外,關於聖教的事,我們可以通過人臉在網上找一下個人信息。別裏亞克遇到疑似齊羽的那個神秘學會,我們也可以嚐試接觸一下。”
    淩越被他有條不紊的話語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過來。
    解雨辰對上她依舊神采奕奕的雙眸,輕輕一笑,帶著幾分安撫:“我們有很多線索可以查。”
    所以不用著急。
    淩越忽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很難描述的感覺,原本淩亂忙碌的大腦在一點點沉靜下來。
    好像有他在,這些事並不需要太過操心。
    明明他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看著他的眸光閃爍了一下,淩越輕輕歪了下腦袋,然後眼角餘光瞥見黑瞎子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正有往她懷裏鑽的趨勢。
    心裏的那點想法瞬間打消。
    淩越轉開視線,看向遠處的河麵。
    馬上要天亮了,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墨染似的青藍。
    “老板,我也餓了。”淩越聲音很輕,腔調也有些軟,稍微拉長了語氣的小尾巴。
    落在解雨辰的耳朵裏,好像在撒嬌。
    解雨辰側眸看她,見她低垂著眉眼,難得有點蔫的樣子。
    饒是知道她可能連這句話都是出於某種小心思,解雨辰依舊忍不住為她的這點小算計而心動。
    他內心甚至有種“終於輪到我了”的壓抑不住的心潮浮動,以及,迫切的期待。
    “馬上,最多還有十分鍾。”解雨辰垂下眼睫毛,掩飾心緒的起伏,聲音越發溫和。
    歪在淩越身上閉目養神的黑瞎子莫名其妙“哼”了一聲。
    明白他什麽意思的淩越想給他一個耳刮子。
    煩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