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幻境三重奏
字數:6712 加入書籤
傳送的白光消散後,念青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麥田中。金黃的麥穗隨風搖曳,遠處農舍炊煙嫋嫋——這與鏡像明辰展示過的“平凡人生“幻象一模一樣。
“又是這招?“她冷笑,抬手想召喚青銅劍,卻發現體內靈力蕩然無存。更可怕的是,她的身體變回了八歲時的模樣,穿著那件最喜歡的紅色連衣裙。
麥田深處傳來笑聲。一個小男孩跑過來,黑發飛揚,笑容燦爛——是幼年的明辰。他身後跟著同樣年幼的星河,兩人手裏抓著蜻蜓網。
“妹妹快來!“明辰拉住她的手,“我們發現了一個秘密基地!“
念青想掙脫,但小男孩的觸感如此真實,掌心的溫度,指節的小繭,甚至奔跑時揚起的發絲擦過她臉頰的微癢。這不是普通幻象,而是直接作用於感官的高階幻術。
三人來到一棵巨大的榕樹下,樹幹上刻著“三兄妹的秘密基地“。樹洞裏鋪著軟墊,擺著手工玩具和圖畫書。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貼滿的“未來計劃“:一起上學、一起旅行、一起變老...
“看,這是我設計的全家福!“小星河驕傲地展示一幅蠟筆畫,上麵是五個手拉手的小人——除了三兄妹,還有一對麵容模糊的成年男女。
念青的心髒猛地抽緊。這是她最深處的渴望:平凡的家庭,完整的童年,沒有使命與戰爭的人生。幻境在挖掘她最脆弱的軟肋。
“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小明辰眨著大眼睛問。
念青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你不是明辰。他在哪裏?真正的明辰!“
麥田突然燃燒起來,火焰是詭異的紫色。兩個男孩在火中融化,變成莫天機的模樣。老人銀發紫眸,道袍上繡著無數眼睛圖案。
“聰明的孩子。“他的聲音多重回響,“但打破幻境需要三兄妹同時覺醒。而你兄弟的考驗...可沒這麽溫柔。“
星河跪在玄天宗廢墟上,青銅劍斷成兩截。周圍堆滿晶體化的屍體——楚臨風、泰羅斯、白老邪...每個麵孔都凝固在最後的痛苦表情中。天空被紫色漩渦吞噬,巨大的園丁艦隊正在降落。
“不...這不可能...“他顫抖著觸碰楚臨風晶體化的手,“父親...“
“這就是你的未來。“莫天機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守護者的宿命——孤獨地見證一切毀滅。“
星河抓起斷劍刺向聲源,卻隻擊中空氣。他的靈力仍在,但每次攻擊都像打在棉花上。更糟的是,廢墟中開始浮現更多晶體雕像——念青被紫藤貫穿胸口,明辰額頭第六紋完全變紫,正在屠殺天工族平民...
“停止抵抗吧。“莫天機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手指輕點星河額頭,“加入園丁,至少能保住你重視的人。“
星河額頭紋路突然發燙,一段陌生記憶強行湧入——柳如霜犧牲前的最後時刻,她並非單純地封印初代園丁,而是...將自己的一部分也封入了劍中?
“這是...什麽...“他抱頭**。
“真相。“莫天機的聲音變得柔和,“青銅劍從來不是武器,而是容器。柳如霜知道,唯有融合守護者與園丁的力量,才能平衡虛空能量。“
廢墟景象開始變化,顯示出青雲界原本的命運軌跡——如果沒有三兄妹,靈脈將在三個月後完全崩潰。但畫麵中的毀滅者不是別人,正是額頭亮著六道金紋的星河自己!
“你才是毀滅者,孩子。“莫天機輕語,“你體內的柳冥血脈最為純淨,也最容易被虛空能量腐蝕。“
星河跪倒在地,斷劍的鋒刃割破手掌。鮮血滴在晶體地麵上,竟變成紫色的小花生長蔓延。這細節太過荒謬,讓他突然清醒——真正的血不會...
“幻境!“他猛地抬頭,“我的血從來都是金色!“
莫天機的笑容凝固了。星河趁機將全部靈力注入斷劍,兩截劍身亮起刺目青光,如磁石般重新結合。當完整劍形出現的瞬間,廢墟幻象出現裂痕。
“沒用的。“莫天機身形開始消散,“你兄弟還沒——“
他的話被一聲龍吟般的劍鳴打斷。青銅劍完全恢複,七個光點第一次全部亮起!星河感到兩股熟悉的能量通過劍身傳來——念青的純淨金光,明辰的深紫靈力。
“我們是一體的。“三兄妹的聲音在星河腦海中重合,“同時破幻!“
明辰被困在最黑暗的記憶裏——鏡像體的控製室。無數屏幕顯示著三個世界的實時畫麵:地球上的城市被紫色藤蔓纏繞,青雲界靈脈節點一個接一個爆炸,天工族母星正在解體...
“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鏡像明辰站在中央控製台前,“修剪無用枝丫,讓宇宙花園重歸秩序。“
明辰掙紮著,但數據鎖鏈將他牢牢固定。第六紋完全變成紫色,不受控地汲取著虛空能量。每吸收一分,他對身體的掌控就弱一分。
“何必抗拒?“鏡像體輕笑,“我們本就是一體的。柳玄的血脈,初代園丁的繼承者。“
它按下控製台上的按鈕,主屏幕顯示出一個令明辰窒息的畫麵——念青和星河被關在特製牢籠中,全身插滿導管,正在被抽取守護者基因。
“他們會被製成標本,而你將親手完成這個儀式。“鏡像體遞來一把紫晶手術刀,“園丁的終極目標不是毀滅,是進化。守護者血脈將成為新世界的種子。“
明辰的視線開始模糊。鏡像體的話語與柳玄的記憶碎片產生共鳴,那種俯瞰眾生、決定存亡的權力感如毒品般誘人。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向手術刀伸去...
就在即將觸碰的刹那,手腕上的水晶手環突然發燙——這是念青在意識間隙送給他的禮物。熱度喚醒了一段被遺忘的記憶:三個月大的星河將奶瓶推向同樣幼小的他;念青第一次跨世界連接時眼中的信任;三人靈力共鳴時那種無與倫比的契合感...
“不!“明辰猛地收回手,“我的家人不是標本!“
鏡像體臉色驟變:“愚蠢的感情!你——“
它的話被突然出現的青光打斷。青銅劍的虛影穿透控製室屋頂,筆直刺入明辰胸口!但沒有疼痛,隻有一股清流衝刷全身,數據鎖鏈應聲而斷。
“星河?“明辰驚訝地握住劍柄,感受到兄弟熟悉的靈力波動。
更驚人的是,念青的聲音通過劍身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三塊劍心已經共鳴,哥哥!現在打破幻境!“
明辰不再猶豫,將第六紋的全部能量注入青銅劍。紫光與青光交融,變成純淨的白色。這股能量呈球形擴散,所過之處控製室如沙堡般崩塌...
三兄妹同時睜開眼,發現身處一個三角形平台上,各自占據一角。中央懸浮著莫天機,他的道袍已經變成紫色,額頭浮現出與明辰相似的六道紋路——但全是詭異的紫色。
“精彩。“他鼓掌,聲音不再蒼老,而是帶著柳玄特有的回聲,“三子同心的力量果然名不虛傳。“
念青第一時間檢查自身狀態——靈力恢複了,身體也回到正常年齡。更妙的是,她感知到與兩位兄長之間存在著無需言語的默契連接。
“你不是莫天機。“星河舉起完全恢複的青銅劍,“你是初代園丁的分身!“
“分身?“假莫天機大笑,“我是他的一部分,正如你們是柳冥、柳霜的一部分。隻不過我提前蘇醒了而已。“
明辰的第六紋閃爍:“你把真正的莫天機怎麽了?“
“他在這裏。“假莫天機指向自己太陽穴,“一個固執的老頭,居然用最後意識幫你們定位了劍魂坐標。不過沒關係...“
他抬手展示一幅星圖,三個世界的靈脈網絡清晰可見,每個節點都在發出紅光。“儀式已經啟動,虛空之門將在七天後完全開啟。屆時,你們體內的柳玄血脈會自動覺醒。“
念青突然衝向平台中央,速度快得拉出殘影。她的目標不是假莫天機,而是平台底部鑲嵌的一塊不起眼晶體——劍魂碎片!假莫天機顯然沒料到這一招,攔截慢了半拍。
“攔住她!“他怒吼。
平台突然傾斜,無數紫色觸手從邊緣升起。星河和明辰同時出手,青銅劍與靈力彈形成交叉火力網,為念青爭取了關鍵一秒。她的指尖觸碰到晶體,立刻被拉入另一個空間...
這是一段記憶場景:柳如霜站在虛空門前,手持青銅劍刺入自己胸膛。但不同於官方記載的是,她並非單純犧牲,而是將劍刺入後念動咒語,從體內抽離出一縷黑氣封印在劍中!
“初代園丁從未被消滅。“柳如霜的虛影突然轉向念青,“我們隻是將他分散封印在三柄劍內。劍心、劍形、劍魂,缺一不可。“
念青如遭雷擊:“所以我們一直在使用的青銅劍...“
“是囚籠,也是淨化裝置。“柳如霜的影像開始模糊,“三子齊聚虛空門前時,記住——你們要淨化的不是別人,是血脈中的自己。“
場景突然切換回三角形平台。念青手中多了一塊棱形晶體,內部流轉著黑霧般的能量。假莫天機看到它時,第一次露出恐懼的表情。
“你不能!那是...“
明辰和星河沒給他機會。兩人合力一擊,將假莫天機暫時逼退。念青趁機將劍魂晶體按在青銅劍的缺口處——完美契合!
劍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七個光點連成北鬥形狀。更神奇的是,三兄妹的守護者紋路自動同步,形成一個能量循環:念青轉化虛空能量,星河傳導淨化之力,明辰重組為平衡態。這個循環每完成一次,青銅劍的光芒就強一分。
假莫天機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身體開始崩解。“你們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虛空之門後是...“
他的話沒能說完。平台徹底坍塌,三兄妹墜入光芒之中。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念青清晰聽到一個蒼老但溫和的聲音:“去找...地球上的...九朵白花...“
地球同步軌道,三角會主艦“修剪者“號。
灰鷲單膝跪在全息投影前,畫麵中是園丁最高議會。十二個紫眸身影圍坐圓桌,中央的主座空著——那是為初代園丁預留的位置。
“三子已經獲得完整青銅劍。“第三席長老冷聲道,“計劃需要加速。“
灰鷲抬起右手,腕部的紫色胎記正在消退:“屬下已經啟動克隆體網絡。但守望者的那些複製體...“
“無關緊要。“第七席打斷他,“關鍵是七天後虛空之門開啟時,必須確保三子在場。“他頓了頓,“尤其是那個女孩,念青。她的轉化能力是關鍵。“
灰鷲低頭稱是,卻沒讓議會看到自己眼中的異樣光芒。當通訊切斷後,他走向觀測窗,俯瞰蔚藍的地球。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正在褪色的胎記,那裏隱約可見一個被刻意掩蓋的紋身——守望者的徽章。
“快了,李雯。“他輕聲自語,“就快結束了。“
艙門滑開,三個克隆體押著遍體鱗傷的俞明走進來。灰鷲轉身時,臉上又恢複了三角會高層特有的冷漠。
“準備基因提取。“他命令道,“我們需要更多誘餌。“
克隆體們機械地執行命令,沒人注意到灰鷲悄悄塞給俞明一個小裝置——正是李雯曾經吞下的那種靈能膠囊...
青雲界邊緣,時空裂隙。
三兄妹從光芒中跌出,落在柔軟的草地上。青銅劍懸浮在他們之間,劍魂部分已經完全融合,散發出柔和的脈動,如同有了生命。
“那個聲音說的"九朵白花"...“星河皺眉思索。
明辰的第六紋突然閃動:“地球上的九個克隆體!她們是李雯記憶的載體!“
念青握住青銅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完整力量。但更強烈的是劍身傳來的警示——七天後,虛空之門將強行開啟,屆時三兄妹體內的柳玄血脈會不受控地覺醒。
“我們需要分頭行動。“她看向兩位兄長,“星河回青雲界警告父親,明辰去天工族母星準備防禦。我回地球...“
“找那九朵白花。“星河接話,“然後七天後...“
“虛空門前集合。“明辰站起身,第六紋首次穩定為金紫平衡的狀態,“了結這場家族宿怨。“
三人的守護者紋路同時亮起,在暮色中如燈塔般明亮。青銅劍上的七個光點投射出星空圖景,其中三個特別明亮——那是他們各自要去往的方向,也是命運最終交匯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