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上課的內容也會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沒想到意外的正常。
    喬姝聽著老師在上麵講解一元二次方程的習題應用，一瞬間還有種非常錯亂的穿越感。
    課桌上放著之前那位學生的課本，喬姝隨大流將其翻開，發現上麵全然是一片空白。看來幻術也沒厲害到這個地步，連邊邊角角的細節全都能照顧到。
    正想著，喬姝將椅子翹起往後一仰，準備看看課桌裏麵會不會有什麽其他的東西，猝不及防就對上了一隻充滿血絲的眼睛——那竟然是個人蜷縮在課桌內這一狹小的空間裏！
    “……！”
    這一瞬間心髒的跳動突破新高，喬姝用盡全力壓製住本能才沒讓自己在課堂上尖叫並跳起來。抬頭瞥見老師男鬼正翹起嘴角向這邊看來，期待喬姝發生失誤好讓他有機會發動攻擊，喬姝被他的反應所激，反而快速冷靜下來。
    不就是一個人嘛，又不是沒見過，隻不過地方奇怪了點，沒什麽好怕的。
    做完心理暗示，喬姝裝作埋頭看課本的樣子，重新將視線移到課桌內的位置。
    那人、或許應該叫那鬼？總之不知道他是怎樣把身體塞進這個空間裏的，從看得到的部分來說，身體雖然扭曲到極致，但也還算完整。他眼神中全是恐懼，似乎隻要從這個空間出來就會遇上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
    迫於姿勢，喬姝並不能看清他具體的樣貌，隻覺得單從眼睛來看，他的樣子有些眼熟。從已有線索來推斷的話，在這所學校裏出現的還能讓她感到眼熟的人，應該也隻有講台上那名老師男鬼了。
    這樣想著，喬姝借著聽課的便利著重觀察了一下二人眼睛部分的相似點，課桌裏的這位骨骼存在一定扭曲變形，但如果試著將他麵部肌肉還原……鉛筆在白紙課本上細細勾勒，很快就完成了一幅人物速寫，與老師男鬼相似度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喬姝想起還未走進教室時在走廊上看到的老師男鬼的模樣，如果是那種幹癟到仿佛被抽空成塑料皮套的狀態，確實是能塞進課桌裏的。
    所以現狀究竟是怎麽回事，喬姝不禁皺起眉頭。
    講台上的那位無疑是厲鬼的狀態，不需要仔細看就能瞥見他身上如有實質的黑氣；課桌裏的這位和周圍那些紙人學生相比，如果說是單純的幻術，那他身上的黑氣與逼真的情緒表達未免有些超過正常範疇，可如果說他才是本體，那講台上的又是什麽？
    喬姝試著在紙上寫下目前已知的信息，理清它們之間的關係，好找到下手的症結所在。還沒等她正式在紙上落筆，突然感覺教室裏的氣氛發生了小小的改變，紙人學生們似激動又似恐懼的竊竊私語，這一明顯不合紀律的情形讓喬姝敏銳地抬頭，看到老師男鬼扯著僵硬的嘴角，歡天喜地地宣布課堂進入下一個環節——
    “接下來是課堂小測的時間！”
    喬姝不動聲色地拖動椅子往後又坐了坐，看不見的繭絲將她的身體包裹的更加緊密了，隻有鉛筆上握緊的手指能看出她此時的緊張。
    如果是單純的課堂小測，喬姝經過喬霜白這段時間以來的輔導和幫助，有信心能夠應對老師男鬼剛剛講的那些內容。但看對方和周圍紙人學生的反應，顯然小測的內容並不尋常，多半又是一個能夠讓他們下手的機會。
    印著試題的紙張很快便從各列排頭發下傳遞，喬姝從上一位學生手中接過最後一張題卷，看到上麵隻有一道選擇題。
    【學校在夜間上課，白天休息。教導主任囑咐老師們一定要管好學校紀律，可是老師卻發現有老鼠偷偷溜進了學校。那麽現在在座的同學中，你是屬於哪一派呢？
    a.鬼
    b.人
    c.老鼠】
    這都什麽跟什麽，喬姝無語。
    在派發試題時，老師男鬼曾經說過，連這麽簡單的小測都答錯的學生，會被狠狠的懲罰。從答案來看，選a是回答錯誤，選b是暴露身份，c是最符合題目字麵意思的答案，但就後果來說它同時包含了ab在內。
    頂樓的首領特地讓自己和他的手下玩起這場遊戲，結果最後就出這種必死的困局？雖然從厲鬼的角度來看，普通人麵臨這種情境應該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了吧，倒是符合他們取樂的範疇。
    一股惡寒湧上脊背，喬姝抬頭，隻見身邊的紙人學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齊齊把腦袋扭向了她的位置，有些甚至是憑空轉向的一百八十度，他們臉上的腮紅像是融化一般從慘白的臉頰上拖下兩道長長的“血淚”。
    “快選呀！”
    “你的答案是什麽？”
    “嘻嘻，你是屬於哪一派呢？”
    在喬姝發現他們的一瞬間，紙人學生們七嘴八舌地開口說道，聲音一陣比一陣高亢，吵的喬姝腦子暈暈乎乎的，像是有個小太陽懸掛在她的頭頂炙烤，下一秒就要產生中暑的跡象了。
    有什麽不對勁。
    用力咬了咬舌尖，疼痛讓喬姝清醒過來，她聽到課桌裏麵那人發出嗓子啞掉之後無聲的嘶鳴，像是遇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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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人學生們走下座位齊聚在喬姝周圍，隻剩下靠近後門的位置是空的。老師男鬼也已不知不覺從講台上走下，混在紙人學生中央，臉上的笑容因為極度狂喜而扭曲了，一瞬間分不清是欣喜還是痛苦。
    試卷上的題目已經不是重點，不管哪個選項都是錯，這是個必殺題！
    如今唯一的生路似乎隻有從後門逃脫，趁著紙人學生還沒有將自己團團圍住，哪怕出了教室也會觸發老師男鬼的追殺規則，但至少在走廊上隻用對付他一個！
    喬姝正對著圍攻過來的紙人學生和老師男鬼，右手背過去偷偷摸上後門的門栓，課桌抽屜裏那人的痛呼越發明顯，他聲音嘶啞，連一個完整的字句都說不出來，卻還是極力想要告訴喬姝什麽東西。
    不對！
    喬姝左手掐訣，用繭絲在麵前快速織成一張巨大的防護網罩在自己和那群襲來的鬼魂中間，自己則是猛地扭頭看向後門的窗戶——那是抽屜中那人唯一可以看到的位置。
    一張浮腫發白的大臉嚴絲合縫地貼在後門的窗戶玻璃上，眼神貪婪地望著眼前這塊“肥肉”，嘴巴忍不住大大張開，口水從中一刻不停地往下滴落，場麵惡心的喬姝感覺自己似乎都能聞到那股臭味。
    如果剛才她順著眾鬼的圍攻選擇從後門出去，那等待她的將是這個大臉鬼的開門殺。因為要防備教室裏的鬼魂襲擊，自己肯定是麵對他們出去，對於身後的襲擊毫無反抗之力。
    這才隻是四樓，女孩隻說越往上活動的鬼越厲害，卻沒說光是四樓就有這麽多的數量。除非力量超群，不然一般人麵對這種密度的圍攻根本難以逃出去；如果絕大部分人都倒在這一步，那對於上麵的鬼魂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光是圍觀看個樂子就夠了嗎？
    電光火石之間，眾多猜測從喬姝的腦中冒出，一絲靈感隨之迸發。喬姝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召喚出菜刀，在推開門的瞬間將其朝著門後的大臉鬼劈去，同時把自己能掌握的繭絲抽去一半脫離織成的防護罩，一並朝著大臉鬼所在的位置穿射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喬姝目前最強的一擊，距離她扭頭發現大臉鬼的蹤跡，也不過過去短暫的兩秒。
    大臉鬼對此毫無招架之力，即刻被誅殺在眼前。與之同時，教室裏的紙人學生和老師男鬼全都消失了，就連燈光也黯淡下來，教室內除了空曠的桌椅外便隻剩下滿地的塵埃。
    “……嗬……”
    喬姝低頭看去，抽屜裏那人眼裏的血絲終於淡去，有淚水無聲劃過。他將自己往抽屜內送了送，重新隱沒進無盡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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