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刑天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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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鏽跡斑斑的鐵門在月光下泛著青光,周明握緊胸前的羅盤,指針瘋狂顫動。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包裹裏那塊碎裂的青銅麵具,此刻正在他口袋裏發出灼人的溫度。電話裏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34;你父親最後想找的人,就在雲霧嶺13號療養院。&34;
    荊棘叢中突然竄出三條土狗,它們的眼睛泛著詭異的琥珀色,喉嚨裏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嗚咽。周明後退時踩斷枯枝的脆響驚醒了它們,轉眼間十幾個身影從樹影中浮現。這些人穿著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灰布衫,胸口別著褪色的紅袖章,最前麵那個女人沒有頭顱,渾圓的乳房上兩隻眼睛眨了眨。
    &34;歡迎來到刑天村。&34;她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金屬,&34;周公子來取你父親的東西?&34;脖子處的皮膚像老樹皮般皸裂,周明這才看清那些&34;眼睛&34;其實是兩團跳動的乳白色脂肪組織。
    鐵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閉合,周明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腐乳味。道路兩側的電線杆上,密密麻麻的紅色符紙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他忽然注意到所有符紙都畫著同一個圖案——一個圓滾滾的身體上長著無數張人臉,每張嘴的位置都延伸出扭曲的臍帶。
    &34;這是...?&34;他伸手觸摸路邊的石碑,青苔覆蓋的碑文突然浮現血色文字:「無首之邦,以乳為目,以臍為口,六合之內,皆為刑天。」手機在此時響起,父親生前最後一條短信自動彈出:【他們給你準備了新眼睛】
    穿過最後一片柏樹林,周明看到了令他窒息的景象。幾十棟黃牆紅瓦的小樓呈環形排列,每扇窗戶都凸出一個巨大的乳房,乳頭上鑲嵌著渾濁的玻璃眼珠。樓前廣場上,一群&34;人&34;正用吸管般的舌頭吮吸著塑料奶瓶,他們腹部凹陷處插著吸管,隨著吮吸動作上下起伏。
    &34;周家小子!&34;沙啞的吼聲從背後傳來,周明轉身看見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他的頭顱被紗布包裹,頸部以下長著濃密的胸毛,&34;快把東西交出來!&34;男人揮舞的鋤頭帶著風聲,周明慌亂中摸到口袋裏的青銅麵具,碎片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鋤頭擦著耳際飛過,周明摔倒在地。他聞到鐵鏽味,抬頭看見男人的腹部裂開一道口子,裏麵鑽出條蜈蚣般的舌頭:&34;你父親偷走了我們的眼睛!&34;更多村民從四麵八方圍攏,他們有的用吸管喝湯,有的用臍帶釣魚,還有的抱著奶瓶在地上爬行。
    周明在絕望中摸到石縫裏的鑰匙,那是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銀色物件。鑰匙插入鏽蝕的門鎖時,整座村莊突然響起尖利的汽笛聲,所有&34;人&34;的乳房同時收縮,眼珠變成慘白色。鐵門再次打開的瞬間,他看到遠處山巔有直升機探照燈劃破夜空。
    村長家的閣樓藏著父親最後的實驗室,泛黃的筆記本上潦草地寫著:&34;第43次意識轉移實驗失敗,受試者開始產生群體性妄想。當他們發現彼此沒有五官時,集體癔症將徹底摧毀理性...&34;周明顫抖著翻開相冊,照片裏穿白大褂的男人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嬰兒臉上爬滿蚯蚓狀的血管——那分明是他自己。
    地下室的鐵籠裏關著七個年輕男女,他們裸露的脊背上烙著條形碼。最裏麵的女人突然開口:&34;他們給你植入了虛假記憶,你以為自己二十歲,其實你已經在這裏輪回二十年了!&34;她脖頸處的皮膚突然脫落,露出底下蜂窩狀的孔洞,三十七隻眼睛同時眨了眨。
    暴徒阿強的出現打斷了周明的思考。這個留著山羊胡的壯漢掄起鐵錘砸向鐵籠,他的頭顱在撞擊聲中碎裂,滾燙的腦漿濺在周明臉上。周明在劇痛中摸到父親留下的注射器,淡藍色液體注入血管的瞬間,他看見無數個自己在時間長廊中奔跑:穿警服的自己正在審訊室繪製嫌疑人畫像,穿病號服的自己蜷縮在鐵床上啃咬手臂,穿婚紗的自己握著手術刀對準新婚丈夫的心髒...
    阿強頭顱碎裂的瞬間,周明瞳孔驟然收縮成兩道豎線。暴徒胸腔裏鑽出的不是內髒,而是無數個扭曲的&34;自己&34;——穿警服的、穿病號服的、穿婚紗的,每個&34;周明&34;都手持不同凶器,他們的臉上爬滿蚯蚓狀血管,脖頸處閃爍著與青銅麵具相同的符文。
    &34;你以為你逃得出記憶牢籠?&34;最中央的周明冷笑著舉起手術刀,刀刃映出他身後密密麻麻的刑天村民眾,他們此刻全部跪倒在地,臍帶般的眼球齊刷刷轉向周明,&34;我們才是你真正的本體。&34;
    周明突然想起父親實驗室的筆記:&34;當受試者發現彼此沒有五官時,集體癔症將徹底摧毀理性。&34;他猛地扯下襯衫,露出後背的條形碼,條形碼末端赫然是一隻閉合的青銅鼎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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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原來你一直在喂養我們!&34;所有分裂人格發出癲狂的尖嘯,手術刀化作流光刺向周明眉心。千鈞一發之際,他咬破舌尖將血沫噴向青銅麵具,麵具碎片瞬間重組為巴掌大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間,時空開始扭曲。
    周明感覺自己被撕成無數碎片,在不同時間線中穿梭:
    ? 2005年實驗室:15歲的周明蜷縮在鐵籠裏啃食生鏽的鐵條,父親舉著注射器冷冷地說:&34;這是你成為救世主的必經之路。&34;
    ? 2010年審訊室:穿警服的周明正在繪製阿強的畫像,窗外飄進一片染血的玫瑰花瓣,花瓣上浮現出父親扭曲的麵容。
    ? 2020年婚禮現場:穿婚紗的周明將匕首刺入新郎心髒,血泊中浮現出刑天村嬰兒啼哭的幻象,臍帶般的眼球穿透牆壁注視著她。
    &34;原來這些都是你設下的局!&34;暴徒周明突然出現在2020年的時空裂縫中,手術刀刺穿穿婚紗的自己,卻在觸碰的瞬間化作青煙消散。無數個周明同時發出嘶吼,他們的身體開始融合又撕裂,最終凝結成一座青銅鼎的虛影。
    當周明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刑天村村口。古槐樹下,父親留下的北鬥七星佩正在發光,七道光柱分別射向七個鐵籠。鐵籠裏的幸存者緩緩抬起頭,他們脖頸處的條形碼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好的五官。
    &34;你終於打破了量子糾纏態。&34;村長從陰影中走出,他的皮膚正在脫落,露出底下閃爍的電路,&34;這座村子本是神經學家林深打造的意識容器,我們都是他實驗的失敗品。&34;
    周明摸到腰間的青銅鼎複製品,鼎內突然浮現出父親最後的影像:&34;刑天國的真相...在時間之外...&34;
    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周明將北鬥七星佩拋向天空。七道光束在空中交匯成光繭,光繭裏浮現出無數張人臉,每張嘴都吐出不同年代的報紙標題:&34;全球首例腦機接口實驗成功&34;、&34;神秘療養院集體失蹤案告破&34;、&34;刑天國遺址驚現青銅文明遺存&34;...
    &34;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34;林深的聲音從光繭中傳來,他的身影逐漸與周明重疊,&34;去吧,帶著真相活下去。&34;
    鐵門在周明身後轟然洞開,他最後看了一眼刑天村——此刻的村莊已變成青翠的山穀,所有村民都變成了正常人類,正在廣場上放飛寫著&34;刑天國真相&34;的孔明燈。遠處山巔的直升機探照燈劃破夜空,周明摸著口袋裏的青銅麵具,麵具上的符文正隨著心跳明滅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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