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六指獸醫
    臨江市東郊的寵物醫院裏，孫澈正彎腰給一隻受傷的橘貓縫合傷口。他的右手天生多了一根小指，像一截蜷縮的枯枝，但這並不妨礙他精準的動作。同事總調侃他是“六指神醫”，他卻隻憨厚一笑：“能救活它們就行。”
    玻璃門“叮咚”一聲被推開，孫澈抬頭時，呼吸突然凝滯——門口逆光站著一個穿米色風衣的女孩，長發微卷，懷裏抱著一隻奄奄一息的博美犬。她的眼睛像浸了水的琥珀，明明焦急，卻透著一股倔強。“醫生，它被車撞了……”她聲音發顫，指尖還沾著血漬。
    孫澈手一抖，縫合針險些紮偏。他從未見過這樣矛盾的美：脆弱與堅韌在她身上糅合成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刺進他遲鈍的心髒。直到女孩皺眉催促，他才慌忙接過小狗，掌心觸到她冰涼的手指，觸電般縮回。
    手術持續了三小時。女孩始終站在玻璃窗外，指甲無意識摳著窗框，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白痕。孫澈透過防護鏡偷看她顫動的睫毛，突然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
    “它叫糖糖。”女孩接過蘇醒的小狗時，終於露出笑容。孫澈盯著她眼尾的小痣，像被蠱惑般脫口問道：“你叫什麽？”話剛出口就漲紅了臉。女孩愣了下，噗嗤笑出聲：“蘇寶。蘇州的蘇，寶貝的寶。”
    第二章：玩笑與斷指
    後來孫澈才知道，蘇寶是臨江首富蘇明城的獨生女。她的社交賬號有百萬粉絲，最新視頻裏，她穿著白大褂給流浪貓喂食，配文是：“誰說名媛不能擼鐵鏟屎？”評論區炸開鍋，有人說她作秀，有人酸她靠爹。孫澈默默存下視頻，在淩晨三點的值班室反複觀看。
    三個月後，蘇氏集團收購寵物醫院的傳聞甚囂塵上。院長愁眉苦臉召集會議：“聽說大小姐要搞什麽寵物主題樂園，咱們這兒得拆遷……”散會後，孫澈鬼使神差撥通了蘇寶公開的商務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男聲：“蘇小姐的行程排到下個月。”孫澈急得結巴：“我、我是糖糖的主治醫生！”電話那頭傳來輕笑，蘇寶懶洋洋的聲音忽然切入：“六指醫生？我記得你。”
    他們在市中心旋轉餐廳見麵。蘇寶晃著紅酒杯，指尖敲了敲他放在桌麵的右手：“聽說你們院長不想賣醫院？”孫澈點頭如搗蒜，鼻尖沁出汗珠。蘇寶忽然傾身靠近，茉莉香鑽進他鼻腔：“這樣吧，你要是肯切了那根多餘的手指，我就放棄收購。”
    孫澈瞳孔驟縮。他想起手術台上顫抖的蘇寶，想起糖糖濕漉漉的舌頭舔過她手背，想起她視頻裏被鐵絲網劃破還堅持救貓的胳膊。玻璃窗外飄起細雨，他聽見自己說：“好。”
    第三章：靈魂出竅的七天
    麻藥失效時，孫澈正躺在蘇寶別墅的客房。斷指處裹著紗布，疼得他眼前發黑。蘇寶摔門衝進來，眼眶通紅：“你瘋了嗎！我開玩笑的！”她甩給他一疊文件，收購計劃赫然寫著“作廢”。
    那晚孫澈發起高燒。混沌中，他感覺身體變輕，飄到蘇寶床邊。她蜷縮在真絲被裏哭，手機屏幕亮著，是他手術時咬破嘴唇的照片——不知被誰偷拍發到網上，配文是“舔狗活該”。孫澈想擦她的淚，手指卻穿過她的臉。
    第二天蘇寶帶糖糖去寵物樂園選址，孫澈的靈魂被困在她十米內。他看著她對施工圖指指點點，突然搶過設計師的筆：“這裏加個流浪動物救助站。”設計師麵露難色：“預算超了……”蘇寶冷笑：“從我分紅裏扣。”
    第七天夜裏，孫澈的靈魂縮在蘇寶枕頭邊。她忽然睜眼，對著空氣呢喃：“你還在嗎？”月光漏進紗簾，孫澈拚命點頭，卻隻掀起一陣微風。蘇寶把糖糖摟進懷裏，眼淚砸在狗毛上：“對不起……”
    第四章：鸚鵡與繡花鞋
    孫澈在醫院醒來時，右掌空蕩蕩的。蘇寶守在一旁，眼下泛著青黑。他咧嘴笑：“流浪動物救助站……很好。”蘇寶猛地站起，碰翻水杯：“你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嗎？一個月！”
    出院後，孫澈成了蘇寶的“特別顧問”。他拖著虛弱的身體畫設計圖，在工地被建材劃傷也渾不在意。直到某天暴雨，臨時犬舍坍塌，他衝進去救最後一隻奶狗，再沒出來。
    再次恢複意識時，孫澈發現自己困在蘇寶新買的玄鳳鸚鵡體內。這鳥通體雪白，唯獨頭頂一撮金毛，像他總翹起的呆毛。蘇寶捧著鳥籠哭到脫力：“糖糖絕食三天了……”鸚鵡突然開口：“蘇寶，我是孫澈。”
    寵物樂園開業那天，蘇寶穿著孫澈送的中式繡花鞋剪彩。鸚鵡站在她肩頭，叼走一隻鞋飛向醫院。icu裏，孫澈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第五章：生死協議
    媒體蜂擁而至時，孫澈正給第100隻流浪狗做絕育。閃光燈晃得他睜不開眼，蘇寶擋在他身前，揚了揚手裏文件：“這是孫醫生設計的智能項圈專利，收益全部捐給動保協會。”
    深夜，孫澈整理捐贈名錄，蘇寶忽然從背後環住他。她指尖拂過他殘缺的右手，聲音悶在他頸窩：“明天去裝義肢吧。”孫澈搖頭：“這是勳章。”糖糖跳上桌子，尾巴掃翻相框——照片裏，鸚鵡站在繡花鞋上，玻璃倒映著兩人十指相扣的影子。
    窗外飄起今年的第一場雪。孫澈想起那個魂靈相隨的雨夜，蘇寶對虛空說的那句“你贏了”。他不知道，蘇寶偷偷紋了隻六指手印在胸口，逆著皮肉生長方向，像要抓住隨時會消散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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