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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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遠第一次見到父親的遺體是在臨灣鎮殯儀館。白熾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冷氣裹挾著消毒水味滲入骨髓。他盯著玻璃棺裏那張被江水泡脹的臉——左頰三道平行傷疤貫穿至脖頸,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灰色,法醫說是某種犬科動物撕咬所致。
母親林秀芳癱坐在不鏽鋼長椅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爸上周說化工廠排汙口有蹊蹺,非要半夜去取樣……”
江遠沒說話。父親江振國是《臨灣晚報》環保版記者,書房抽屜裏鎖著三本棕皮筆記本,最後一頁潦草畫著廢棄碼頭的平麵圖,標注日期正是他遇害當晚。警方以“野狗襲擊”草草結案,但江遠記得父親右手指縫殘留的黑色機油——野狗可不會開閥門。
三個月後,臨灣港7號倉庫的排風扇發出規律震顫。江遠將監控幹擾器貼在通風管道內側,腐臭的鹹腥味撲麵而來。他套著從二手市場淘來的環衛工製服,褲腳特意沾著餿菜湯,左臂貼著膏藥的位置藏著微型攝像機。
“刀哥,新貨到了。”鐵門吱呀作響,兩個穿防水圍裙的男人拖進來三個鼓囊的麻袋。為首的花臂男踢開麻袋,成捆的醫療廢料滾落在地,針頭折射著幽藍冷光。
江遠蜷縮在集裝箱陰影裏,攝像機自動對焦到麻袋標簽——德康醫療中心的ogo清晰可見。這是父親筆記本裏第七次出現的名字,去年因違規處理胎盤組織被父親曝光,三個月前突然獲得環保證書。
“白爺要的貨呢?”刀疤臉突然轉身,江遠的後背瞬間繃緊。他模仿老流浪漢的咳嗽節奏,顫巍巍摸出半瓶二鍋頭。花臂男咒罵著走近,江遠故意讓酒瓶脫手,渾濁液體潑在對方褲管。
“找死啊!”鋼頭靴踹在肋骨的瞬間,江遠順勢滾向貨架,袖口藏著的磁鐵精準吸附住貨架底層鐵盒。當暴怒的拳腳雨點般落下時,他透過腫脹的眼瞼,看見鐵盒側麵貼著“臨灣化工廠”的封條。
深夜的集裝箱碼頭,江遠用鑷子夾起鐵盒裏的sd卡。監控畫麵顯示父親遇害當晚,六個標著化學符號的藍桶被裝上漁船。他調出德康醫療的排汙數據,在交叉對比中發現每當滿月前後,bod值就會異常飆升——就像今晚。
“這是第幾次了?”白爺撫摸著臉頰的白色疤痕,手術刀在指尖翻飛。監控室裏,六個屏幕同時播放著江遠這三個月來在碼頭、化工廠和醫療中心的偷拍畫麵。“學你老子當英雄?”他突然按下紅色按鈕,倉庫頂棚的探照燈驟然亮起。
江遠正趴在汙水處理池的鋼架上,強光讓他暴露無遺。五個黑影從不同方向包抄而來,他果斷鬆開安全繩墜入池中。預先含在舌下的解毒丸開始發揮作用,防刺服內層的活性炭過濾著有毒廢水。當第一個打手彎腰查看時,江遠猛地拽住他腳踝,袖箭裏的麻醉針準確命中頸動脈。
“還剩四個。”他在心裏默數,耳麥傳來母親刻意壓低的提醒:“小遠,他們切斷了備用電源。”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獵物入網了。
白爺看著監控畫麵裏接連倒下的手下,白色疤痕因暴怒充血變成暗紅。他扯開西裝,腰間綁著的微型氧氣瓶泛著冷光。這個天生呼吸係統殘缺的黑市醫生,靠著倒賣人體器官和醫療廢料建立起地下王國,卻在三個月前被江振國抓住了把柄。
“你以為贏定了?”白爺突然對著監控笑出聲。畫麵切換到醫院icu,林秀芳的病床前出現兩個戴防毒麵具的身影。江遠瞳孔驟縮,他明明讓母親今早裝病入院引出內鬼……
耳麥裏傳來金屬碰撞聲,然後是母親鎮定的聲音:“小遠,媽床底藏著防狼噴霧。”屏幕裏林秀芳突然翻身,噴霧直射對方麵門,藏在被子裏的錄音筆仍在持續工作。這是她作為退休刑偵畫像師的最後底牌。
江遠趁機攀上通風管,袖口滑出的石墨粉灑在電子鎖上。當他踹開監控室大門時,白爺正用手術刀抵著自己的頸動脈:“放我走,否則臨灣市三千噸醫療廢料今晚就會衝入自來水廠。”
“你漏算了兩件事。”江遠摘下假發,露出貼在太陽穴的生物電極片,“從進來到現在,我的腦電波已同步到雲端。”他按下手機,全市交通屏突然播放起白爺的自白視頻,父親拍攝的汙染證據如同病毒蔓延。
警笛聲由遠及近,白爺突然癲狂大笑,手術刀劃向江遠咽喉。藏在袖口的微型電擊器同時啟動,兩道電弧在空中相撞,燒焦的皮肉味混合著血腥彌漫開來。當特警破門而入時,江遠正用止血帶捆住白爺的手腕——和父親筆記本裏記錄的繩結手法一模一樣。
三個月後,江遠在父親墓前燒毀第七本筆記。晨霧中的臨灣港傳來起重機轟鳴,曾經偷排汙水的管道正在被連根拔起。母親把熱豆漿塞進他手裏,保溫杯底壓著張字條:“市局物證科招實習生,不限專業。”
江遠望向泛起魚肚白的天際線,海風裹挾著鹹澀水汽掠過臉頰。他知道這場仗還沒打完,但至少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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