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解剖刀的手微微顫抖，不鏽鋼台麵上躺著一隻成年雄獅的屍體。無影燈將它的輪廓投射在實驗室的防彈玻璃上，那些本該呈現正常金棕色的鬃毛，此刻竟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體長3.2米，體重超過400公斤。"蘇棠在記錄本上快速書寫，她淺棕色的發梢垂落在防護服領口，"但最異常的是這些毛囊結構——每個毛囊都包裹著納米級的金屬顆粒。"
    我湊近觀察獅屍的鼻腔部位，淡藍色熒光在解剖鏡下若隱若現。這絕不是自然界的產物。正要按下顯微攝像頭記錄時，實驗室突然斷電。黑暗中傳來金屬器械墜地的脆響，緊接著是液氮罐閥門泄壓的嘶鳴。
    "小心！"蘇棠猛地拽著我撲向牆角。三枚麻醉鏢擦著我的耳際飛過，釘入身後的基因測序儀。警報聲響徹走廊時，我瞥見監控屏幕上閃過一抹黑影——那是個戴著儺戲麵具的身影，黑色戰術服上繡著血紅的曼陀羅。
    當我們衝出實驗室時，培養艙裏的活體樣本全部消失。通風管道裏殘留著濃重的檀香味，與東南亞走私犯身上特有的氣息如出一轍。法醫報告顯示，三天前在港口截獲的"非洲獅"屍體，dna序列裏混雜著早已滅絕的劍齒虎基因片段。
    暴雨傾盆的午夜，我們潛行在廢棄的臨江動物園。手電筒光束掃過爬滿藤蔓的獅虎山，鐵籠上的鏽跡在潮濕空氣裏滲出暗紅。蘇棠突然停住腳步，她的防護麵罩蒙上一層白霜："你聽。"
    此起彼伏的低吼聲從地底傳來，像是某種古老的召喚。在動物園最深處的假山背麵，我們發現了被藤蔓覆蓋的地下實驗室入口。生鏽的密碼鎖上，還粘著半張泛黃的暹羅國簽證。
    "2019年7月15日，第三批實驗體運抵。"蘇棠用紫外燈照射門禁卡，"這些實驗記錄顯示，他們在克隆亞洲獅的基因鏈裏插入了未知序列。"全息投影在潮濕的空氣中展開，我看見密密麻麻的基因圖譜末端，附著段類似梵文的加密符號。
    地下傳來沉悶的撞擊聲。當我們衝進主實驗室時，培養艙裏二十多頭幼獅正用琥珀色的眼睛注視著我們。它們的爪子泛著金屬冷光，其中一隻突然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警報聲中，整麵防爆玻璃轟然炸裂，為首的雄獅躍出時，我清楚地看見它喉嚨裏嵌著枚青銅鈴鐺。
    "玄影！"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控製台前輕喝，雄獅立刻停止攻擊。她轉身時，防護麵罩下的麵容讓我呼吸一滯——那是臨江市首富沈萬山的私人醫生葉清秋，此刻她胸前的工牌卻印著"星海生物科技首席研究員"。
    "你們不該來。"葉清秋啟動應急電源，實驗室牆壁浮現出巨型全息地圖，"知道為什麽選擇臨江嗎？"她指尖劃過長江流域圖，"三百年前，暹羅進貢的獅子就是在這裏登陸。"
    全息影像切換成古代海圖，我注意到某個坐標點被反複標記。那是現在的濱江隧道入口，去年施工時曾出土刻滿獅首人身的青銅器。葉清秋調出生物監測數據，我的瞳孔驟然收縮——玄影的基因序列裏，混雜著與我在獅屍鼻腔發現的相同納米金屬顆粒。
    "他們用基因剪刀修改了獅子的端粒酶。"葉清秋的聲音帶著興奮的顫抖，"這些幼獅的細胞分裂次數是普通生物的百倍，隻要植入正確的誘導因子..."她突然噤聲，監控屏幕上出現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是軍方的人形機甲正在逼近。
    我們在通風管道裏狂奔，身後傳來機甲部隊摧毀實驗室的轟鳴。蘇棠的防護服被激光劃破，她突然拽著我躲進配電室。"看這個！"她掀開地板上的活板門，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
    地下甬道裏，上百頭石雕獅子沿牆排列。在甬道盡頭，我們發現了被鐵鏈禁錮的巨型生物。它身形似獅卻生著龍鱗，額間嵌著塊水晶狀物體。當我的手電筒照到它眼睛時，整座地下宮殿突然亮起幽藍光芒。
    "這是...生物計算機？"蘇棠的聲音在顫抖。水晶核心表麵流動著液態金屬，玄影的嘶吼從頭頂傳來。葉清秋出現在甬道入口，手中握著個青銅羅盤："三百年前，暹羅祭司用這個控製了獅子。現在，輪到你們見證真正的進化。"
    她將羅盤按在水晶核心上，玄影突然掙脫鐵鏈撲來。在生死關頭，我摸到石獅底座上的凹槽。當玄影的利爪觸及凹槽的瞬間，整座地下宮殿開始震動，無數石獅子的眼珠同時轉動。
    暴雨中的濱江隧道，玄影的利爪在防彈玻璃上擦出火花。葉清秋站在機甲部隊最前方，手中羅盤射出激光束："你們根本不明白，玄影是打開基因庫的鑰匙！"
    我舉起從實驗室帶出的青銅鈴鐺，玄影突然人立而起。鈴鐺裏掉出張泛黃的信箋，上麵是民國時期留下的方程式——那是我祖父的筆跡。當方程式投射到隧道牆壁時，玄影額間的水晶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1943年，日本731部隊在暹羅進行的活體實驗記錄。
    "他們不是在製造武器。"我對著通訊器大喊，"是在複活上古基因！"玄影突然調轉方向撲向葉清秋，它喉嚨裏發出的不再是獸吼，而是帶著金屬回響的古老梵音。
    在基因武器即將啟動的倒計時裏，我啟動了父親留下的聲波裝置。玄影仰天長嘯，納米金屬顆粒從它體內噴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巨大的獅形光盾。葉清秋在強光中化作數據流消散，最後傳來的訊息是："去找暹羅海溝的青銅祭壇..."
    三個月後的雨林深處，我站在布滿藤蔓的青銅祭壇前。玄影的骨灰混著泥土灑在祭壇凹槽，當月光穿透雲層時，祭壇上的石獅子突然睜開眼睛。遠處的海平麵升起巨大的水幕，上麵浮現出暹羅古文字——那記載著人類永遠不該觸碰的禁忌：所有基因改造生物，最終都會回歸自然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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