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無法完全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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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軒背負雙手,俯視下方的‘永安’群臣,淡漠說道:“殿下有壯誌是好事,但壯誌也需要實際的資源來支撐。現在的殿下,眼中隻有更高的目標,卻忽略了腳下的艱難險阻。”
    “但如果這些艱難險阻蔓延開來,那就不隻是簡單的障礙了。”
    “而是一片泥濘的沼澤。”
    “這片沼澤將會把整個國家和殿下一起拖入深淵,直至窒息。”
    “殿下莫要認為我批評殿下的軍紀鬆弛是在誇大事實。殿下出生在富貴之家,盡管君上曾帶殿下前往鳳陽數次,並講述一些民間疾苦之事,但殿下仍無法真正理解。”
    “甚至太子也無法完全明白。”
    “雖然我對君上的某些做法有所不滿,但不得不承認,君上深諳人性,也非常清楚地方上的問題。因此才會屢次采取嚴厲手段,盡管許多人對君上的行為頗有異議,尤其是部分文人和武將,但若詢問百姓,他們會有不同的回答。”
    “做得好!”
    “君上親身體驗過民間的困苦。”
    “深知地方上的權貴與官吏如何肆無忌憚。”
    “若朝廷不加以約束,元末那種混亂的局麵就會再次出現。”
    “土地兼並,那些膽大妄為的與地方勢力勾結,強行奪取普通農戶的土地。”
    “失去土地後,農戶無法維生,逐漸淪為佃農,或是富戶的苦力和仆從。殿下不妨私下查探一番,看看北平地區有多少‘軍籍’已經喪失田產,又有多少人未被正式登記。”
    “順便再了解下那些未登記的農戶現在的生活狀況。”
    “相信會有令人震驚的發現。”
    趙世傑眼神一凜,心中滿是震撼。
    北平,在自己眼前,竟有人敢如此行事?
    但想起剛才士兵們的反應,趙世傑的心情瞬間沉重起來,眼底浮現出一絲寒意。
    他冷冷地道:“此事我會徹查。”
    “若真有人膽敢在我的監視下做這等事,我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之清輕輕搖頭。
    他語氣平淡地說:“殿下若真心掛念將士,就該俯身走到普通將士中間,聽一聽他們的聲音,而非端坐椅上,靜待他人匯報。他人轉述的話語,終究不及親自所聞的真實。”
    “罷了。”
    “殿下所問的問題,我已經解答了。”
    “殿下不是自稱既能統軍又能治理百姓嗎?”
    “軍隊的情況,我已經看過。”
    “現在是否該去看看百姓的生活?”
    “我也十分好奇,在秦王殿下管理之下,長安的民眾過得如何?”
    聽罷此言。
    秦王臉色驟變。
    他最引以為豪的軍務,竟被楚之清說得一無是處,要是再讓楚之清去考察“治民”,不知又要受到多少責難。
    秦王連忙否認道:“本王隻負責長安的軍備事務,並不涉及民政,民政由地方府衙處理。隻是近來長安府官接連出現問題,我才奉旨暫管數日,但接手時間尚短,對城內政務了解有限,本王的治民之策,還未施展呢。”
    “這等小事,就不必展示了。”
    “況且天色已晚。”
    “楚狀元一路奔波勞累,想必早已疲憊不堪。”
    “還是早些休息吧。”
    “來人啊,速送楚狀元前去休息。”秦王不給楚之清說話的機會,高聲吩咐周圍侍從,隨後又想起一事,說道:“至於鐵廠的事情,不妨留到明天再說,時間充裕,不必急在一時。”
    楚之清略作遲疑,最終點頭同意了。
    秦王府。
    這一夜燈火輝煌。
    秦王坐在大廳之中,毫無睡意。
    他需要時間梳理,將楚之清所說的話慢慢消化。
    民政。
    李淵沒有太多的想法。
    他對政務原本就不太上心,他喜歡的是縱馬奔騰,在戰場上揮灑熱血。
    隻有握緊劍刃,李淵才覺得自己的生活充實起來。
    可在霍長風口中,他引以為豪的武藝竟被說得一文不值,更糟糕的是,他竟然無法辯駁。
    這種無從反駁的尷尬處境,他這輩子也難得碰到。
    尤其是麵對一個讀書人。
    李淵脫下身上的盔甲,擦拭了一下自己的佩劍,隨後放置在木架上。
    這時,
    沈清荷端著一盆洗臉水進來。
    “王爺,夜已深了,您該洗漱休息了。”沈清荷說道。
    李淵看了她一眼,低聲說:“睡不著啊,我現在心裏憋得慌。我做王爺這麽久,頭一次有人讓我無言以對,頭一次被除了我父親之外的人說得一無是處。我真是奇怪了,我們大周的讀書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
    “我之前怎麽沒發現?”
    “這霍長風考試會、經商談,現在連武藝也能指手畫腳了。”
    “偏偏我還真的反駁不了。”
    “真氣死我了。”
    李淵雙手叉腰,搖搖頭,神情十分無奈。
    沈清荷淺笑說:“我們大周的讀書人,不還是在為國家效力嗎?這不是好事嗎?難道非要你樣樣精通才行?你過去不是隻喜歡武藝嗎?書不愛讀,很多事情不懂,這不也很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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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淵瞪了沈清荷一眼。
    “哼。”
    “你怎麽還幫著他說話呢?”
    “我不喜歡讀書,這個我承認,但姚廣孝、袁珙他們讀書不少吧?在見識上,還是不如霍長風。霍長風今天說的話,我不但聽得糊裏糊塗,他們這幾個人也一樣迷迷糊糊,他們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
    李淵冷哼一聲。
    沈清荷用熱毛巾給李淵擦了擦臉。
    李長風一邊擦著手中的劍,一邊說道:“要不人家怎麽能成為第一高手呢?這第一高手自然有其獨特之處,隻是這個人好像懂得太多,不過我一個普通女子,不懂這些事,在我看來,隻要他說得對,聽一聽又有何妨?”
    “你又不會有什麽損失,不是嗎?”
    “要是對你有所幫助,豈不是一件好事?”
    李靖點點頭,冷聲說道:“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不然我會容他這麽久?”
    “隻是如果真的按照他說的去做,我們家族的一些傳統規矩,恐怕都得改一改,這不是小事。”
    趙雪兒沒有再說話。
    作為武將之後,她雖然懂一些武學之道,但並不太關心這些事情。她也不知道林遠今天在家族大會上說了什麽,所以無從談起。等到趙雪兒幫李靖擦完臉,她說道:“再大的問題,也要等明天再說。”
    “林遠又不會馬上離開,你何必這麽著急呢?”
    李靖沉默不語。
    他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林遠提出的那個統一武林的計劃能夠實現,那或許會成為他的榮耀。如果他能把這個想法告訴父親,並得到父親的認可,那麽他在兄弟中的地位將會大幅提升。
    這是李靖非常看重的。
    隻有不斷獲得父親的肯定,他繼承家族大權的機會才會更大。
    但是,這個計劃真的可行嗎?
    李靖心中沒底。
    對於這件事,他毫無頭緒。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他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現在突然要他想清楚,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看到這一幕。
    趙雪兒沒有再追問,端著水盆離開了。
    出門前,她還叮囑李靖早點休息。
    李靖滿口答應,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打算去睡,林遠今天的話對他影響太大了,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一些他過去從未思考過的問題,也逐漸浮現在腦海中。
    他覺得自己習武練兵的方式太過老舊了。
    也顯得過於傳統,全無新意。
    如今與往昔大不一樣,過去的軍隊主要以攻城為主,而現在更多是防禦戰和突襲戰,二者之間有很大的區別。如果依舊按照過去的作戰方式來訓練士兵,那簡直就是白費力氣,一旦真正上了戰場,那些日常訓練的東西根本派不上用場。
    一切都得依靠臨場應變。
    這對帶兵的將領提出了極高的要求。
    正如夏之白所說,其實這一切本可以做得更加出色。事先做好規劃再行動,提前預料到北元大軍的每一步舉動,然後穩紮穩打,這樣豈不是打得更痛快,也贏得更幹脆?
    可到底要怎麽做呢?
    朱棣一手托腮,靜靜思索著這個問題。
    與此同時。
    姚廣孝與袁珙也都未曾入睡。
    他們坐在月下的一座小庭院裏,庭院  有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壺熱茶。
    姚廣孝為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袁珙略作感謝,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淡然說道:“你年輕時遊曆嵩山寺,那時我就給你看過相,還說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僧人,眉眼近似三角形,如同病中的猛虎,性格反叛,喜歡殺伐,或許會成為第二個劉秉忠那樣的人物。”
    “看來你終究不甘心平靜。”
    姚廣孝哈哈大笑:“廷玉兄言重了。”
    “我道衍早年走遍天下,便立下誌願,想要輔佐一位驚世駭俗的君主。”
    “我又何嚐不想輔佐當今聖上?”
    “隻是無奈當今聖上並不看重我,當年連僧官都不願意給我,隻願賞賜最普通的僧袍,我姚廣孝滿腹治世之道,怎能甘心就此埋沒,這才主動投靠燕王,希望能有所作為。”
    “總算不辜負我的一生所學。”
    “更何況,你難道真的甘願隱居?”
    “如果你真想隱居,也不會因為一封書信,就急匆匆趕往北平。”
    袁珙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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