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聽得直皺眉：“整個臨安城，誰敢說這樣的話？連皇家都不願嫁，那這人要嫁誰？”
    “是啊六殿下你雖說身子不好，可是你生得很好看啊。”葉青青吐吐舌頭，“臨安城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葉大小姐，”孔嬤嬤馬上找補，“六殿下的身子不礙事的，好生將養著就好。”
    葉青青深知說錯了話，馬上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六殿下，你說說看，到底是哪家千金？”德妃笑了笑，“我明日就幫你去做媒。”
    魏遲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雲冉看得害怕迅速打斷了：“娘娘，你哪能出去？大夫說了，你這施針最忌風寒暑熱，盡量避免出門。”
    “是啊娘娘，你這病急不得。得聽大夫的。”葉青青也說。
    這一來二去的，就把話題岔了開來，見著沒說此事了，雲冉端起茶碗，心有餘悸地說了一口。
    她的餘光能感覺到，魏逍在看她，因為次數有些多，她有些不耐煩，索性瞪了他一眼，他才收回了視線。
    尷尬地坐了一盞茶後，德妃娘娘也施完針昏昏欲睡了。幾人也退了出來。
    正要各自離去時，魏逍喚住了她：“錦華郡主，可否這邊來一下，我近日得了個補藥方子，想拿給你。”
    雲冉正要拒絕，葉青青微眯著眼睛：“快去吧，我正好瞧瞧娘娘種的紫羅蘭。”
    再強硬，更會讓人懷疑，雲冉隻能快步走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花園旁側，見著四下無人，雲冉低聲提醒起來：“六殿下，你要說什麽？”
    “雲冉，你像是在躲著我？送東西你不收，來這裏也不願意說話，你厭煩我了嗎？”
    尋常幹淨清冷的男子說這話時，尾調輕輕軟軟的，似乎帶著莫大的委屈。
    雲冉歎了口氣，心生不忍：“不是的，我不厭煩你，隻是……”
    “隻是不願意與我成親，成心要避開？”魏逍低歎起來，“可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你的感受？”雲冉皺眉，“對不起，我無暇顧及，我也配不上……”
    魏逍打斷她：“不準這樣說。雲冉，那之前……我從未對別的女人動過心，所以我……”
    “六殿下你聽我說，你隻是一時迷惑，但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何必吊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雲冉義正言辭，“你可能會說不要妄自菲薄，可人也不能無知無畏啊。更何況，我對你也並無男女情意。”
    “所以就這樣算了嗎？”魏逍說的時候，眼尾泛著紅。
    雲冉再歎一口氣：“對不起。”
    她越說，越感覺自己就像畫本裏的忘恩負義的書生，勾搭了別人又轉身離去。當初慶幸他是個單純的好人，此時就怕這種單純。
    她早就沒有心了，她的心早就死在了突厥，她空空蕩蕩的愛不了任何人，隻剩了滿腔恨意。
    這樣的人，沒有資格重新開始。
    她匆匆說完後，轉過身急急走了，不敢再停留片刻。
    好在葉青青並未察覺什麽，隻是嘻嘻哈哈問起藥方，雲冉胡亂搪塞了過去。
    兩人乘坐的馬車一路踢踏而行，她們先前說好的，先去集市逛上一圈，買些女兒家的東西，然後再各自各家。
    雲冉特意帶了帷帽出來，她不願意再遇到上次的事，免得給葉青青帶來麻煩。
    可到了集市，剛下馬車，就被人認了出來，而這人，竟然還是孟氏：“冉冉，是你嗎？”
    雲冉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去。
    她雖然戴著帷帽，可孟氏畢竟是生養她的人，怎麽都認得出的。
    她與一微胖的婦人攜步而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婢女嬤嬤，手裏捧著盒子，像是才采買了東西。
    雲冉認得這婦人，這是與孟氏交好的王夫人，尋常總來孟家，性格潑辣犀利。
    雲冉淺淺行了個禮，就算打招呼了。
    王夫人熱情得很，上前抓了她的手：“快來看看，你母親給你買了好些東西，都是你喜歡的……”
    她拉了雲冉走到那些盒子前，讓婢女打開來，裏麵有各色最新款的布料和幾樣精致的首飾、脂粉。
    “你看這個叫浮光錦，這花色多鮮豔，還有這鐲子也靈動得很，你母親對你可好得很呢。”
    孟氏也一臉激動地問：“冉冉，你喜歡嗎？”
    雲冉麵色淡淡的，她不喜歡。
    “還有冉冉，上次我帶了衣服來，忘了給你瞧……”孟氏急急讓婢女從馬車上拿了包裹打開：“瞧，這是我給你做的衫子，是你最愛的寶藍色，已經做好了。”
    她手忙腳亂地，一味地討好她，可雲冉絲毫感動不起來。
    這些鮮豔的華麗的精致的東西，換作三年前的自己是喜歡的。
    可是如今的她早就不喜歡了。
    她恨不得隱匿在人群裏，低調得不被任何人瞧見，又怎麽會喜歡這些？
    所以孟氏對她的想象，還沉浸在三年前，她愛的，或許還是三年前的冉冉吧。
    孟雲冉緩緩說道：“這些你都拿回去吧。”
    “為什麽？”
    “拿回去，給大姐吧。”雲冉側過身去，低聲說。
    孟氏驚愕地看著她，眼裏淚光閃爍起來：“冉冉，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你從前說過，我性子倔就像父親那樣，我確實倔，隻想一條道走到黑。你們早已將我逐出家門，你們說過，免得我禍害孟家。自從那日起，你就不是我母親了。”雲冉淡淡道。
    孟氏急了：“那是生氣時說的話，怎麽可以當真？”
    王夫人也勸：“是啊哪家的爹娘不罵孩子，罵了就算了啊，冉冉你懂些事，別讓你母親難過了。”
    “她不會難過的。”雲冉挺直了脊背，“她有最愛的大女兒，還有有出息的小兒子。她是孟家的夫人呢，她難過什麽？”
    “冉冉，你要生生地氣死我啊！你要氣死我嗎？”孟氏氣血上湧，顧不得在街上，嗚嗚就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嬤嬤婢女都去勸，周圍的路人也駐足相望，王夫人更是痛心疾首：“冉冉！你好沒良心！她是你的親娘啊，你這麽傷她的心，你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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