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二小姐？”
    雲冉搖頭：“你快去吧，別讓任何人知道，若是問起，就說把平安脈。”
    沉玉向來聽話，聽後馬上就跑去了。
    雲冉焦急地在屋中來回踱步，她努力想回想起當晚的細節，可是……她也隻記得隱約的畫麵和片段，根本不能確定危險程度。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來了，雲冉屏退下人，讓大夫把脈。
    大夫細細把過脈後，也不太確定：“脈博緩而沉，確有走珠滑動，可還看不分明，不若過些時日再看看。”
    “好。”雲冉拿了銀子給他：“還請大夫勿對別人提起。”
    大夫點了點頭，提了藥箱離開了。
    此時雲冉已經下定了決心，若是真的有了，她就悄悄尋了藥，將這孩子處理了。
    此後的幾天，她反胃的情況越發嚴重，幾乎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幹嘔一陣。次數多了，馮嬤嬤也懷疑起來，連聲問她是不是傷了腸胃，要不要請個大夫來。
    雲冉支支吾吾糊弄了過去。過了幾天又悄悄叫沉玉請來了那名大夫。
    這次一把脈，她懸著的心終於死了。是真的有了孩子，大夫說大概有一個多月了。
    雲冉開口就問滑胎之法。
    大夫聽得心驚肉跳，又細細把過脈後連連搖頭：“這可不成，你髒腑虛弱，氣血虛空，滑胎之物都是猛藥，若是強服，很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你不用管，隻要把藥方給我就行……”
    大夫連連擺手，留下一張安胎方子就匆忙跑路了。
    雲冉拿了那單子，氣憤地撕了個粉碎，然後扔進了紙簍裏。
    她坐在桌邊連連歎氣，心想這個大夫不行就換個大夫，總得找到解決那事的法子吧。
    可此後幾天，她連尋了幾個大夫，他們都接連搖頭，說她這副身子若是下了猛藥，定然喪命。
    雲冉失望至極。
    難道……命運真的要給她開這麽大的玩笑，要讓她生下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
    她本來就處境艱難，若是再產下這沒名沒分的私生子，日子還要怎麽過呢？
    想到這些，她蜷縮在被子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末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從前在突厥時，她曾見過那裏的婦人落胎，也是用的浸河水那法子。
    那婦人大冬天將自己浸入冰冷的河水裏，浸上半夜，等到下身淌出血來，就解決了這事。
    是不是自己也能試試？
    可此時是五月，天氣炎熱……雲冉想了想，把沉玉喚了進來。
    半個時辰後，忙碌了半天的沉玉站在院子裏擦汗，剛喘了一口氣就被馮嬤嬤叫住了：“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累成這樣？”
    沉玉搖了搖頭：“今日二小姐也不知道怎麽了，一直嚷著熱，讓我送了足足六盆冰進去，還說怕涼氣出來，讓我把門窗都關嚴實了。”
    “這兩日確實有些熱了，可是……”馮嬤嬤皺眉，“可也用不了這麽多冰啊，二小姐素來最怕冷的。”
    “是啊，二小姐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沉玉壓低聲音，“前些天她老讓我請大夫來把平安脈，每次藥也不開就走了。”
    馮嬤嬤納悶起來：“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沉玉吐了吐舌頭：“二小姐不讓我說，可能怕你擔心。”
    馮嬤嬤越想越覺得奇怪……忽然間，她想到了什麽，急急問起沉玉來：“你說大夫沒開藥就走了，然後她就讓送冰？”
    “是，是啊。”
    “不好了！”馮嬤嬤急急說，“你在這裏守著，別讓任何人闖進來，我進去尋二小姐。”
    馮嬤嬤心急如焚。
    沉玉是個黃花閨女，對男女之事並不知曉，可她是知道了。
    二小姐與六皇子的那一夜發生得突然，雙方誰也沒想具體之事，極有可能是有了身子！
    她急急去推那房門，可那門從裏麵反鎖住了。
    馮嬤嬤慌亂地拿了東西去弄那插栓，弄了半天才弄開。
    等她快步衝進裏屋時，看見雲冉竟整個身子泡在了水桶裏，臉色發青。那木桶裏冒著冷氣，裏麵竟浸了好多冰塊！
    “二小姐，你瘋了不成？快起來！”馮嬤嬤嚇得趕緊去拉。
    雲冉牙齒格格打著冷戰，但她拽著桶沿不動：“你……你出去！我說過誰也不許進來的……”
    “二小姐！我知道你有了身子。”馮嬤嬤哭了起來，“你要作死也不是這種法子！若是真出了事，老夫人在天之靈不過放過我的，求求你了，老奴給你磕頭，你起來好不好？”
    “不，你……你出去。”雲冉有氣無力地說。
    馮嬤嬤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開始一下一下地磕頭。
    她的力氣極大，每一下都撞得咚咚直響，沒一會兒額頭就一片通紅了。
    雲冉整個崩潰掉，淚流滿麵：“我求你了，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必須這樣做，我不能留著他，我不能……”
    馮嬤嬤間隙中抬起頭來：“二小姐，你若是不肯起來，我今日就磕死在你麵前！”
    她說完後俯下身去，繼續磕了起來。
    嚇得雲冉再也顧不上其他，她不能真的看著馮嬤嬤死啊！馮嬤嬤是長輩，更是祖母身邊的人，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
    馮嬤嬤對她而言，如同親人一般。
    她掙紮地爬了起來，想要拉她，可是浸泡了太久的冰水，她身子虛弱得可怕，還沒伸出手就撲通一聲摔了下去。
    然後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之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被褥裏，被子裏大概是放了湯婆子，熱熱的甚至有些燙腳，她的身體也發燙，腦袋也是昏沉沉的。
    身邊傳來了馮嬤嬤隱忍的啜泣聲，再一看，她額上裹了厚厚的白布，有暗紅的血水滲了些出來。雲冉看得難受，伸出手想要安慰她。
    馮嬤嬤急忙抹了抹眼淚：“二小姐你醒了？你可嚇死老奴了。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雲冉垂下眸子：“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若是一意孤行，老奴就跟你一塊兒死！”馮嬤嬤氣憤道，“免得到了黃泉，二小姐沒個伴，被那些惡鬼欺負！”
    雲冉歎了口氣：“那你要我怎麽辦？我現在……要留下這私生子不成？”
    “可是大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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