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隨著所有人落座，今晚的拍賣品一件接著一件在大屏幕上播放。
    第一件，算是熱場子。
    林窈定睛一看，是一個上麵繪著花卉紋的青花瓷，胎體細膩，釉麵光潤，整體呈青白色，中間夾雜著淡淡的粉彩色。
    區別於太過素淨或高雅的花瓶，集端莊高貴與清雅豔麗於一體。
    哪怕是一點都不懂的門外漢，也會為它的外表所驚豔。
    台上，身著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朗聲道：“這是乾隆年間的青花瓷，工藝精美，保存完整，無一絲瑕疵，起拍價一百萬。”
    隨著聲音落下，便有陸陸續續的人開始競拍。
    “一百一十萬。”
    “一百二十萬。”
    ......
    “一百九十萬。”
    封燼雙手交叉微微後仰，側頭看向身旁的林窈，見她眼中隻有好奇，他便知道她並不感興趣。
    林窈對瓷器不了解，隻是覺得好看，而且這些東西和她的生活差距太大，她根本沒有想過想拍下任何一件東西。
    這裏麵隨便拉出來一個拍賣品，都不是她現在的身家可以隨意揮霍的。
    最終，第一件拍品被一個蓄著胡子，穿著唐裝的中年男人拍走。
    接下來，第二件，第三件。
    直到林窈在車上看到的那支簪子出現。
    隨著簪子的亮相，底下瞬間響起一片討論聲。
    這種品相，這份來曆，哪怕是對飾品毫無興趣的許多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林窈同樣目光灼灼，手冊畢竟篇幅有限，哪有大屏幕播放的畫麵精美華麗，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這真的是武則天曾佩戴過的鳳簪？
    那位曆史上唯一一位得到普遍承認和眾人皆知的女皇帝。
    隻要一想到這支簪子曾在晨間或者傍晚被她拿在手上把玩，林窈心中就忍不住一陣激蕩。
    就在她全副心神落在大屏幕上時，手機上傳來震動。
    林窈進了拍賣現場就將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感受到手心處傳來的震動，她打開手機一看。
    【韓凜：喜歡嗎？這支簪子。】
    林窈不知道韓凜問這句話什麽意思，總不會她說喜歡他就要拍下來送給她吧。
    斟酌了一下，她選擇客觀評價。
    【林窈：令人驚豔。】
    手機那邊，韓凜看到消息笑了一下。
    他低著頭，修長的手指快速打字。
    【韓凜：好的，我知道了。】
    林窈：？？？
    不是，他知道什麽了？
    她下意識回頭看向韓凜的方向，對方也抬頭向她看過來。
    青年俊美的容貌和斯文溫雅的氣質，哪怕在靠近後座的位置，也能讓人一眼就被他所吸引。
    見她看他，他眼睛微微一亮，唇角的笑容看上去比平時更多了幾分炙熱，眼中更是湧動著她看不透的情愫。
    就在這時，封燼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開始了，坐好。”
    林窈於是收回目光，眼睛看向正前方。
    她動作太快太乖，封燼眼神微眯。
    林窈倒是沒想那麽多，隻是她現在畢竟代表著封氏集團，秘書的職責讓她不會做出失禮，影響封氏形象的事情。
    “武周皇帝鳳凰於飛發簪，起拍價——五百萬。”
    林窈心裏一驚，這起拍價算是很高了。
    忽然聽到熟悉的嗓音響起。
    “六百萬。”
    是韓凜。
    林窈一愣，回頭看去，韓凜正不緊不慢舉起手中的牌子，舉手投足彬彬有禮。
    “一千萬。”封燼冷淡的嗓音，像是在說吃飯喝水一樣，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叫價有任何問題。
    林窈抬頭看向封燼，剛好對上他微微垂眸看過來的眼神。
    頭頂巨大的水晶燈燈光傾瀉而下，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折射出一片曲折的陰影。
    他的睫毛很長，但是和她的卷翹不一樣，而是直直地覆蓋在眼瞼處。
    低頭斂目時，長長直直的睫毛就像是一把平鋪開的小扇子一樣，越發顯得他的眉骨起伏，眼眸深邃。
    林窈忽然有一個預感，他今天帶她來這場拍賣會的目的就是這支簪子。
    而他，勢在必得。
    韓凜的聲音繼續響起，“一千一百萬。”
    封燼臉色不變，“兩千萬。”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哪有人這樣叫價的，可是想到封燼的身家，又似乎能理解。
    韓凜麵色不變，“兩千一百萬。”
    “三千萬。”
    “三千一百萬。”
    “四千萬。”
    台下的人這下也看出點苗頭來了，眼神在封燼和韓凜的身上來回掃視。
    有人家裏打官司，對韓凜的律所有所接觸，知道韓凜的本事，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和封燼對上。
    封燼那是什麽人，他們這些商場中的老狐狸都曾經栽在他的手裏，這人看似不聲不響，實則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對會讓對手不死也脫層皮。
    如果正當競爭，他還會手下留情。
    倘若你要是從中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你就是跑到他公司跳樓，這人也不會給你一個眼神。
    如今見他對其他拍賣品視而不見，卻對著一支簪子出手，再看看他身邊坐著的千嬌百媚，氣質卻又清冷幹淨的美人，一個個都不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台下，韓凜身邊的青年小聲勸他，“算了吧，一支簪子而已......”
    他也算是對封燼有些了解的，知道他的手腕。
    韓凜雖然這些年憑借自身能力掙了不少身家，但畢竟無法跟封氏這個龐然大物相比。
    韓凜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舉起了手中的牌子，“四千一百萬。”
    他沒有打腫臉充胖子，開口就是一千萬一千萬的往上加。
    他隻想盡力而為，而不是不戰而敗。
    聽到他的聲音，封燼似乎嗤笑了一聲，他隨手舉起手中的牌子，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點天燈。”
    全場嘩然。
    韓凜麵色難看。
    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的封燼，偏在此時突然回頭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韓凜看見了對方眼中流露出的冰冷不屑。
    韓凜沒有說話，隻是皺起的眉心昭示了他此刻心情的不虞。
    手中震動聲起，林窈打開一看。
    【韓凜：抱歉，沒能拍到你喜歡的簪子。】
    【韓凜：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為你拍下更好看更有意思的東西。】
    林窈手一頓，她的直覺果然沒錯。
    台上，主持人的聲音興奮而激動。
    封燼臉色卻毫無變化，隻是目光下意識落在了旁邊，見她低頭似在回複消息，他原本微微翹起的嘴角，又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