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斌臉色一變。
    “徐老板，這是不是太狠了點？”
    “狠？”
    “你來我地頭搶人，還覺得我說話重？”
    “你想混港島，先把這筆賬還了！”
    宋斌沉默了十幾秒。
    “給我三天！”
    “你隻有一天！”
    徐海龍說完，轉身走人。
    宋斌站在門口，眼神壓著。
    烏賊王跟著走出倉庫，邊走邊問。
    “你信他？”
    “信不信不重要！”
    “我給他一天，是看他怎麽選命！”
    當天晚上十一點，陳誌傑電話打來。
    “天坤會那個場子，已經開始運人了，我們的人被盯上了，差點出事！”
    “知道是誰下的命？”
    “沒查清，但他們做事很熟練，不是新手！”
    “把人撤回來！”
    “你自己小心點！”
    “我會！”
    第三天早上，烏賊王打了電話過來，說宋斌那邊果然照著要求動手了，砍了一人，另外幾個被趕出了港島，連夜搭船走的。
    他還附帶說了一句，那幾人離港前放話，說徐海龍遲早也會有今天。
    徐海龍沒接這茬，隻說了一句。
    “繼續盯！”
    剛掛完電話，阿猜就推門進來了，手裏夾著一張紙條。
    “天坤會那邊，徹底亂了！”
    “說清楚！”
    “他們昨天傍晚剛換了管事，今天早上就出事。一個叫董炎的，原本是二號位，半夜帶了人把場子洗了，現在把自己立起來了，還在街上放風，說和連勝要講講道理！”
    “他是誰的人？”
    “我們查到，他以前跟過新義幫的陳龍，後來又跑去南邊搞走線，最近半年才又冒頭！”
    “有人撐！”
    “對，他們背後也有港島本地的商會資本，錢不是問題，人現在也不少，看樣子是打算硬幹！”
    “那他想跟我講什麽道理？”
    “他說……和連勝壟斷太多資源，不給新人留生路！”
    徐海龍點了根煙，沒出聲。
    過了會兒，他把煙掐了。
    “找他！”
    “你要親自去？”
    “他想談，那我就給他這個機會！”
    “哪兒談？”
    “讓他選！”
    一小時後，烏賊王傳來消息，對方選的是在灣北老街那家裝修中的餐廳，說是董炎自己的地盤。
    “有點意思！”
    徐海龍站起身，把外套搭上。
    “這人，是真不怕死！”
    阿猜笑了笑。
    “那就讓他看看，我們是怎麽跟人談的！”
    下午四點，徐海龍到的時候，餐廳還在裝修，但外頭已經被清了場，進出口都站著戴墨鏡的保鏢。
    徐海龍隻帶了烏賊王和阿猜，三人沒說一句廢話，直接推門進了二樓的臨時包間。
    董炎坐在桌邊，穿著件藍襯衫，外加一條油亮的西褲，麵上掛著笑，旁邊兩個貼身的人一左一右。
    “徐老板，大駕光臨，有點倉促，怠慢了！”
    徐海龍沒應他，直接拉開椅子坐下紙。
    “你想說什麽，說！”
    董炎點了根煙，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覺得這港島這麽大，我們這些做小的，也想找口飯吃！”
    “以前是別人不讓，現在是你不讓！”
    徐海龍看著他。
    “你要吃飯，沒人攔你。但你要動我的地盤，就別怪我翻臉！”
    “龍哥，我敬你一聲龍哥，是你現在壓得住。但不是誰都願意一直讓著你！”
    “現在港島亂的不是我，是你們這些人，一個接一個跳出來，搶，騙，砸，然後還要跟我談公平！”
    “你拿什麽來跟我談？”
    “我董炎不算什麽大人物，但我不是空手來港島的！”
    “我手裏現在有五十號兄弟，都是在外頭廝混過的，進過場，出過血的。還有本地幾個靠山願意給我投錢！”
    “我也不是想跟你打個你死我活，我是想談條路！”
    “我不想你們一直踩著我們！”
    烏賊王打斷他。
    “那你一開始放的風，是什麽意思？”
    “你在街上說要跟我們講道理，說和連勝吃獨食，說徐海龍不肯給機會！”
    “這叫談路？”
    董炎頓了一下。
    “那是我手下說的，我沒說！”
    徐海龍眼神淡。
    “你現在要麽把人和嘴收好，要麽，我就讓你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你還想留在港島，第一件事，先學會閉嘴！”
    “第二，別玩我玩剩下的！”
    “第三，再讓我聽到跟和連勝講道理’這幾個字，我就讓你講不出話！”
    董炎沉默了一會兒。
    “我明白了！”
    徐海龍起身，掃了一眼旁邊那兩個保鏢。
    “你的人，看著不怎麽樣！”
    阿猜低頭笑了笑。
    “昨晚我們的人在街口碰上你那三條，沒撐過一分鍾！”
    董炎沒吭聲。
    “你還有一個月！”
    徐海龍丟下這句話就走。
    車上，烏賊王開口了。
    “這人是真想搞事！”
    “讓他搞，別攔！”
    “你是想看他把誰引出來？”
    “嗯！”
    徐海龍點頭。
    “現在這些人，冒出來太快了，後頭如果真沒有統一的人在指，就不會都踩點這麽準！”
    “李子健？”
    “不排除！”
    “也可能是越洋幫剩下的分支！”
    “等著看！”
    到了晚上，可恩把新一批財務報表帶了過來。
    “濠江那邊已經把娛樂城的賠償打過來了，海馬王說那個點可以重啟，後續施工問題他自己處理！”
    “物流那邊的幾家殼公司已經掛上，資金都洗幹淨了，名字我們換了三個版本！”
    “但有個事，你得親自看！”
    “說！”
    “有一批外地來的資本，最近開始入股港島本地幾個商會，名字是新的，錢是幹淨的，但路徑一樣！”
    “重點是，這幾家公司最後，都在給一家叫"西域控股’的集團出賬！”
    “這公司，之前從沒在港島出現過！”
    “能查出來是誰嗎？”
    “沒實質身份，全是空殼在外轉了四輪回來！”
    “但他們現在已經買下了南區兩個舊工廠地皮，價格高得離譜！”
    徐海龍想了幾秒。
    “這個名字，記住！”
    “派人盯，必要的時候，放風出去，看他們怎麽動！”
    “懂了！”
    “對了，還有！”
    可恩頓了頓。
    “新義幫最近又開始在外圍活動了，不過都沒動我們的人，是在拉其他本地小幫，讓他們重新整合，湊人！”
    “他們沒直接動，是因為還在等！”
    “李子健不傻，他現在不會硬衝！”
    “那你怎麽打算？”
    徐海龍坐在沙發上，沒急著說話。
    他在想新義幫這一年動作太頻，他們一邊在外麵吸人，一邊在內部搞整合，再往港島滲透已經不是試探，是在準備一場仗。
    隻是他們知道，不能先動。
    先動就等於犯規，徐海龍會直接回手打死他們。
    他們等的，是徐海龍開第一槍。
    但徐海龍根本不急。
    他不是不打，他隻是不想在自己設定的劇本外出招。
    現在這個劇本，是讓這些魚跳，讓他們撞網。
    而網早就撒下去了。
    烏賊王第二天下午帶著人去了趟南碼頭，一回堂口臉色就不對。
    “龍哥，那批從北邊下來的貨，已經卸到了西環的一個舊倉庫！”
    “貨是誰的？”
    “名義上是兩家貿易公司聯合的，實則背後出資的，是‘西域控股’。我讓人悄悄跟了一下，送貨那批人，有三個人以前在新義幫幹過，換了名字，但臉我們記得！”
    徐海龍沒急著說話。
    “他們押了三批貨，分別送到西環、上坪、還有一個放在北沙那邊的市場倉裏！”
    “全是冷櫃，全是高保密包裝！”
    “還有一點，他們用的運輸線，是龍虎堂的人在安排！”
    “聯係上了！”
    “嗯！聯係得很清楚。現在龍虎堂名義上還在重整，實際上他們這一批人早就換了殼在幫新義幫走貨！”
    “西域控股不隻是資本介入，他們直接用本地幫派做保護傘！”
    徐海龍沒吭聲，轉頭看向窗外。
    烏賊王抽了口煙。
    “咱們要不要動？”
    “先不動！”
    “這批貨一動，就打響了！”
    “我知道！”
    “那我們怎麽辦？”
    “我們讓他們放！”
    阿猜聽得不太明白。
    “讓他們放？”
    “嗯！”
    徐海龍轉頭看他。
    “你去放話，就說和連勝不碰這批貨，看他們敢不敢真動！”
    “他們不動，那證明後頭還有更大的安排！”
    “他們動了，就看是送去哪！”
    “送往哪裏，我們就知道，他們這次來港島，是為了什麽！”
    “他們不是來賭的，是來賭馬的！”
    “賭嗎？”
    阿猜反應過來。
    “外圍？”
    “不是小外圍，是那種幾千萬資金一場的境外下注，他們這次是帶著係統性規劃進來的，打的是長期盤！”
    “我們要是現在動，他們就隻當我們看不慣龍虎堂！”
    “我們不動，他們以為我們真的放手，到時候所有人都會鬆！”
    “他們一鬆，我們就能看見他們後頭的真身！”
    烏賊王點點頭。
    “你是想等人現形！”
    “對！”
    “那我們這段時間，幹什麽？”
    “幹他們的錢！”
    徐海龍從抽屜裏拿出幾份資料，扔到桌上。
    “這三家貿易公司，最近都在洗資金！”
    “他們在走一批合法資金’進港，操作的是地產、建材和水果進口！”
    “我讓可恩準備好五家公司，全套資料，咱們也做這一塊！”
    “我們不動他們的貨，不碰他們的人，但我們盯住他們的財！”
    “他們花一個億洗錢，我就花五千萬在旁邊攪水！”
    “我要讓他們知道，在港島洗錢，比在海裏倒油還難！”
    阿猜忍不住笑了。
    “他們要是真按著流程來，這錢怕是要洗十年！”
    “他們不敢慢！”
    “越快，破綻越多！”
    “你去安排！”
    “明白！”
    當天晚上，海馬王回到堂口。
    “龍哥，我剛從濠江回來，那邊也有動作！”
    “說！”
    “賭場那邊有人在招新股東，說是要引進外資，背後操作的，是西域控股那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