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流民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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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而過。
    玄淵的麵容緊繃,神情凝重,目光全然不理會懷中臉色慘白的林霖耀。
    “這眉頭再皺該可以夾蒼蠅了。”林霖耀依偎在玄淵的懷抱中,試圖安撫玄淵當前的情緒波動。
    玄淵一言不發。
    林霖耀看著玄淵這般模樣,突然用手捂住心口,眉頭緊蹙。
    “玄淵,痛!”
    “哪裏痛!?”
    玄淵頓時神色慌張,迅速垂下目光,伸手摸尋起來。
    “理理我唄,一路上你這臉臭的我都不敢看了。”林霖耀趁機握住玄淵的手。
    玄淵的麵色愈發陰沉,然而手卻沒有收回,任由林霖耀緊緊握住。
    林霖耀這下沒招了,還是第一次見到玄淵對他這般生氣,不免麵露難過。
    馬車內突然變得寂靜無聲,玄淵看向林霖耀。
    忽而輕歎一聲,俯低頭埋入林霖耀肩窩。
    “耀兒……”
    怎會懂,清早醒來目睹他臉色蒼白著,喚了許久毫無反應的恐懼。
    “對不起,嚇到你了吧。”林霖耀挨著玄淵蹭蹭。
    這兩日無法充能,便想著趁睡覺時間,休眠機體節省點能量,未曾想玄淵卻比他先醒了。
    玄淵重新緊緊抱住林霖耀,思緒逐漸穩定下來。
    不能再等,萬一耀兒有個三長兩短……
    馬車一路急趕,總算是回到了攝政王府。
    回府後,水寂立即被請了過來,一通人仰馬翻。
    確認林霖耀安然無恙後,總算是安了大家的心。
    獲悉玄淵與林霖耀已回府,風馳第一時間也趕了過來。
    “風馳。”
    “爺,屬下在。”風馳拱手向前一步。
    “事辦的如何了。”
    “已辦妥,就待寒冬來臨。”
    “等不了了,安排下去,加快進程。”玄淵望向風馳,眸光冰冷而銳利。
    雖不明玄淵為何更改已部署好的計劃,風馳仍須依照指示執行。
    在短短幾天之內,帝都的糧食價格迅猛攀升,物資供給亦顯緊張匱乏。
    邊陲亦再次傳來外敵入侵的消息。
    通通消息之下,沉醉秋獮的玄佺,此刻也隻能匆忙趕回帝都。
    百姓怨聲載道,盛傳當今陛下未顧及平民生計,於國危之時,仍耗費大量銀兩進行秋獮之行。
    朝會之上。
    玄佺神色凝重,怒目審視著在場的官員。
    “平時不是很能說?怎麽回事,岷國不是打退了嗎?又傳來戰報。”
    官員們麵麵相覷,這該從何說起。
    “啟稟皇上,岷國是攝政王率兵擊退的,現下兵權已收回,這威懾力……”右相輕撫胡須。
    言下之意明了,岷國怕的是玄淵,可不是時國。
    玄佺一掌拍向龍椅,“玄淵功高蓋主,這兵權哪能還給他!”
    好不容易連他的議事權都剝奪了,不用在朝堂之上看他臉色,竟又提及要歸還其兵權。
    玄佺氣得胸膛起起伏伏。
    “皇上,邊陲受犯之事姑且不論,有易元龍鎮守也能抵擋一段時間。但帝都饑民日益增多,這該如何處置?”右相正色詢問道。
    “定是帝都的流民數量急劇增加,對帝都產生影響。即刻安排下去,凡是流民者,一律不得留於帝都!”
    玄佺沾沾自喜總算是想到了治理的法子。
    “皇上!這可使不得啊,恐會引起民怨。”劉世忠出聲諫言,盡管他屬於親皇派,但仍認為此舉不妥。
    “朕乃天子,統禦天下。四海之內,皆屬時國疆土,不受民間怨聲所擾。立即執行。”
    玄佺最煩別人質疑他的能力,所有建言都不能打動他撤回指令。
    第二日,帝都進行了流民的清退。
    官兵街頭巷尾的搜尋,一個也不放過。
    官兵們很快驅趕著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前往城外。
    “官爺!你們不能趕我們走,我們都是時國百姓!如今帝都之外,四海皆處於困境之中。戰後之地,滿目瘡痍生存艱苦,讓我們去哪裏?”何遊厲聲質問。
    田賦增收,土地也是在地主手上。
    熬不住了拖家帶口來帝都謀一處生計,現在連帝都也容不下他們。
    “管你去哪裏,走!”官兵拿著長槍驅趕著他們。
    “沒天理了!”何遊一把奪過官兵的長槍,怒目圓瞪。
    官兵眼看有人公然反抗,隨即群起而攻之,施以拳腳暴力。
    “別打,別打了。”其他流民紛紛趕來,試圖平息這場衝突。
    趁亂拖走被打得不省人事的何遊。
    “呸!一群螻蟻,敬酒不吃吃罰酒!”
    官兵們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呸聲,隨即繼續執行命令,將這批流民驅逐出去。
    浩浩蕩蕩一群流民被推出了城門外。
    雖在城門,他們也不願離去。
    圍繞著何遊,揮動衣襟為他扇風,怎麽也算是為他們發聲的英勇之人。
    “唉,窮苦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哪怕那些達官貴人指縫裏漏出那麽一點…”
    一老頭黯啞著嗓音說道,“莫說漏一點,地方官不管事,連朝堂之上的人也隻顧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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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議紛紛,怨聲一片。
    驅趕出來的流民無處可去,隻得遊離在帝都外搭建簡陋的茅草屋,沿途乞討。
    餓急了還有搶掠事件發生。
    林府。
    林博二正在指揮下人搬運糧食至地窖儲存,恰見林雨耀準備外出。
    “大公子,最近可別出城,城外的流民凶狠得很。”
    林博二近幾日隨同林老爺外出查租,流民攔截多有發生。
    一路上心驚膽戰,沿途派發口糧才得以進了城門。
    “曉得了。”林雨耀點點頭。
    離開府邸後,乘坐馬車前往,不久便抵達寧府。
    “舅父。”林雨耀徑直去了書房。
    “嗯?現在來得是越發勤快了,來了便幫舅父算算。”
    寧雲正聚精會神地撥動著算盤,進行營收清算。
    聞聲抬頭瞥了一眼,便又繼續忙了起來。
    林雨耀聽話的坐下,並開始熟練地翻閱起那一遝厚厚的賬本。
    現下林雨耀在林府端得是有個空殼,林老爺不知吃了何迷魂藥,慢慢的竟無需他理事了。
    “舅父,這營收……”越算林雨耀越覺不對勁。
    現在這般光景,哪家都是苦苦支撐,寧雲這裏卻反其道而行。
    “很多是供給官員與皇宮的。”寧雲頭也不抬。
    忙了片刻繼續說道,“他們沒想著救濟平頭百姓,我也正好賺點他們的銀兩。”
    “舅父不怕有人順藤摸瓜尋上來。”林雨耀眉頭一皺。
    賺得越多難保沒有有心之人發現端倪。
    寧雲聞言大笑一聲,“他們不敢摸。”
    早有探子來探聽消息,得知此事屬於攝政王的管轄範疇之內,因此無人敢輕舉妄動繼續幹涉。
    “為何?”
    林雨耀頓覺自己猶如置身於雲霧之中,難以捉摸其中的端倪。
    “日後便知。對了,你娘現在在林府如何了?”寧雲岔開話題。
    “整日待於東苑,甚少出門。”
    “回去傳個話,兄妹情義許久不見恐於疏淡,請來寧府團聚幾日,順為先人開壇祈福。”寧雲停下手上活,撚撚胡須。
    留寧霜在林府他也不放心,帝都已經風雲變幻,局勢不穩。
    林雨耀老實回去請林夫人,路上細思慢想。
    突然間萌生了一個想法,瞬間臉上露出慌色。
    這是要……
    此刻,邊疆之地有一支軍隊正悄然向帝都進發。
    林雨耀趕回林府尋到了林夫人,將寧雲的意思告知。
    “這是大哥說的?”
    林夫人放下手中的繡針,方才正為林霖耀縫製著暖帽。
    “確是舅父意思。”
    “行,你去與你爹說一聲,一會我就過去寧府。”
    “娘,恐怕爹不會同意的。”林雨耀道出顧慮。
    “你趁他在肖姨娘那裏的時候去說。我要離府,肖姨娘定是歡喜的,你爹最吃溫言柔耳,不怕他不同意。”
    林夫人淡然說完,隨後吩咐芳娘收拾行李。
    林雨耀按照林夫人的指示去辦。
    果真肖姨娘聽聞林夫人要去寧府長住,眼中喜色藏都藏不住。
    林老爺起初持有異議,也在她的軟磨硬泡中同意了。
    林雨耀看著林老爺這般糊塗之態,心中的失望愈發濃烈。
    城外流民暴亂事件也在愈演愈烈。
    玄佺為了平息,不得不出動兵力再將他們驅逐至帝都十裏開外。
    推推搡搡的偌大一群人,老弱婦孺皆是神情茫然,無助的不知何去何從。
    “為君不仁!至我們於死定!”何遊憤慨看著驅趕他們到這裏就離開了的官兵。
    何遊傷勢痊愈後,因著那股狠勁,搶了不少糧食分發。
    現在倒是在流民堆裏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何遊,民不與官鬥,我們離開便是。回去吧,回老家,死了也好落葉歸根。”老頭歎息道。
    “張叔,回去又如何,哪裏不是饑荒不斷。”何遊皺著眉看向老頭,再看向後麵那群麵黃肌瘦的老弱。
    人群裏隱約傳出微弱的哭泣之聲。
    “我們可以去無名莊。”一個小孩從人群中擠出來。
    “狗蛋,別瞎胡說。”狗蛋娘連忙衝出來扯回那小孩。
    “我才沒有胡說,那天我在集市乞討的時候分明遇到逃荒時候的柔丫頭了。她說那裏肯收留流民,還分地。還吃著饅頭呢,這麽大一個!”
    狗蛋吸吸鼻涕泡,手上比劃著大小,一副千真萬確模樣。
    那饅頭香氣至今還在腦海裏,香得很。
    “狗蛋過來。”何遊向狗蛋招招手。
    狗蛋興衝衝走過去,“何叔,你相信我,我真見著柔丫頭了。”
    “你可知那無名莊在哪裏?”
    何遊半信半疑地蹲下,現在走投無路,哪怕有一絲希望也要試試。
    “不知道,她沒說……”狗蛋懊惱的敲敲自己頭。
    還以為能立功來著,怎就沒想起問一問。
    何遊站起身來,稍作思考,向著他們斬釘截鐵說道,“你們在這裏等著,青壯年的來幾個隨我去尋上一番,當真有那無名莊,那便是上天給我們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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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幾名青年相繼站出來。雖然他們身材瘦削,起碼走長路還是沒有問題的。
    以何遊為首的幾人,往帝都走,沿途打探關於無名莊的消息。
    皇宮禦花園。
    退朝之後,皇室親信的三部尚書有幸隨同禦駕進行遊賞。
    許康年、劉世忠儼然在列。
    “區區流民之亂,看他們那慌亂模樣,還不是得朕出手處理。”玄佺背著手悠閑逛著。
    一旁的德福恭維道,“那是,皇上聖明。”
    “皇上聖明。”三部尚書齊聲道。
    “哈哈哈!”玄佺開懷大笑。
    沒有玄淵,他一樣可以治理好時國。
    冷風襲來,令人頓感寒意,玄佺輕輕揉著鼻尖,不禁打了個噴嚏。
    “這都快初冬了,皇宮裏的地爐怎還未燒起?”玄佺神情不悅地質問德福。。
    “皇上,今年的煤炭還未送到。國庫空虛,恐要推遲些許。”德福趁著玄佺心情好,將這事稟報了。
    “混賬!怎麽能推遲,難道要等到天寒地凍?必須照常供應!賦稅呢!可是有貪官汙吏?”
    玄佺目露猜忌,看向戶部尚書,偌大一個時國,居然供應不了皇宮開支?
    “皇上…邊陲戰事糧草花銷巨大,戰後農事恢複的扶持未及時,導致賦稅……”
    戶部尚書猶猶豫豫說出,不隻是糧食問題令人堪憂。
    如此艱難時刻,賦稅還在持續增收。
    “你意思是朕的錯!?”玄佺一把抓住戶部尚書的衣領。
    “皇上恕罪!臣一時頭腦發昏,說錯了話!”戶部尚書一臉驚恐。
    “朕是天子,百姓應當擁護朕才是!國土遼闊,他們不會開墾荒地自給自足嗎!?”玄佺激動的一把甩開戶部尚書。
    許康年急忙勸誡道,“皇上說得是,真真一群懶惰之徒。”
    劉世忠聞言臉色一凝,恭候在一旁並未出聲。
    百姓溫飽尚且是問題,如何開墾荒田。
    玄佺氣憤中已經沒有遊逛的心思,命令三部尚書一定要解決皇宮供給問題後,不悅離去。
    “你說你傻不傻,皇上根本不願聽那些話,何必煩他心。”許康年拉起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起身後搖搖頭,沮喪的告辭。
    劉世忠此刻無心與許康年進行閑談。
    以家中事務為由,婉言謝絕並離開了禦花園。
    回到劉府,恰巧遇上外出回來的夫人,大包小包的提著不少物品。
    “夫人,如今光景,怎還買如此多東西。”
    尚書夫人見著劉世忠不悅的神色,急忙解釋。
    “這些沒花多少銀兩,都是在寧記鋪子裏買的。還多送了我們許多東西呢。”
    劉世忠麵露疑惑,寧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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