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疾？
    林夫人歎了口氣，語氣中流露出幾分無奈與決斷。
    “罷了，既然如此，我們就回去一趟。”
    複而微微皺起眉頭，“也是時候整頓一下林府，不能再讓那些人繼續囂張下去。”
    “娘，你與芳姨先去收拾行囊，我去知會舅父一聲再走。”
    林雨耀步履匆匆地踏入寧府，目光四處尋覓著寧雲的蹤影。
    “舅父！”
    此時，寧雲正指揮著下屬對銀兩進行細致盤點。
    隨著聲音的響起，抬起頭望去。
    “嗯？”
    林雨耀則是好奇地走近一看，打開的箱子裏麵全是碼得整齊的銀錠子。
    不禁發出驚歎，“謔！舅父，這是收集了多少銀子啊？打算用來做什麽？”
    “不懂之事莫問，倒是你不在林府坐鎮，來這做什麽？”
    寧雲邊說邊吩咐下屬，妥善整理箱篋。
    “爹為姨娘侄兒那事氣急攻心，突然間便染上了風疾，我來接娘回去主持大局的。”
    寧雲冷笑一聲，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嗬嗬，這病還真是來得恰到時間啊！林府這個爛攤子落到了你手中，現下居然還要讓你娘回去伺候？”
    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和嘲諷。
    “舅父，那也是我爹。”林雨耀臉上露出些許尷尬的神情。
    “去吧去吧，莫說舅父為難於你，回去後有何事需要幫忙的再找我。”寧雲揮揮手示意他們快走。
    林雨耀謝過寧雲，便帶著林夫人回去了林府。
    林夫人回到熟悉的地方並未急著去見林老爺。
    “雨兒，兩位姨娘正在何處？”
    “娘，肖姨娘在後院禁足。李姨娘這段時間甚少出院子。”
    林夫人朝向內廳的方向走去，囑咐道，“讓她們過來。”
    待蓬頭垢麵的肖姨娘出現時，林夫人也不由詫異。
    生性愛美的肖姨娘怎會弄得如此狼狽不堪？
    那精致的妝容此刻已被淚水衝得亂七八糟。
    長發也淩亂地散落在肩頭。
    衣物現已塵土與汙漬滿身，與昔日的優雅形象截然不同。
    “夫人！奴家是無辜的！都是因為那個肖仁私吞營收，還倚仗大公子的麵子四處賒賬！”
    肖姨娘一邊哭泣，一邊向林夫人解釋道。
    聲音充滿了委屈和無奈，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扒著林夫人的腿，懇請能從輕發落。
    “鬆開手！”
    林夫人的聲音冰冷嚴厲，眼神如刀一般銳利地盯著肖姨娘。
    肖姨娘心中猛地一顫，不由自主地鬆開了緊握的手。
    “敢作敢當，莫說這些推辭之話。”
    林夫人目光緊緊地鎖定著肖姨娘，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內心深處。
    肖姨娘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慌亂。
    不明白為何今日的林夫人態度如此堅決強硬。
    過去，隻要略施計謀，總能使林夫人陷入困境，按她意願行事。
    但現在。
    林夫人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再被她的花言巧語所牽著走。
    肖姨娘心中暗自揣測，莫非自己的計劃已被識破？
    “念你養育立耀之功，姑且容你留於林府，若有行差踏錯，便離開林府另謀出路吧。”林夫人直截了當的警告肖姨娘。
    林夫人所言，令肖姨娘無言以對，身形癱軟，眼中流露出強烈的不甘之情。
    忽又想起林立耀。
    對！她還有立耀，還有翻身之日。
    “送她回院裏，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外出。”林夫人指示下人將她帶走。
    “是，夫人！”幾個下人立即向前拖走癱軟的肖姨娘。
    李姨娘走剛到門口，便被眼前的陣勢所震懾，不禁踉蹌了一下，偷著咽咽口水。
    望著廳內神情嚴肅的林夫人，硬著頭皮迎向前。
    “夫人，您可回來了，最近帝都不太平，奴家都在為您吃齋念佛祈求平安呢。”
    李姨娘上趕著賣乖，她還是吃得清目前形勢的。
    “哦？費心了，肖姨娘要有你一半安生，倒不至於惹出這番禍事。”
    林夫人端坐上位，目光凝視著局促不安的李姨娘。
    “林巧、林湘怕是這幾日就要隨寧親王離開帝都。允你至城門目送吧，了為人母之心。”
    李姨娘原本以為林夫人會對自己有所刁難，卻意外聽到這等好事。
    一時間感慨良多，眼眶泛紅，緊抿嘴唇。
    “謝過夫人的好意。”
    她這幾日為林夫人祈福是假，為林巧林湘憂思是真。
    接下來，林夫人敲打幾句李姨娘倒也欣然接受。
    直至日落西山，林夫人才處理完林府內的安排。
    方才抽空匆匆看了一趟林老爺。
    林老爺風疾臥床，已然是行動不便。
    幸得府中不缺丫鬟仆人照料，生活起居得以周全，不至落魄淒涼。
    “夫人！”丫鬟向林夫人行了禮。
    林老爺現下倒是清醒，斜眼歪嘴的用餘光盯著走過來的林夫人。
    “嗯，下去吧。”
    林夫人獨自坐在床榻前的凳子上，注視著林老爺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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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心並非全然冷漠，也未湧現出特別的大喜大悲。
    “該說你什麽好……”林夫人抽出帕子擦了擦林老爺嘴角滑落的口涎。
    “雨兒性子是極好的，心中念著你是他爹，我也不會去拂了他那份心。”
    林老爺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林夫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內心揪著。
    林夫人將手帕放置在枕畔，目光低垂，隨後緩緩起身離去。
    邁了兩步後停下，側著身撂下一句話。
    “好好靜養吧，放心林府倒不了。你倒是個好爹，留這麽個大禮與他。”
    “呃…呃！”
    林老爺艱難的想說出一番話，倒是未能如願。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真是豬油蒙了心……
    林夫人剛出了門口，便發現林雨耀已在等候。
    “雨兒？”
    “娘……”
    林雨耀向前扶著林夫人的手肘。
    兩人靜靜往東苑而去。
    “可還好？”林夫人悠悠詢問。
    林雨耀聞聲望向林夫人，“娘放心，他們都允了寬限些時日，無需多久，便可清平了。”
    “你是個有主見的，自個看著辦便是。”
    “嗯。”
    “倒是霖兒那處……”
    “小弟現下有攝…皇上護著，娘放心吧。”
    林雨耀說著也有些許恍惚，這下他這是成了國舅爺了？
    “想什麽呢？”林夫人看著林雨耀那呆愣的模樣。
    心中忍不住湧現出笑意，輕拍他的手。
    林雨耀回過神來，不好意思輕笑道，“小弟竟然要成為君後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林夫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是啊，莫說是你，娘這也是忐忑得緊……隻是希望你弟弟能夠平安順遂。”
    林雨耀逐而寬慰著。
    兩人細細聊著，現在的林府似乎多了一份悠閑與自在。
    ………………
    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宮殿的大門莊重開啟。
    浩蕩的馬車隊列，承載著玄佺前半生的記憶。
    前往那未知地域。
    玄淵默然佇立於樓塔之巔，眼神平靜地注視著下方緩緩遠去的馬車隊伍。
    自此刻起，朝代的正式更迭。
    緊鑼密鼓的登基大典在右相的操持之下井然有序的進行。
    晨曦初露，玄淵便已前往宗祠祭拜。後回返金殿接受文武百官跪拜。
    金殿之內伴隨著禮樂聲聲，文武百官分列兩側肅立。
    玄淵身冠冕龍袍加身，臉色冷峻緩步踏上玉階。
    世人所覬覦的寶座就在眼前。
    玄淵內心平靜至極，想著的是耀兒此時可有乖乖待在王府內等著他。
    文武百官最是擅長察言觀色，眼見玄淵臉色不善，不由都心生忐忑。
    玄淵揮袖轉身落坐寶座之上，俯視群臣。
    文武百官即刻跪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鍾鼓齊鳴。
    當日，新帝詔書便昭告天下，正式開啟玄淵統治時國序幕。
    被玄淵牽掛的林霖耀正在與二丫依依不舍。
    “耀哥，記得要來看我啊！”二丫憋著一泡眼淚，緊緊摟著林霖耀的腿。
    林霖耀順勢蹲下，“再哭就不好看了，這般冷的天，一會更是變成大花貓咯。”
    二丫抬起袖口抹起了眼淚，“嗯。”
    示意她很聽話，不哭了。
    “丫兒……”楊豹在一旁喚了聲。
    二丫深得貴君歡心他亦是開心的，無奈現在屬於新帝繼位。
    易元龍的大軍還留在帝都終究是不合適。
    該到返程的時候了。
    林霖耀從懷中掏出提前備好的一對精致金鐲子。
    二話不說便往二丫手腕套上。
    楊豹看到急忙勸阻，“貴君！使不得使不得！丫兒怎能收下這般貴重之禮。”
    “別說這些了，二丫能喊我一聲哥，便不能虧待於她，收下吧。”
    林霖耀擺擺手，示意楊豹無需大驚小怪，安心收下便是。
    “二丫！快謝過貴君。”楊豹撓撓頭，不好意思的提醒著二丫。
    二丫提起雙手看著手上的鐲子，眼睛亮晶晶的。
    “謝謝耀哥。”
    林霖耀輕笑著摸摸二丫的腦袋，“喜歡就好，還和耀哥客氣這個。”
    楊豹向前抱起二丫，“貴君，時候不早，易將軍寬容的時間不多，我們該回軍營匯合了。”
    “行，我送送你們。”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再是不舍，林霖耀也隻能相送至城門。
    看著楊豹將二丫帶往軍營，與易元龍的大軍匯合。
    “貴君！該回了。”身後侍衛輕聲提醒道。
    “嗯，走吧。”林霖耀一躍上馬。
    玄淵今日大典，風馳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沒人來約束他了，趁著大好時機倒也不急著回王府。
    隨著馬匹悠哉悠哉踏步前行。
    劉府內。
    趁著大典結束，當晚劉世忠便特意擺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與戶部尚書唐從南促膝長談。
    “劉兄！你這屬實有些不地道了，攝政王逼宮我才知道，你這也…”唐從南抿了一口酒水，搖搖頭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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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棄暗投明也私下知會一聲吧，差點他也被牽連了。
    現在許康年倒是已經被執罰，罷官抄家。
    因著許芸兒的請求，倒是保下了許府一家老弱婦孺。
    “這可不能說，誰的嘴也沒有自己的嚴實不是。”劉世忠提起酒壺為唐從年滿上。
    唐從南輕笑一聲，不作為也不算是錯了，“幸在我這是無功無過，要不也落個許尚書的下場。”
    “哈哈哈！”劉世忠開懷大笑起來。
    手指指了指唐從南，兩人這是心照不宣了。
    誰都能看出玄佺才不配位，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其他的我也不問，就好奇探聽一番，劉兄是怎麽搭上攝政王的船了？”唐從南目露疑惑。
    不說帝都事事具悉，也不至於埋得如此之深。
    “多的不能說，便說二字，寧記。”
    劉世忠說完，夾起一片肉放入口中，細細品嚐。
    唐從南也不是那愚笨之人，細想便明了。
    帝都新崛起的富商寧雲，這是與攝政王有幹係呢。
    “妙哉，難怪糧食價格暴漲，從旁調度也無濟於事。”
    唐從南咂吧咂吧嘴，又飲上一口。
    有銀兩不一定能趁亂發家，但有攝政王的助力允許之下，那就不好說了。
    “劉兄再提醒你一聲，攝政王戰功赫赫，久居邊陲後回的帝都。”劉世忠緩緩道。
    唐從南微微頷首，示意明白。
    以後朝廷估計會是武官當道，提醒他們這群文臣謹言慎行。
    ………………
    夜風習習，經曆了一天的繁瑣儀式，玄淵也並未選擇留宿皇宮。
    披星戴月，風塵仆仆趕回王府，徑直往那暖房而去。
    “參見皇上！”暖房值守的侍衛看到玄淵的身影，立即跪下行禮。
    玄淵輕推開門，頓時一挑眉。
    “怎還未歇息？”
    林霖耀坐在桌前聞聲抬頭，笑了笑，“這不是知道你會回來，特意等著給你道個喜。”
    “胡鬧！天寒地凍的，等我做什麽。”玄淵冷著臉走過去。
    抱起他往床榻去，瞬息便被塞進了被窩裏。
    玄淵換下外袍，精著上身也躺了進去。
    丫鬟已經提前放好了湯婆子，被窩裏倒是暖烘烘的。
    林霖耀頓時哼哼唧唧的埋入玄淵懷裏。
    “做了皇上就是不一樣，派頭都足了。”
    玄淵捏捏林霖耀嘟起的嘴，順勢吻了一下。
    “過幾日，你回林府住上些許日子。”
    “嗯？你要趕我走！？”林霖耀一臉詫異的與玄淵拉開距離。
    “胡說八道！籌辦大婚，允你在林府出門，名正言順的抬入皇宮。”
    玄淵一把將林霖耀摟回懷裏來。
    “嚇你的，我早猜到了。”林霖耀悶在他懷裏傳出一陣笑聲。
    玄淵眸色一黯，這小狐狸！
    片刻後房內隻餘不可描述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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