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從手腕上傳來，隨後才是一陣陣劇痛。
    滴答……滴答……
    血從傷口中留下來，滴入碗中。
    接了半碗血，高陽才包紮好傷口。
    半碗，是畫出七煞的最低標準。
    高陽依照竹簡上的圖，小心翼翼地嚐試。
    七煞共有七條血經絡，自丹田起，途經心髒，肺腑，四肢，頭顱，剛好七處。
    每條血經絡如同一張惡鬼紋身，勾起筆就不能斷，需要一氣嗬成。
    高陽的指尖在顫抖，畫出的血經絡歪歪扭扭，但總算是將七條血經絡畫完了。
    他依照竹簡上的口訣，心中默念。
    一股股熱流從丹田湧出，隨著血經絡湧入四肢百骸。
    起初隻是灼熱，高陽尚能忍受。
    可隨著時間的持續，灼熱變成了灼燒，疼痛。
    “呃啊……”
    高陽忍著疼痛，滿頭是汗。
    他緩緩站起身，攥緊拳頭，感受著體表氣的流動，渾身充滿了力氣。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
    直拳打在牆上，留下一道拳印。
    這還隻是身體上的增強。
    高陽手指掐訣，“七煞夜行。”
    血經絡上的惡鬼紋身，瞬間化作七道影子，向前撲殺，將桌子的影子分食殆盡。
    下一刻，桌子化成一陣粉末。
    高陽再也忍受不住疼痛，單膝跪地，血經絡在皮膚上烙印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跡，空氣中充滿了燒焦的味道。
    小曼驚慌喊出聲音，“主人！”
    高陽抬起手，“別過來！”
    他有些控製不止自己。
    七煞，借用的是惡鬼的煞氣，對自身也有反噬。
    這點仙姑並沒有告訴他。
    從這點上看，七煞確實是道術沒錯，隻不過用的是鬼道和符道，不屬於正道。
    呼……呼……
    高陽大口的喘著氣，身上的血色紋路逐漸消退，但是焦黑的痕跡卻沒有消失。
    他的身體如同紋上了七隻惡鬼。
    可若是仔細看，這些痕跡並非全部都是焦痕，還有黑色在其中流動。
    高陽並沒有注意到身體的變化，無盡的疲憊襲來，像是他家修建新房時，搬了一天大石頭的感覺。
    高陽爬起來，撿起落在地上的竹簡。
    破碗剛剛已經摔碎，高陽懶得再去廚房拿一個新的。
    撿起刀子，嘶啞著聲音對著小曼說道，“過來。”
    小曼還在驚嚇中沒緩過神來，顫抖著雙腿，一步一步靠近，“主……主人……”
    “伸出手。”
    小曼都快哭出來了，可是她不敢反抗，驚恐的伸出手。
    高陽握住刀，刀尖在小曼的手指上輕輕紮了一下，擠出一粒血珠。
    隨後，割破自己的指尖，將兩粒血珠結合在一起。
    他的身上都是血經絡留下的膠痕，沒地方畫符籙，索性畫在掌心。
    七傷的符籙圖案更像是夜叉，在鮮紅的血液的映照下，仿佛在獰笑著。
    符成，高陽手指掐訣，一種奇異的感覺籠罩在聽到心頭。
    高陽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外麵注視著他。
    這一刻，正在煉丹的仙姑臉色忽然凝重起來，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山洞頂部。
    她掐指一算，嘴角勾起，“嗬，小家夥有點本事，不枉我將這半卷七殺決傳授與你。”
    仙姑心情很好，煉丹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這可苦了研磨藥材的婢女們，不得不加快搗藥的速度，若是耽誤了仙姑的進度，她們就要被投入爐中充當藥材了。
    仙姑將一罐罐藥材丟入鼎中，嘴角越咧越大，幾乎到了耳角，麵部的表情也愈發的猙獰起來，“仙人，成仙，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仙，都是什麽貨色！”
    注視感來的快，去得也快。
    高陽的耳邊傳來一聲痛呼，小曼抱著自己的雙臂，疼的跪在地上，豆大的喊住從額頭上落下。
    她感覺渾身都如同火燒一般疼痛。
    “啊！”
    小曼疼的滿地打滾，身上也出現一道道焦痕，惡鬼紋路開始顯現，逐漸蔓延到她的臉上。
    與此同時，高陽感覺體內有什麽東西，朝著小曼撲過去了。
    高陽用的血不多，疼痛並沒有持續多久，七煞的血經絡紋路剛剛形成，小曼就渾身一鬆，疼痛感逐漸褪去。
    小曼哭著問，“主人，剛剛發生了什麽？”
    “嗬嗬……哈哈哈哈。”高陽拽著小曼的手臂將她拉起來，“小曼，我成了，我修成了！”
    看著大笑的高陽，小曼嚇得直哆嗦，“主人……主人……”
    高陽止住笑，眼中蘊藏著冷意，“小曼，聽說你見了六師兄的奴隸，還收了他的東西，是什麽？”
    小曼俏臉發白，慌忙跪下，用力磕頭，“主人，對不起，對不起，饒了我，我錯了。”
    小曼從衣服裏拿出錢袋子，雙手捧著舉過頭頂，“主人，是銀子。”
    高陽問，“你很缺錢嗎？”
    小曼不敢說大師兄的壞話，隻能沉默不語。
    高陽說，“十二師姐都與我說了，你還打算隱瞞嗎？”
    小曼的身子一抖，緩緩將在課堂上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聽說小曼為了救自己去闖課堂，遭到六師兄的懲罰，高陽的臉色陰沉下來。
    小曼如實回答，“再過一個月，我就要拿錢給家裏，我拿不出錢，他們一定會打死我。小蚯蚓找到我，說隻要今晚我去給六師兄當成實驗體，這些銀子就都是我的。”
    “今晚我陪你去。”高陽平靜的語調中，蘊藏著無盡的怒意。
    侏儒欺負的從來都不是小曼。
    而是通過小曼來羞辱他。
    婢女被外人欺負，他都不敢替婢女出頭，今後他在山青觀永遠也抬不起頭來。
    小曼阻攔，“主人，不要，六師兄很討厭你，你會挨打的！”
    “我是你的主人，難道你想反抗我？”
    “不……不是的。”
    高陽當然不會一個人去，他轉身出門，“你在家等我。”
    高陽提著錢袋子，來到大師兄的住處。
    哆哆哆……
    門推開，婢女好奇地抬頭打量著高陽，“呀，仙童，您是來找我家主人的嗎？”
    大師兄的婢女竟然隻有一米二的身高。
    看得出來，大師兄對她很好，對比時刻害怕受到懲罰的小曼，大師兄的婢女表現得要歡快許多。
    “您等等，我去喊主人。”婢女急匆匆的跑開。
    很快，大師兄出現。
    他低著頭，彎著腰從門內鑽出來。
    看到高陽臉上的血經絡紋路時一愣，卻沒有多問，“小師弟，找我什麽事？”
    高陽拿出錢袋子，笑著說，“六師兄送了我家婢女一些碎銀子，如此大禮我不敢收，想拜托大師兄陪我一起將這些銀子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