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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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尖碎石迸裂的刹那,我後頸汗毛突然炸起。
三百六十道金線組成的陰陽魚裏,有團灰蒙蒙的霧氣順著玉虛師叔幹癟的喉管湧出來。
"閉氣!"我扯著黎婉暴退七步,青衫下擺被霧氣擦過的地方頓時結出冰碴。
那些遊動的金線突然活過來似的,像三百六十條金鱗蛇貼著鍾乳石遊走,每條金線末端都綴著指甲蓋大小的雷火符。
黎婉的銀針在指尖轉出三朵蓮花:"坎位生門被兌位死門壓著,這陣法......"
"不是陣法。"我舔了舔被冰棱劃破的嘴角,盯著玉虛師叔右手不斷滲出的幽藍液體,"師叔當年是去昆侖山采隕鐵的,但你看他左手的兩儀印——指節全是反向扭曲的。"
話沒說完,穹頂突然傳來布帛撕裂聲。
原本倒懸的冰棱簌簌墜落,每根冰棱裏都封著半寸長的金針,暴雨般朝我們罩下來。
我拽著黎婉滾進鍾乳石叢,聽見金針釘入石壁的聲響像是鐵匠鋪同時開了一百台打鐵機。
"青書你看!"黎婉突然扯我袖口。
玉虛師叔握著的玄鐵精魄正在融化,那些幽藍液體滲進銅錢擺出的八卦陣,殘缺的卦象竟開始自行補全。
當"乾"卦最後一枚銅錢歸位時,整座洞窟的地麵突然浮現出武當梯雲縱的步法圖。
我瞳孔驟縮——這些腳印分明是倒著走的。
"原來如此!"我反手將佩劍插進巽位石縫,劍身灌注的純陽無極功催得劍穗無風自動,"婉兒,踩著我的影子走震位,每七步往坤位射三根銀針!"
金線交織的羅網當頭罩下時,我猛地咬破舌尖。
血腥氣衝開靈台的瞬間,終於看清那些遊走的道符暗合著紫霄宮簷角的風鈴紋——師叔臨死前用兩儀逆印把武當護山大陣拓在這裏了!
"得罪了師叔!"我暴喝一聲,梯雲縱倒踩七星步,劍鋒擦著玉虛師叔的指骨劃過。
本該銀白的玄鐵精魄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三百六十道金線齊刷刷調轉方向,竟是把雷火符全部對準了屍骸。
黎婉的銀針恰在此刻釘入震位三寸。
當啷一聲,銅錢陣的陰陽魚眼突然卡住,滿洞金線像被抽了骨頭的蛇癱軟在地。
我趁機並指如劍,純陽真氣順著師叔扭曲的指節灌進去,那團幽藍液體"噗"地吐出枚赤紅如血的鐵精。
"成了!"我抄起鐵精的瞬間,整座洞窟突然地動山搖。
玉虛師叔的屍骸化作飛灰,那些倒懸的冰棱裏竟浮現出無數武當弟子練劍的虛影,最年輕的赫然是如今在後山掃地的啞仆。
黎婉突然輕呼:"青書你手腕!"我低頭看見鐵精滲出的血絲正順著經脈遊走,在掌心凝成個熟悉的劍紋——和太師父閉關洞口的刻痕一模一樣。
"回山後得去紫霄宮地窖找找。"我把鐵精揣進特製的玉匣,指尖還在因亢奮微微發抖,"當年玉虛師叔失蹤前,是不是幫師祖謄抄過《純陽劍典》的......"
話沒說完,黎婉突然撲進我懷裏。
她發間的忍冬花香混著汗水的鹹澀,讓我想起那年除夕偷喝師父桂花釀的夜晚。
她指尖輕輕撫過我頸側被金線灼傷的痕跡:"下次再拿自己當陣眼,我就把你綁在解劍石上曬三天。"
我笑著摸到她藏在腰帶裏的銀針匣:"那你可得把捆仙索換成牛筋的,上次用天蠶絲......"突然噤聲,因為她的銀針已經抵在我笑腰穴上。
洞外傳來晨鳥啼鳴時,我們站在滿地狼藉中相視而笑。
黎婉忽然指著消散的陰陽魚虛影:"你看那像不像膳房蒸壞的包子?"我正要接話,掌心的劍紋突然發燙,玉匣裏的鐵精竟與懷中《純陽劍典》殘頁產生共鳴,震得檀中穴隱隱發熱。
山風卷著晨露灌進洞窟,我望著武當山方向眯起眼睛。
當年玉虛師叔謄抄劍典時留下的朱砂批注,突然在記憶裏清晰起來——"重陽之鐵,須以紫霄宮簷頭雪化之"。
我站在紫霄宮簷角時,掌心的劍紋正與簷頭積雪共鳴。
黎婉捧著的青銅鼎裏,玄鐵精魄在雪水中發出類似琴弦震顫的嗡鳴。
三清殿前跪著四十九名執劍弟子,他們的劍鋒倒映著初升的朝陽,在青石板上織成流動的金網。
"開爐!"
隨著我擲出鐵精,沉寂三十年的純陽劍爐突然噴出七尺青焰。
鼎中雪水未及落地便凝成冰晶,卻在觸及爐火的刹那化作遊龍狀的霧氣。
懷中的《純陽劍典》殘頁無風自動,那些被蟲蛀的朱砂小楷竟從紙麵浮起,繞著劍爐組成北鬥七星陣。
黎婉的銀針突然發出蜂鳴,她指尖在鼎耳輕叩三下:"兌位生寒,離宮藏煞,這爐火......"
"要的就是這陰陽相衝的勁道。"我並指抹過劍鋒,血珠墜入爐火的瞬間,霧龍突然張口銜住空中懸浮的字跡。
當"重陽"二字沒入龍首,整座劍爐突然迸發出鍾磬齊鳴般的巨響,震得屋簷積雪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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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個時辰後,我握著那柄通體赤紅的鐵劍站在演武場。
劍身隱現的雲紋竟與紫霄宮梁柱上的符咒暗合,隨手挽個劍花,三丈外的銅鼎便發出裂帛般的哀鳴。
"這是......"七師叔的茶盞摔在青石板上,"純陽劍炁?"
我笑著將鐵劍拋給場邊發愣的小師弟:"試試?"
劍鋒觸地的刹那,地麵突然浮現出蛛網狀的裂痕。
小師弟踉蹌著要鬆手,卻被劍柄傳來的吸力定在原地。
我彈指震開他的虎口,鐵劍順勢插入演武場正中的太極圖。
"看好了!"我踏著倒轉的七星步掠過劍陣,指尖在每柄弟子劍上輕點。
當最後一柄劍發出龍吟時,沉寂百年的純陽劍陣突然蘇醒,劍氣凝成的陰陽魚籠罩整個山頭,驚起滿山飛鳥。
黎婉突然扯我袖口:"青書你頭發!"
銅鏡裏,我鬢角不知何時染了霜色。
鐵劍嗡鳴著飛回手中,劍脊映出的麵容竟與記憶裏太師父閉關前的模樣重疊。
場邊突然爆發出震天歡呼,幾個年輕弟子激動得把劍穗都扯散了。
半月後的立夏,峨眉派靜玄師太帶著十二名弟子叩山門時,我正在後院教啞仆烤叫花雞。
泥封剛裂開條縫,前殿就傳來七師叔變了調的喊聲:"掌門!
華山派那個鐵公雞帶著哭喪棒來砸場子了!"
我擦著滿手油漬邁進三清殿,正撞見點蒼派長老在試劍石前冷笑:"武當掌門莫非隻會躲在後廚?"
鐵劍出鞘的刹那,整座大殿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劍鋒未至,那柄號稱能斷百兵的哭喪棒便已爬滿裂紋。
點蒼長老暴退七步,袖中暗藏的透骨釘還沒出手,就被突然轉向的劍氣釘在匾額"紫霄宮"的"霄"字上。
"承讓。"我收劍時故意讓劍穗掃過華山派弟子的發冠,束發的玉簪應聲而斷,"諸位遠道而來,不如嚐嚐武當新釀的鬆子酒?"
黎婉適時捧著酒壇出現,裙擺掃過青磚時,藏在羅襪裏的銀針悄無聲息地挑斷了點蒼派弟子的綁腿。
當那位以輕功著稱的"踏雪無痕"在門檻前摔了個狗啃泥時,七師叔的胡子都快笑歪了。
暮色降臨時,我靠在解劍石上數星星。
山道上飄來的桂花香裏混著弟子們的笑鬧,演武場方向不時傳來劍鋒破空的清響。
黎婉把溫好的酒盞塞進我掌心:"別裝睡,我知道你在聽。"
她說的對。三丈外竹林裏的竊竊私語,正順著晚風往耳朵裏鑽。
"...憑什麽新入門的都能領到玄鐵劍?"
"後山靈泉這個月又少了兩成..."
我眯眼看著北鬥星,忽然想起那日練成純陽劍炁時,劍爐裏騰起的青煙曾在半空凝成個"貪"字。
當時以為是火候太旺產生的殘影,如今想來,倒像是某種讖語。
次日清晨,我在藏經閣頂梁上摸到半本陳年賬冊。
泛黃的紙頁間,某個被朱砂圈住的數字旁畫著歪歪扭扭的蠍子——和昨日在點蒼派長老衣襟上看到的繡紋一模一樣。
"掌門!"道童氣喘籲籲撞開門,"後山靈泉...靈泉裏漂著..."
我合上賬冊時,簷角銅鈴突然無風自動。
黎婉正在院中晾曬銀針,陽光穿過針尾的蓮花刻痕,在她裙裾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那些光斑晃動的方式,竟與那日破除禁製時看到的金線軌跡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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