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探尋內亂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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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婉的金線針囊還在簌簌顫動,我抓著賬冊的手指已經掐進宣紙。
西北角的蠍子墨痕像活物般扭動,突然"啪"地爆開,在倉庫平麵圖上蝕出個銅錢大小的窟窿。
"青書你看!"黎婉的銀簪挑開窗邊蛛網,晨光斜斜照在牆角的青磚縫裏,"這些磚縫的糯米灰漿......"
我蹲下身撚了把碎屑,指尖傳來火油特有的滑膩感。
武當建派時的三合土本該摻著糯米與蛋清,此刻卻混著刺鼻的西域火油味道。
抬頭望向足有三層樓高的藥材櫃,冷汗順著脊梁爬上來——若有人在這裏放把火,整個武當的傷藥儲備就要灰飛煙滅。
"王師兄!"我轉身按住抱著算盤衝進來的胖子,"傳令換防倉庫守衛,要三代以上弟子......"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金鐵交鳴聲。
黎婉繡著忍冬紋的裙擺掃過門檻,我跟上時順手扯下牆上的《武當庫藏分布圖》,羊皮卷軸背麵竟粘著半片枯黃的峨眉金頂茶。
倉庫門推開瞬間,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
十丈見方的空間裏,本該分門別類的藥材與兵器攪成亂麻。
七寶轉心櫃第三層的當歸撒在玄鐵劍上,劍身已經鏽出蜂窩狀孔洞;天山雪蓮的玉匣敞著蓋,和生了綠毛的《太極拳譜》堆在一起。
"上個月清點還賬實相符。"李長老的親傳弟子縮在角落,聲音比劍閣的晨鍾還虛,"定是昨夜有人......"
黎婉的銀針突然釘在他腳前三寸。
素來溫婉的姑娘攥著針囊,杏眼裏凝著霜:"三日前我送來的二十斤朱砂,現在隻剩壇底殘渣。
守庫弟子換班記錄呢?"
我抬腳踢開滾到跟前的藥葫蘆,葫蘆肚上赫然留著五毒教的蠍尾紋。
賬冊在掌心嘩啦啦翻動,停在兵器損耗那頁時,墨字突然扭曲成小楷密報:峨眉派上月購得武當製式長劍三十柄。
"掌門!"王師兄的算珠突然崩斷三顆,滾到某個樟木箱下發出空洞回響。
我劍氣掃開箱蓋,二十套簇新的武當道袍下,壓著半截點蒼派掌門壽宴的請柬。
黎婉忽然輕扯我衣袖。
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北牆裂縫裏嵌著半片青瓷——正是去年臘月我給各長老特供的雲霧茶盞。
此刻那抹青瓷邊緣染著暗紅,像是有人硬生生把茶盞捏碎時割破了手。
"勞煩王師兄帶著算盤去丹房。"我摸出掌門令牌拍在酸枝木桌上,震落一層混合著鐵屑的灰塵,"煩請李長老未時三刻來倉庫......"
"他現在應該在後山靈泉。"黎婉突然打斷我,指尖金線纏住梁上垂落的麻繩一扯,嘩啦啦掉下十幾本賬冊。
最上麵那本攤開的頁麵上,李長老的私印正蓋在"西域火油二十桶"的條目旁。
我盯著印泥邊緣的龜裂紋路,突然想起三日前路過賬房時,分明聽見李長老中氣十足的訓斥聲:"武當百年基業,豈容小輩指手畫腳!"當時他手裏攥著的,正是這批火油的批文。
倉庫天窗忽然灌進一陣穿堂風,黎婉急忙按住紛飛的賬頁。
有張泛黃的藥方飄到我眼前,川芎與當歸的配伍量多出三錢——正是上個月導致三名弟子腹瀉的錯方。
而審批簽章處,趙剛那個龍飛鳳舞的"準"字還帶著未幹的墨漬似的。
"婉兒,幫我把丙字號區域的藥材重新造冊。"我解下外袍鋪在積灰的案幾上,袖中暗袋滑出張無忌當年送的玄鐵匕首。
刀尖挑開樟木箱夾層時,幾粒昆侖山的黑枸杞簌簌掉落——這本該是去年中秋各派互贈的節禮。
黎婉突然輕呼一聲。
她展開的《兵器養護錄》內頁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突然開始遊走,最終聚成個箭頭指向東南角的青銅鼎。
我揮袖震開鼎蓋,三十七枚帶缺口的銅錢在鼎底擺成北鬥七星狀,每枚錢孔都穿著截峨眉派特有的冰蠶絲。
"掌門!"倉庫門被猛力撞開,巡山弟子舉著半截焦黑的旗杆,"後山靈泉......李長老他......"
我抬手截住他後半句話,掌心劍氣攪動滿室塵埃。
黎婉默契地封住門窗,金線在空中織成阻隔聲響的羅網。
賬冊無風自動到繪著靈泉布局的那頁,本該清澈的泉水在紙上泛出詭異的靛藍色。
靈泉的水霧撲在臉上時,我正用內力蒸幹被冷汗浸透的後襟。
李長老盤坐在青石上的身影比上個月更佝僂了,手中紫砂壺卻仍端得四平八穩。
"長老可知倉庫裏的火油會要了武當百年基業?"我將染著茶漬的批文拍在石桌上,驚飛了泉邊的白鷺。
紫砂壺蓋發出清脆的磕碰聲,李長老渾濁的眼珠掃過批文上的私印:"老夫十六歲給衝虛道長磨墨時就明白,武當的規矩比真武大帝的劍還硬。"
黎婉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口。
她指尖沾著從賬冊夾層刮下的昆侖雪蓮粉,在石桌邊緣畫了個五毒教的蠍尾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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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眼看向李長老腳邊的竹簍,本該裝著靈泉特產的龍須草裏,混著幾根西域烏木的碎屑。
"規矩是死的,峨眉的冰蠶絲倒是活得緊。"我甩出青銅鼎裏帶缺口的銅錢,三十七枚暗器釘入李長老身後的岩壁,恰好拚出他私印上的龜裂紋路,"去年點蒼派壽宴,您老可是用這手法給各派送過禮?"
泉水突然沸騰起來,李長老的袍袖鼓成風帆。
我按住黎婉後撤的肩頭,任由他暴漲的內勁掀翻石桌。
碎成齏粉的紫砂壺裏飄出張血書,墨跡在蒸汽裏扭曲成小篆——竟是三年前魔教圍攻武當時的求援信副本。
"你以為老夫願意當這個罪人?"李長老枯枝般的手指戳向我的掌門玉牌,"武當七俠雲遊的雲遊、閉關的閉關,光靠你們這群乳臭未幹的小子......"
我並指削斷撲麵而來的水箭,冰渣在掌心凝成太極圖案:"所以您就聯合點蒼派囤積火油?
用五毒教的蠱蟲蝕壞玄鐵劍?
讓峨眉派拿著武當製式兵器去挑撥昆侖?"
泉眼突然噴出靛藍色的水柱,黎婉的金線針囊瞬間展開成八卦陣。
王師兄氣喘籲籲地抱著算盤衝進來,二十三個算珠精準地卡住李長老的奇經八脈。
"都住手!"我震碎冰太極,碎屑在眾人頭頂下成場急雪,"趙剛批的錯方讓三名弟子腹瀉月餘,點蒼派的請柬夾在簇新道袍裏——李長老,您真當這些把戲能重振武當?"
泉水漸漸恢複清澈時,七個執事弟子從岩壁後轉出來。
他們手裏捧著帶蠍尾紋的藥葫蘆、染著冰蠶絲的銅錢,還有半截點蒼派掌門的印鑒——那是我昨夜派黎婉埋在靈泉下遊的。
"敢問各位,"我踢開滾到腳邊的烏木碎屑,"是守著陳規等著被各派蠶食,還是壯士斷腕清理門戶?"
王師兄的算盤突然發出珠玉相擊的脆響。
七個執事弟子中有三人突然轉向我行禮,他們佩劍上的太極紋在陽光下流轉——那是上個月我親手改良的劍鞘卡扣。
李長老突然咳嗽著笑起來,血沫濺在靈泉裏像綻開的紅梅:"宋遠橋要是看到孫子這般算計......"
"祖父若在,定會第一個劈了這摻火油的三合土。"我抖開倉庫平麵圖,羊皮卷上的窟窿恰好露出靈泉的暗道標識,"三日後辰時,請長老帶二十桶西域火油到後山試劍坪。"
暮色爬上飛升岩時,黎婉正幫我重編被劍氣割斷的發帶。
她手腕上的金線纏著半片帶血的青瓷,正是從趙剛房裏搜出的茶盞碎片。
"宋師兄!"巡山弟子的驚呼驚起夜鴉,我接住他拋來的物件時,掌心被冰蠶絲勒出血痕——是趙剛從不離身的鎏金狼毫筆,筆杆裂痕裏滲著昆侖朱砂。
趙剛倒在藏經閣後的柏樹林裏,落葉上的拖痕顯出掙紮的慘烈。
我按住他湧血的丹田,觸到被震斷的任脈時心頭一凜——這手法分明是峨眉派的截脈手,卻又混著五毒教的腐骨勁。
"他們......咕......喀......"趙剛染血的指尖在我掌心劃拉,我俯身聽見他喉嚨裏破碎的音節,"賬房......第三......喀!"
黎婉的銀針突然全部崩飛,趙剛眼裏的光倏然熄滅。
他僵直的手指間飄落半片銀杏葉,葉脈裏嵌著點蒼派的追魂釘,釘尾卻係著武當嫡傳弟子才有的太極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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