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內亂平息兮武當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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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捏著染血的銀杏葉,太極結在月光下泛著詭異青光。
    黎婉的金線突然繃直,纏繞著那枚追魂釘發出錚鳴——這是峨眉派示警特有的頻率。
    "王師兄,帶人封鎖藏經閣。"我甩開沾血的衣袖,指腹摩挲著葉脈裏的暗紋,"黎師妹,勞煩用你的纏絲勁做個拓印。"
    當我們衝進賬房時,第三排檀木架上整整齊齊碼著《紫霄宮修繕錄》。
    我掌心運起震山鐵掌功,隔空拍向第七本賬冊,暗格裏頓時彈出半卷泛黃的《兩儀要術》——這是太師父三十年前修訂的秘本。
    黑影就是在這時破窗而入的。
    那人使的是正反兩儀劍法,劍鋒卻帶著五毒教的腥氣。
    我側身避開毒霧,青瓷碎片劃過他蒙麵巾的刹那,黎婉的金線已纏住他腳踝。
    "梯雲縱接八卦遊龍掌!"身後弟子們突然歡呼。
    我故意賣個破綻,待他劍招用老,突然變掌為指,武當截脈手精準點在他曲池穴上——這招本是峨眉絕學,上個月才被我用三招純陽拳從滅絕師太那換來。
    蒙麵巾落下時,外門弟子陳平那張扭曲的臉讓眾人倒吸冷氣。
    他袖中滑落的密信蓋著點蒼派掌門印,信紙邊緣卻染著武當丹房特有的朱砂。
    "難怪能模仿五派武學。"黎婉忽然輕呼,金線挑開他衣襟,胸口赫然刺著昆侖派的星宿圖。
    我注意到他抽搐的手指正在結少林金剛印,立即甩出冰蠶絲捆住他經脈。
    處置完叛徒已是三更天。
    黎婉在北鬥岩幫我包紮傷口時,突然指著山下驚呼。
    順著她指尖望去,紫霄宮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銀斑——那是賬房特供的魚鱗墨遇月顯影的痕跡。
    我摸出從陳平身上搜出的鑰匙,齒痕間殘留的墨魚汁散發著鹹腥。
    這味道讓我想起上個月江南分舵報損的三十船官鹽,賬本上的朱批還新鮮著"暴雨傾覆"四個大字。
    "明日該查漕運賬目了。"黎婉把金線纏回腕間,發梢掃過我手背的傷口。
    她指尖沾著替我煎藥時燙出的水泡,在月光下像顆小小的珍珠。
    我拎著陳平留下的賬本在北鬥岩坐到天明,露水把衣領浸得透涼。
    黎婉第三次來添茶時,終於忍不住用金線纏住我的手腕:"再熬下去,你這雙截脈手該改名叫雞爪瘋了。"
    "師妹教訓的是。"我順勢扣住她指尖,果然摸到新結的繭子。
    昨夜她替我重描《兩儀要術》的殘頁,硬是熬到寅時三刻。
    晨光漫過紫霄宮飛簷時,三百弟子已在演武場列陣。
    我抖開連夜修訂的《月例章程》,羊皮卷上的墨跡還泛著潮氣。
    王師兄捧著銅鑼要敲,被我抬腳勾住鑼槌——這憨貨總記不住武當晨訓不鳴金。
    "外門弟子月例漲三成,但需輪值修繕七星潭。"我指尖拂過新設的貢獻榜,青石板被朝陽烤得發燙,"內門弟子若想領玄鐵佩劍,每月須帶教外門師弟三回。"
    人群裏傳來窸窣議論。
    趙剛的跟班攥著斷劍要開口,被我甩袖卷起的鬆針釘在腳前三寸:"當然,藏經閣三層每月初七對全派開放——包括那本《震山鐵掌注解》。"
    這下連幾個閉目養神的長老都瞪圓了眼睛。
    李長老的拂塵抖得像是得了癔症,我猜他定是想起二十年前為借閱這本秘笈,在太師父房前跪了三天三夜。
    黎婉的金線就在這時纏上我腰間玉佩。
    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外門灶房飄起的炊煙比平日早了半個時辰——那幫小子居然學會用純陽功蒸饅頭了。
    等到日頭爬上真武大帝的劍尖,演武場已變成沸騰的湯鍋。
    兩個外門弟子用鐵掃帚比劃追風劍訣,掃起的落葉被廚娘當成柴火追著罵。
    李長老捧著新賬本追我到三清殿,嘴裏念叨的"逾矩"突然卡在喉嚨——他瞧見張真人親題的"海納百川"匾額正懸在我頭頂。
    "師叔,您說這"川"字是不是該添點水?"我蘸著朱砂在《修繕錄》勾畫,"七星潭的虹橋該換楠木了,就勞煩您帶著新入門的孩子們練練輕功。"
    老頭子的拂塵終於不抖了。
    他盯著我添在"川"字旁的三點水跡,突然笑得像個偷到酒喝的邋遢道士。
    後來聽掃地道童說,那天看見李長老倒掛在虹橋上教孩子們梯雲縱,道袍下擺還別著半塊桂花糕。
    暮色染紅回廊時,我在藏經閣逮到偷吃栗子的黎婉。
    她耳尖的緋色比天邊晚霞還豔,懷裏揣著剛補全的《兩儀要術》,金線在殘頁間繡出蜿蜒的北鬥七星。
    "掌門師兄也饞零嘴?"她故意把栗殼往我這邊推,指尖還沾著鬆煙墨香。
    我扣住她手腕時,那縷纏在同心結上的發絲輕輕掃過虎口,癢得像是三月柳梢拂過玄武池。
    瓦片突然輕響。
    我們同時甩出暗器,釘住隻肥碩的灰鴿子。
    解開綁在鴿腿的密信時,黎婉忽然笑倒在我肩頭——張無忌這廝居然用明教聖火令烙了封火漆印,信紙卻是峨眉派特製的灑金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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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師兄鈞鑒:聞武當內亂已平,特備昆侖雪蓮三十車、西域玄鐵二百斤,明日辰時抵山門。
    另,路過漢水時發現五毒教船隻吃水有異,艙底壓著的似是官鹽......"
    我把信紙按在硯台邊,看著暮色將"官鹽"二字染成朱砂色。
    黎婉的呼吸忽然拂過耳畔:"江南漕運的賬冊,是不是該重新謄錄了?"
    正要答話,窗外傳來破空聲。
    張無忌那家夥居然提前到了,月白長衫上還沾著漢水的潮氣。
    他懷裏揣著個油紙包,隔老遠就嚷嚷:"宋掌門,這可是金陵最地道的桂花鴨——"
    話音戛然而止。
    這廝的乾坤大挪移果然精進,眨眼間已退到三丈外的銀杏樹上。
    我鬆開黎婉的腰肢,順手把釘著鴿子羽的飛鏢甩向他衣擺:"偷看掌門練功,按律該掃三個月茅房。"
    月光漫上飛簷時,我們三個趴在真武殿屋頂啃鴨腿。
    張無忌說起西域見聞,指尖蘸酒畫出的駱駝竟在瓦片上踏出蹄印。
    黎婉突然扯我袖子,北鬥七星正落在她新繡的掌門令旗上,而那麵旗子不知何時已插在紫霄宮最高處。
    子時的更鼓響起時,我摸出懷裏的鑰匙。
    青銅齒痕間殘留的墨魚汁,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
    張無忌帶來的密信裏夾著片魚鱗,邊緣的鋸齒與江南分舵賬冊上的墨痕嚴絲合縫。
    "明日該查漕運了。"黎婉突然說。
    她腕間的金線纏著片碎紙,隱約可見"三十船"的字樣。
    夜風卷起簷角銅鈴,我望著山下蜿蜒如毒蛇的漢水,忽然想起陳平咽氣前吐出的那個詞——
    龍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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