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茶館尋謠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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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錢在掌心燙得幾乎要烙進皮肉裏,血絲凝成的麥穗圖案正緩緩朝"茶"字方位蠕動。
    我捏著那封桃花密信,指尖的朱砂香氣混著黎婉煮茶的清苦味在喉頭翻湧。
    "師兄......"黎婉端著茶盞倚在門框上,暮色在她素色道袍上洇開薄霧。
    我故意將信紙抖得嘩啦作響:"山下王寡婦說城東茶館新進了西域葡萄酒,明日陪我去嚐嚐?"
    她腕間纏著的紗布滲出點點紅梅,卻仍笑得眉眼彎彎:"是要去查謠言源頭吧?"茶湯映著她翕動的睫毛,"方才給守山弟子送薑湯時,聽見有人議論掌門要拿活人試煉《梯雲縱》。"
    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
    我盯著信紙上歪歪扭扭的"雲來茶館"四字,血絲突然在銅錢表麵拚出個猙獰的鬼臉。
    黎婉的指尖輕輕點在那朵桃花印記上:"白駝山的胭脂,摻了曼陀羅花粉。"
    寅時的露水還凝在青石板上,城東茶館的幌子已經飄出炊煙。
    跑堂小二肩頭搭著三條汗巾,托盤裏摞著七種餡料的包子。
    說書先生敲醒木的刹那,我分明看見二樓雅座有人將茶碗倒扣著轉了三圈。
    "兩碗片兒川,不要筍幹。"我拽著黎婉擠到角落,銅錢在桌底嗡嗡震顫。
    鄰桌戴鬥笠的漢子突然提高嗓門:"聽說武當新掌門用童男童女的血畫符!"他袖口露出的刺青是蜈蚣吞日——黃河幫的標記。
    黎婉的筷子尖在湯碗裏畫著太極圖,突然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牛肉:"鬼算子最愛吃五香齋的鹵味。"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櫃台後那個撥算盤的幹瘦老頭,左耳垂缺了半塊。
    "客官算姻緣還是算財運?"鬼算子將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枯黃指甲劃過我掌心銅錢,"喲,沾過血的洪武通寶可不好......"他話沒說完突然噤聲,我腕上青筋暴起,銅錢邊緣生生嵌進他虎口。
    他渾濁的眼珠突然泛起綠光:"宋掌門不如問問,為什麽六大派賀禮裏混著五毒教的蠱蟲?"沾著唾沫的手指在桌麵畫出扭曲的蛇形,"這個數,我告訴您謠言的第一個字。"
    黎婉忽然輕咳著扯我衣袖:"妾身有些暈眩......"她鬢邊珠花隨著踉蹌掃過鬼算子手背,檀香味混著少女體溫讓老賊喉結滾動。
    我趁機將銅錢拍在蛇形圖案上,血絲竟順著紋路遊走成"屠"字。
    "哎呀!"黎婉軟綿綿跌進鬼算子懷裏,羅襪邊緣金線繡的纏枝蓮正好蹭過他腰間褡褳。
    老東西呼吸驟然粗重,我瞥見他後頸浮現出蛛網狀紅痕——分明是中了苗疆的情蠱。
    銅錢突然直立著在桌麵旋轉,血絲凝成的麥穗簌簌掉落籽粒。
    鬼算子袖中傳來紙張焦糊味,他慌忙去捂的動作讓我瞳孔驟縮。
    黎婉的指尖還殘留著曼陀羅香,在晨曦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銅錢在桌麵上劃出一道血線,我屈指叩在鬼算子腕脈三寸處。
    老東西袖口抖落的紙屑還帶著焦糊氣,黎婉的繡鞋尖不著痕跡地碾住半片殘頁。
    "五毒教的金蟾蠱配上白駝山的胭脂香,鬼先生倒是會做生意。"我兩指夾住他後頸那片蛛網紅痕,指腹下脈搏突突直跳,"就是不知道黃河幫的蜈蚣吞日印,能不能鎮得住苗疆情蠱的反噬?"
    鬼算子渾濁的眼珠轉得比算盤珠還快,枯黃指甲突然朝黎婉麵門抓去。
    我早有預料地翻腕抖開道袍,袖中藏著的《梯雲縱》殘頁嘩啦啦展開,正蓋住他噴出的毒霧。
    紙頁上墨跡遇毒竟泛起金光,化作武當太極圖將毒霧盡數吸納。
    "武當紫毫筆寫的道德經,滋味如何?"我順勢扯開他腰間褡褳,三張蓋著朱砂指印的契書飄落。
    最上麵那張赫然寫著"屠龍盟約",落款處五毒教的蠍尾印正滲出青黑色汁液。
    黎婉忽然輕呼一聲,軟綿綿靠在我肩頭。
    她發間珠花不知何時勾住我衣襟,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師兄你看,這契約紙是洞庭水寨的蘆葦箋。"她指尖點在紙張邊緣的暗紋上,那裏隱約可見半截龍尾。
    茶館裏突然響起碗碟碎裂聲。
    說書先生將醒木拍得震天響:"列位看官可知,那武當宋掌門昨日在漢水..."我抓起契書抖得嘩嘩作響,內力灌注聲如洪鍾:"諸位不妨聽聽,這位鬼算子先生如何把屠龍刀的下落賣給三家幫派!"
    二樓雅座倒扣的茶碗突然炸裂,鬼算子袖中竄出三條碧綠小蛇。
    我早有準備地甩出銅錢,血絲麥穗瞬間纏住蛇頭。
    黎婉的茶盞適時潑出,滾水澆在蛇身上騰起腥臭白煙。
    "苗疆五步蛇最怕峨眉雪芽。"她倚在我臂彎裏輕笑,鬢邊珠花掃過契書上"屠龍"二字,"師兄你看,這墨跡裏摻了昆侖玉屑,怕是連丐幫都..."
    話音未落,鬼算子突然撕開衣襟。
    他心口處紋著的血蓮花竟在蠕動,茶館地麵滲出暗紅色液體。
    我攬著黎婉騰空躍起,梯雲縱真氣在梁柱間借力三次,道袍下擺掃落十二盞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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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蓮教餘孽!"我厲喝聲中,銅錢化作流光釘入他膻中穴。
    血絲麥穗暴漲如網,將那些蠕動的紅蓮盡數裹住。
    黎婉的繡帕淩空展開,浸過雄黃的帕麵正罩住鬼算子天靈蓋。
    茶館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先前散布謠言的鬥笠漢子突然掀桌:"這老狗上月還賣給我假藏寶圖!"七種餡料的包子雨點般砸向鬼算子,說書先生的醒木精準敲在他後腦勺。
    我趁亂將契書塞進袖袋,掌心觸到黎婉微涼的指尖。
    她耳垂染著朝霞般的紅暈,道袍領口因方才打鬥鬆開半寸,露出昨夜我親手係上的珊瑚扣。
    "婉婉..."我剛要開口,她忽然踮腳湊近。
    少女袖中滑落的桃木梳掠過我喉結,檀香味混著曼陀羅花粉,在晨曦中織成一張蜜色的網。
    銅錢在袖袋裏突然發燙,血絲凝成的麥穗竟開出細碎桃花。
    遠處簷角傳來瓦片輕響。
    我佯裝替她理鬢發,餘光瞥見對麵酒樓三層窗縫閃過半截玄色衣角——那刺繡紋路分明是西域金剛門的火焰紋,但針腳裏纏著武當後山特有的金絲藤。
    黎婉的指尖忽然在我掌心畫圈:"師兄,我簪子好像掉在櫃台後麵了。"她聲音甜得能滲出蜜來,眼中卻閃過寒星般的光。
    我攬著她腰肢轉身時,瞥見櫃台縫隙裏卡著半片金色龍鱗。
    茶館外忽然刮起怪風,寫著"茶"字的幌子逆時針轉了三圈。
    鬼算子癱在滿地包子餡裏嘶吼:"你們根本不知道...屠龍刀現世那天..."他喉嚨突然發出咯咯怪響,七竅鑽出蜈蚣狀的血線。
    我拽著黎婉暴退三步,那些血線在空中凝成四個扭曲大字:聖火重燃。
    銅錢上的桃花瞬間凋零,血絲麥穗重新纏繞成鎖鏈形狀。
    黎婉的珊瑚扣不知何時開了,露出鎖骨下方淡青色的胎記——那形狀竟與屠龍刀缺口分毫不差。
    暮色突然籠罩長街,方才還在咒罵鬼算子的茶客們齊刷刷望向西方。
    我順著他們的視線轉頭,看見最後一縷夕陽正照在酒樓飛簷的銅鈴上,那鈴鐺內側的反光,分明是半張戴著青銅麵具的臉。
    黎婉的指尖還殘留著桂花油的香氣,我攬在她腰間的手卻已經沁出冷汗。
    茶幌在身後獵獵作響,那些凝固在空中的血字突然化作細沙,簌簌落進鬼算子死不瞑目的眼眶裏。
    "當啷——"
    銅鈴被怪風掀翻的刹那,三道黑影從酒樓飛簷掠下。
    我捏了捏黎婉微涼的指尖,她立即會意地往我懷裏瑟縮,借著寬大袖袍遮掩,將半片龍鱗塞進我掌心。
    那鱗片邊緣泛著暗紅,竟與屠龍刀缺口處的紋路如出一轍。
    我們跟著黑影穿過三條暗巷,青石板上的苔蘚突然變成詭異的靛藍色。
    領頭的黑衣人每踏七步就要叩擊牆麵,沉悶聲響中竟夾雜著金屬碰撞聲。
    轉過第四個街角時,我險些踩中地縫裏鑽出的鐵蒺藜——那些尖銳倒刺上沾著暗褐色的血痂。
    "師兄你看。"黎婉用唇語示意,她繡鞋尖正抵著塊鬆動的青磚。
    月光掠過時,磚縫裏隱約滲出朱砂繪製的八卦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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