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寒淵問道天劍體,玄子應邀試魔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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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劍宗,掌門靜室。
青煙嫋嫋,自古樸的銅爐中升騰而起,在靜謐的空氣中盤旋、彌散。方才後山那短暫卻驚心動魄的對峙所帶來的緊張感,似乎已被這檀香與宗門特有的清靜氣息所衝淡,但一種無形的壓力,依舊如同實質般彌漫在劍玄子與他對麵那道玄衣身影之間。
劍玄子恢複了他那仙風道骨、淵渟嶽峙的宗師氣度,端坐於主位蒲團之上,眼神平靜而深邃,如同古井無波,隻是偶爾掠過對麵那冰冷非人身影時,眼底深處會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警惕與探究。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已然完美內斂,若非親眼所見其方才一眼重創劍淩雲的恐怖威能,幾乎會以為這隻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青年。
而蕭逸,則依舊是那副冰冷漠然的姿態。他安靜地坐在客座,身形挺拔如鬆,卻又仿佛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那雙深邃空洞的眼眸沒有任何焦點,隻是平靜地注視著前方虛空,宛如一尊沒有靈魂的精致人偶,又像是一個高效運轉、隻負責接收與處理外部信息的終端。
沉默,在微妙的氛圍中持續了片刻。
最終,是蕭逸率先打破了沉寂。他的聲音響起,平寂無波,不帶絲毫人類的情感起伏,如同萬載寒冰摩擦:
“晚輩此次前來,除了拜會前輩,亦對貴宗一門特殊的煉體法門頗感興趣。”
他的語氣平淡得就像在陳述一個早已寫定的事實,而非提出一個請求或疑問。
“哦?”劍玄子聞言,目光微微一凝,蒼老的眼眸再次仔細地打量起蕭逸。煉體法門?天劍宗雖以劍術冠絕雍州,但門中確實流傳著幾門輔助劍道的煉體之法,隻是從未將其作為主流。眼前此人氣息詭異至極,方才硬接劍淩雲氣勢衝擊而紋絲不動,肉身強度顯然駭人聽聞,其根基卻又非傳統破境,冰冷死寂,難道他對我天劍宗的煉體法門感興趣,是想……
心中念頭飛轉,劍玄子麵上卻不動聲色,語氣平和依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探究:“不知蕭施主感興趣的是哪一門?我天劍宗煉體之法,多為錘煉筋骨、通暢氣血,以求更好地承載浩然劍氣,若論精妙玄奧,未必及得上外界那些專修肉身橫練的宗派。”他先抑後揚,暗中試探。
隨即,他仿佛不經意般補充道:“莫非……施主指的是我宗那門以觀想天劍之形,淬煉自身精氣神,最終以求身劍合一境界的《天劍體》觀想法?”他直接點出了那門最為核心、也最為獨特的法門,仔細觀察著蕭逸的反應。
蕭逸那空洞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代表著“確認”信息的數據波動,也可能僅僅是光線的錯覺。他微微頷首,依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和言語。
見狀,劍玄子心中已然了然七八分。他捋了捋頜下銀須,決定借此機會,闡述一番道門正宗的理念,既是“解惑”,或許也是一種無聲的“點化”:
“嗬嗬,看來施主所知甚詳。《天劍體》與其說是單純的煉體之術,不如說是一種‘存神觀想,內外合一’的修行法門。此法非是以外力強行鍛打筋骨血肉,而是以內在精神引動天地浩然正氣,模擬那天劍高懸九天之‘銳’意與萬古不磨之‘韌’性,以此洗滌凡軀,伐毛洗髓,於體內孕養出一點‘劍骨道胎’的雛形。持之以恒,方能達至形神俱妙,與道合真之境。”
他語氣溫和,卻字字珠璣,將道家煉養精氣神、追求內外和諧的理念娓娓道來:“此法與魔道那種不擇手段、掠奪外物、甚至強行改造、扭曲生命本源以求速成之蠻力,截然不同。乃是春風化雨、水滴石穿的水磨工夫,講求的是‘順天應人,道法自然’。”言語間,他不動聲色地將蕭逸如今的狀態與魔道功法聯係起來,暗指其可能走了“歧路”。
他目光再次落在蕭逸身上,眼神變得更加深邃:“觀施主氣機,雖已擁有遠超尋常入微隨心階的實力,甚至觸摸到了‘破境’的門檻,隱隱有與天地交互之兆,但其根本……似乎並非循我道門正途登堂入室。根基雖強橫得不可思議,卻略顯駁雜,更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與死寂。不知貧道,可有說錯?”
劍玄子這番話,既是對蕭逸狀態的精準分析,也是更深一層的試探,想看看對方會作何反應。
然而,蕭逸對此依舊毫無反應,仿佛劍玄子評論的隻是與他無關的旁人。
劍玄子見狀,心中暗歎一聲,知道尋常言語已難以觸動對方那冰封般的心境。他判斷,蕭逸詢問《天劍體》,恐怕並非真要學習,更像是印證自身道路,或者……這根本就隻是一個引子,他此行必然另有更深層次的目的。此等人物,絕不會無的放矢。
想到此處,劍玄子也不再兜圈子,語氣依舊平和,但目光中已帶上了一絲洞察世事的銳利:“不過,以施主如今的境界與實力,想必深夜到訪我天劍峰,並非隻為探討區區一門觀想法吧?施主,所為何事,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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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那冰冷空洞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似乎是接收到了“轉入正題”的指令。他平靜地開口,聲音依舊沒有起伏:
“晚輩此來,其一,是想向前輩請教。如今大乾十二州,烽煙四起,西有楊烈反叛,南有魔主割據,各州異動,朝廷內鬥不休。前輩身處雍州,執掌正道牛耳,對此亂世,不知有何看法?”他直接將話題引向了更宏觀的層麵,像是在進行一場客觀的數據采集。
不等劍玄子回答,他又繼續說道,語調毫無變化:
“其二,晚輩鬥膽請教,前輩可識得江湖人稱‘十二瘋神’,名諱‘瘋無痕’的前輩?”
“瘋無痕?!”
聽到這個名字,劍玄子原本平靜的眼神明顯波動了一下,露出一絲複雜難明之色,似有回憶,似有無奈,也似有一絲了然。他緩緩撫著銀須,目光重新落在蕭逸身上,若有所思。
“瘋無痕道友……貧道自然是識得的。”劍玄子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追憶,“他早年性情雖也古怪,但天資絕世,曾與貧道也算有過幾番論道之誼。後來機緣巧合,得蒙翼州乾元宗那位老祖看重,掛了個客卿長老的名頭,隻是其後行事越發瘋癲,神龍見首不見尾,貧道已多年未曾見過他了。”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仿佛要看穿蕭逸那冰冷的外殼:“施主突然提及瘋道友,又與傳聞中,前些時日乾元宗的玄真道長現身荊州相助你之事聯係起來……莫非……施主是想效仿乾元宗與你幽冥殿的‘默契’,也來與我天劍宗結盟不成?”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蕭逸平靜地回應:“結盟與否,非晚輩所能決定。晚輩此來,確是受了瘋前輩的一些指點。”他並未否認瘋無痕的作用。
劍玄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嗬嗬,瘋道友倒是會給人找麻煩。”
他收斂笑容,神色變得鄭重起來:“施主,恕貧道直言。我天劍宗雖名為‘劍宗’,實則乃道門玄修一脈,講求清靜無為,順其自然。濟世救民乃是我輩分內之事,但與貴方這般……嗯,聲名在外的勢力直接結盟,恐有違我宗門數百年來的宗旨,貧道亦不願讓我天劍宗過多沾染這亂世的是非因果。”他委婉地拒絕了直接結盟的可能性,點明了道魔殊途的立場。
但他話鋒一轉,又留下了餘地:“不過,若真是妖邪作祟,禍亂蒼生,如那人人得而誅之的血煞教之流,我天劍宗自不會坐視不理。至於與乾元宗同道守望相助,共抗外敵,亦是我道門應有之義。”他將合作的範圍進行了明確的限定。
蕭逸聽完,依舊是那副漠然的樣子,平靜地點了點頭:“晚輩明白前輩立場。”仿佛對方的拒絕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或者說,根本不在他的核心關注點之內。
隨即,他提出了此行的最後一個,也是最核心的請求,聲音依舊平寂無波:
“晚輩此行,實則還有最後一個不情之請。聽聞前輩劍術通神,意境高遠,早已臻至人劍合一、返璞歸真之化境。晚輩新得一體,尚在摸索掌控之中,頗有些滯澀之處,欲借前輩這般頂尖高人之手,印證一二。不知前輩可否……不吝賜教幾招?”
此言一出,靜室內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劍玄子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光芒,緊接著,竟是忍不住失笑出聲,連連搖頭:“哈哈……哈哈!原來如此!貧道說你怎麽會無緣無故跑來天劍峰!好個瘋無痕!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原來是讓你來找老道當陪練的!”
他再次仔細地上下打量著蕭逸,眼神變得異常銳利,如同最挑剔的鑄劍師在審視一塊奇特的、從未見過的絕世神鐵:“你這身軀殼……確實古怪得很!氣息雖強橫霸道,卻似是而非,與天地格格不入;力量龐大無匹,卻又運轉間略顯生澀僵硬,如同蒙塵的寶珠,空有其質,未見其華。也罷!”
劍玄子猛地站起身,一股浩瀚磅礴、銳利無匹的劍意衝天而起,瞬間充斥了整個靜室,卻又被他完美地控製著,未曾外泄分毫!他看著蕭逸,眼中戰意升騰,朗聲道:“既然是瘋道友的‘意思’,加上貧道也確實對你這身‘新體’頗感興趣,老道便應下此事!”
他語氣陡然一正,帶著一絲嚴厲的警告:“不過,醜話說在前麵!老道一生修劍,劍下亡魂亦不在少數。待會兒動起手來,劍意無眼,若有什麽損傷,可莫要怪老道手下無情!”
蕭逸那冰冷的眼眸中,似乎也因劍玄子那衝霄的劍意而產生了一絲極細微的波動,他平靜地點頭:“晚輩明白。多謝前輩成全。此番人情,晚輩記下了。”
“好!”劍玄子大笑一聲,拂袖轉身,“既如此,此地狹窄,施展不開。隨貧道來吧!後山有一處廢棄多年的演武場,地方倒是寬敞,正好讓你我……放手一搏!”
話音落下,劍玄子身形一晃,已如同縮地成寸般飄然遠去。
蕭逸的身影,則如同融入陰影的墨跡,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一仙風道骨,一冰冷非人。兩位站在不同道路頂端的至強存在,朝著天劍峰後山深處那片即將見證驚世碰撞的廢棄演武場行去。
朦朧的月色與縹緲的雲霧,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麽,悄然湧動起來,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道魔之巔的試煉,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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