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蘄王府再見韓飛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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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悄然浸染著臨安城的飛簷鬥拱。矗立在西湖之畔的豐樂樓,此刻正綻放著一天中最璀璨的光華。
五層高樓,如一座巍峨的燈山,每一層的飛橋、欄檻與明暗相連的長廊,都在無數華燈的映照下,勾勒出蜿蜒流動的金色線條。
珠簾繡幕,因夜風與光影而搖曳生輝;錦繡門楣,在觥籌交錯的人聲裏更顯富麗堂皇。
整座樓閣仿佛脫離了塵世,懸浮於湖光夜色之中,成了一座款曲相通、勾連往複的仙境。
韓牧自與辛棄疾在碼頭拜別後,便一路穿行在臨安城不夜的街巷中。酒肆茶坊的喧鬧、勾欄瓦舍的絲竹,與他擦肩而過,卻未能留住他的腳步。
他心中記掛著與友人的約定,終於在禦街旁一處約定的酒旗招展下,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段清洛與周伯通。
“小師弟,你可算來了!老頑童我的肚子都快餓得唱空城計啦!”
周伯通一見韓牧,立刻蹦跳起來,抓著韓牧的袖子嚷嚷,神情急切如同孩童。
段清洛則依舊是一副清冷模樣,隻對韓牧微微頷首,眸中卻有關切之色流轉。
她青衫素劍,立在燈火闌珊處,自有一番遺世獨立的風姿。
韓牧看著兩位同伴,連日奔波的疲憊似乎也消散了幾分,笑道:“讓周師兄和清洛久等了。走,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嚐嚐這臨安城最負盛名的珍饈,也看看這西湖最美的夜景。”
說罷,他引著二人,再次匯入人流,不多時,便來到了那座恍如仙宮的豐樂樓下。穿過喧鬧的一樓大堂,沿著雕欄玉砌的樓梯盤旋而上,直抵四樓一間早已預定好的雅致包間。
包間軒敞,臨湖一側是整排的雕花木窗,此刻窗扇大開,將西湖的瀲灩波光與遠處城郭的點點燈火盡數收納進來。
夜風帶著湖水的微腥與荷花的清芬潛入,吹動了桌案上燭台的火苗,也拂動了段清洛額前的幾縷青絲。
不多時,店小二如流水般奉上美酒佳肴。龍井蝦仁晶瑩剔透,西湖醋魚酸甜誘人,東坡肉色澤紅亮,宋嫂魚羹鮮香撲鼻……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臨安本幫菜,擺滿了梨花木的八仙桌。
周伯通早已按捺不住,不等韓牧招呼,便拿起筷子,風卷殘雲般大快朵頤起來。他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讚歎:“好吃!真好吃!這臨安城的東西,果然名不虛傳!比我們終南山的齋飯,嘿嘿,可是有滋味多啦!”
他狼吞虎咽地連吃了幾樣,忽然停下筷子,拍著大腿,滿臉惋惜地歎道:“可惜!真是可惜!洪七那個老叫化,平生最愛的就是這口腹之欲,這等冠絕天下的美味,他竟沒能來,當真是虧大了!虧大了啊!”
韓牧執起白玉酒杯,淺啜了一口醇厚的女兒紅,聞言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燈下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他放下酒杯,緩聲道:“周大哥不必替他惋惜。這臨安城的珍饈雖好,但對七公而言,隻怕也未必稀罕。就說那禦膳房裏秘而不傳的‘鴛鴦五珍燴’,他當年可是連著吃了大半個月,早已是厭煩了的,又何況眼前這些?”
周伯通聽得眼睛瞪得溜圓,“鴛鴦五珍燴?乖乖,老叫化還有這等口福?我怎麽不知道!”他抓耳撓腮,對洪七公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段清洛安靜地吃著菜,目光卻不時掠過韓牧平靜的側臉,又望向窗外無垠的夜色與湖景,心中若有所思。
酒足飯飽,三人略作休息,便起身離開豐樂樓。
韓牧並未帶著他們回客棧,而是穿街過巷,來到臨近西湖的另一片幽靜府邸區域。最終,他們在一座氣象森嚴、門庭開闊的府邸前停下腳步。
朱漆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烏木金字的匾額,上書三個遒勁大字——“蘄王府”。
韓牧上前,握住門上的銅環,輕輕叩響。不多時,側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探出頭來。
待他借著門前燈籠的光亮看清韓牧的麵容時,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爆發出難以抑製的狂喜,猛地將門完全拉開,快步走出,對著韓牧便是深深一揖到地,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少……少主!是少主回來了!老奴……老奴不是在做夢吧!”
韓牧伸手虛扶了一下,語氣溫和:“福伯,是我,起來吧。”
“哎!哎!”老管家福伯連忙起身,一邊用袖子擦拭著眼角,一邊忙不迭地將三人迎進府內,同時高聲向內通報:“快!快去稟報各位老爺夫人,少主回府了!”
消息像一陣風般傳遍了整個蘄王府。不多時,原本靜謐的府邸頓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韓牧帶著段、周二人穿過幾重院落,來到正堂。
隻見堂內已是濟濟一堂,男女老少皆有,皆是韓氏一族的親眷。
他們見到韓牧,無不麵露驚喜,紛紛上前見禮,噓寒問暖,堂內充滿了久別重逢的歡欣與激動。
韓牧一一還禮,與幾位族中長輩簡短敘話後,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他環視一圈,朗聲開口道:“諸位叔伯兄弟,韓牧此次回來,隻是暫歇。不日便要南下海南,去處理一些緊要事務。此番路過臨安,也是有些軍國之事,需當麵與樞密使辛大人陳述清楚。盤桓不了幾日,便要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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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語清晰平靜,卻讓堂內熱烈的氣氛稍稍冷卻。族人們臉上流露出不舍與擔憂,但也知韓牧身負重任,非尋常子弟,隻得紛紛囑咐他務必保重。
韓牧又轉向段清洛和周伯通道:“段姑娘,周大哥,你們且在府中安心住下。福伯,為段姑娘和周先生安排最好的客院。”
福伯連忙應下。這蘄王府乃是當年韓世忠受封的府邸,占地極廣,庭園深深,樓台亭閣錯落有致,且有一角直接引了西湖活水,營造出私家園林的景致。
周伯通一聽可以在此玩耍,頓時喜笑顏開,也顧不上什麽離別愁緒,拉著福伯就問哪裏有好玩好看的。
第二日一大早,天光尚未大亮,韓牧便已起身。他獨居的“聽濤苑”位於府邸深處,格外清幽。院中植有幾株古鬆,一方石砌水池,池畔設有石凳。
韓牧信步走到池邊,麵向東方初升的朝陽,盤膝坐在石凳上。
他並未運轉內力,隻是放鬆身心,將意念沉入周遭的自然之中。
耳畔是微風吹過鬆針的沙沙聲,鼻尖是清晨草木與泥土的清新氣息,眼中是那輪掙脫地平線、將萬道金輝灑向人間的朝陽。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綿長而深遠,與這天地間的韻律隱隱相合。若有精通內息的高手在此,便能隱約察覺到,極其稀薄而精純的天地靈氣,正以韓牧為中心,零零星星地匯聚而來,如同朝露凝於草葉,悄無聲息地滋養著他的經脈與神魂。
如此靜坐感悟,不知不覺便是一個時辰過去。當日頭升高,暖意驅散了晨露的微涼,韓牧才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神光內斂,清澈如水。
他長身而起,信步走出聽濤苑,打算去看看段、周二人安置得如何。
行至後院,穿過一片竹林掩映的月洞門,前方出現一處更為精巧雅致的獨立院落,名為“漱玉齋”。
韓牧記得,這是他昨日特意吩咐,安排給隨行的韓飛蕊居住的地方。此刻,隻見漱玉齋的院門外,竟肅立著幾名身著宮裝、舉止謹慎的宮女。
韓牧微微一怔,隨即想起韓飛蕊如今的身份,心中了然。
他本欲轉身離開,不欲打擾,但腳步一頓,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他身形微動,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繞到院牆一側,足尖在假山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已躍過高牆,落入院內,未曾驚動門外守衛分毫。
漱玉齋內果然別有洞天。麵積雖不及他所在的聽濤苑開闊,但布局更為精巧。曲徑通幽,假山玲瓏,一池碧水占據了院落中央,池畔建有飛簷小亭,四周奇花異草點綴其間,顯得靜謐而富有生機。
韓牧目光掃過,很快便落在池邊那座小亭中。隻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正背對著他,憑欄而坐,一動不動地望著池中遊弋的幾尾金色錦鯉。
那身影穿著素雅的宮裝常服,青絲如瀑,僅用一支簡單的玉簪綰住,在晨光中顯得有幾分單薄,幾分孤寂。
韓牧悄然掠至亭中,落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專注的側影,那眉眼間比起往日,似乎少了許多化不開的愁緒,多了幾分難得的寧謐。他不由輕聲開口:“看來,你很喜歡這裏。”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顯然驚動了亭中人。她猛地回過頭來,露出一張清麗絕倫、宜喜宜嗔的臉龐,正是韓飛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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