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戰鬥在太行山上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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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溝道堡前的道路隻是比太行陘寬闊一點兒,大部隊行進在路上依舊無法展開,與其擁擠在一起不如兵分兩路從溝道堡兩側同時繞行,之後在堡壘前方匯合,兵力減少反而有利於基層軍官臨陣控製。密集隊列有利於減少殺傷麵積,然而速度卻提不上來,曹軍行進過程中盾兵掩護中間的輕步兵走一陣停一陣,密集陣列一旦有人倒下必須停下重新整隊。
    出發前不顧李典幾次勸阻,於禁還是決定冒著風險親自帶隊,這一路可能傷亡慘重,不親自來壓陣不行。此時於禁處於隊伍中間,身邊一圈重甲親衛保護,除非走到目的地否則主將必須一言不發。
    隔著堡壘看不到另一路的情況,反正自己這邊不容樂觀,城牆上有兩個使用破甲重箭的人準頭極高,幾乎每一箭都能穿過兩麵盾牌之間的縫隙,短短幾百米曹軍走了小半個時辰,折損不少隊率不說還死了兩個屯將。
    軍隊全靠平日訓練和基層指揮官臨陣反應,一隻部隊失去基層骨幹能不崩潰就很了不起,數著沿途上百具屍體劉琰也很緊張,看得出這些軍人訓練有素,換做堡壘裏的匈奴人走不到一半肯定該崩潰。
    曹軍抵達兩座堡壘之間的空場,立刻遭到前後兩麵的箭矢打擊,事實不出於禁所料,兩層重甲搭配盾牌確實有能效阻擋箭矢。還有一個好消息,前後兩座堡壘中一定有不少胡人,他們的騎弓距離稍遠就無法破開重甲,尤其是夾道堡隻能選擇殺傷後續的輕裝步兵,在曹軍弓手的幹擾下傷害比預估要小些。
    於禁大吼著指揮亂糟糟的軍士重新整隊,現在他不怕別的,就怕堡壘裏的敵人衝出來前後夾擊。好在曹軍整理好隊形,重甲步兵開始衝擊之字形緩坡對麵都沒衝出來。展開攻擊後於禁就發覺不對了,當初路昭說對麵有兩千人大家還都不信,開什麽玩笑,劉琰到哪裏搞兩千騎兵?整個上黨戰場加起來也沒有兩千騎兵。
    事先預計劉琰也就千人左右,可現在從箭矢密集程度上看明顯超乎預計,背後夾道堡裏至少有五百人溝底堡裏也有上千。於禁擔心劉琰在隱藏實力,隻是眼下已經進入到險地,退是退不回去了,死傷且不說關鍵丟不起這個人,隻能硬著頭皮先殺上去再說。
    此時於禁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或許應該先攻擊人數較少的夾道堡,念頭一冒便被迅速拋之腦後,露出背後給溝底堡才是找死!你去打溝底堡對方仗著人多願意龜縮不出,一旦去打夾道堡劉琰肯定會順著高坡從背後衝下來,就這麽小一塊長條形空場,人數沒有優勢自方隊列很容易擊穿。
    曹軍歡呼聲傳出又戛然而止,歡呼聲代表重甲已經衝進堡門洞,隻是不曉得什麽原因沒能突破進去,大隊重甲在溝道堡城門洞處擁擠在一起,後麵的人朝前用力推搡,整齊的號子一聲連著一聲卻始終不能繼續前進。
    於禁跟著幾個重甲跑上緩坡馬上明白不能推進的原因,曹性讓大弓手集結在門洞前持盾反向推搡曹軍重甲,雙方的大盾推搡在一起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一層層人挨人人擠人手中的武器反倒成了累贅,短刀連刺擊都費勁更不要說揮舞。
    正常情況下就看哪邊人多力氣大,人群擁擠在門洞裏,曹軍這邊的矛手一樣擠不進去,堡壘裏的弓手還能朝後麵的曹軍放冷箭,曹軍的弓手都在下方,仰頭看不到城門洞,有心無力想幫忙也幫不上。
    隨著普回帶匈奴人擠進去,場麵逐漸出現變化,這些匈奴人隨身帶有割肉的小刀,與環首刀需要空間施展不同,小刀刺殺不需要多大空間。胡人手持小刀從盾牌上下捅出去不是戳眼就是紮腿,隻要有人倒下立刻有人搶占位置。
    大弓手搶占位置等於前進一步,曹軍搶占位置就得挨上一刀,前麵的曹軍知道對方耍賴,後麵的曹軍可不了解。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曹軍後麵越擠前麵傷亡越大,傷亡軍士躺著地上一層層摞起來,沒多久雙方就被屍體隔開無法繼續戰鬥。
    於禁在後麵幹著急卻不明白怎麽回事,覺得目前的位置看不清楚,幹脆來到緩坡頂上正在觀察,冷不防一支箭射來紮在頭頂,平頭破甲箭透進頭盔紮在發髻上還在兀自擺動。於禁戴的是中空紮甲鐵盔,因為頭頂是空心沒有封閉,所以鐵盔前部做的較高,盔麵上密麻麻紅色革繩讓射手判斷失誤射高了一寸。
    劉琰放下大弓道了聲可惜,從頭盔的樣式能看出該是個名將,方才連發三箭不料對麵反應太快,中箭後俯身接連躲過後續兩箭,頭都不抬貓著腰轉身跑下土坡。於禁這一箭沒白挨,剛才隻看一眼就驗證對麵兵力比自己要多,兵力差距不大還有把握能攻下來,可是對麵兵力多一倍的情況下硬打就不現實了。
    俯瞰溝底堡像個大號的翁城,四角各有一個烽燧連接牆壁,如同一個空心的方盒子環繞堡壘中央的空地,想攻擊城牆隻能從四角的烽燧小門進入,一人來寬的小門守軍用很少的兵力就堵死。曹軍衝進去霎時四麵受敵,要衝進堡壘就要消耗人命拿下小門,消耗人命的同時還要承受四麵八方的打擊,在兵力弱勢情況下等於單方麵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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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劉琰智力不夠,不放於禁進城的主要原因是被剛經曆的危險嚇住了,曹軍令行禁止毫無畏懼明顯戰鬥力不俗,手下這幫胡人可都下馬了,騎兵下馬戰鬥力比不過正經的步兵,怕放曹軍重甲步兵進城出現意外。
    劉琰心底發虛,於禁也沒好到哪裏去,肯定不能攻進城去,留在這裏消耗也不是辦法,等到重甲軍消耗光了輕步兵再上去一樣送死,因此繼續進攻已經沒有意義。一陣雜亂過後曹軍開始撤退,與來時一樣隊列嚴整緩慢繞回了隘口廣場。
    劉琰打心底裏佩服剛才那位將領,軍隊傷亡差不多一半了,這種情況下還能控製軍隊,沒有一絲崩潰安然退出戰鬥,換做自己肯定撒腿就跑了。
    於禁回去第一時間匯報趙儼,明確告知劉琰在兩千人上下,趙儼雖說看不起於禁出身,可是對這位宿將的本事卻沒有絲毫懷疑。山穀裏大軍施展不開,趙儼李典於禁隻帶了五千多人進來,劉琰有一千人還可以打,可兩千人龜縮在要塞裏,靠五千人進攻怎麽算都沒把握。
    不能確定高幹會不會返回上黨,丹河穀口必須有人防禦,上黨其他縣城也得有軍隊坐鎮,讓朱靈他們來助戰還不行。幾個人商議一陣決定報告老板,趙儼至信曹操同時調整了部署,李典守住隘口防止夜襲,大軍在太行陘裏就地駐紮等待曹操援軍。
    曹操得到消息還滿不在乎,高幹跑去河內無所謂,沒有根據地他蹦躂不了幾天,不信他還敢蹂躪河內得罪司馬家。劉琰死而複生也不算什麽大事,她就一個滿腦子水的權貴。可是接下來的消息卻讓他坐不住了,留下少量軍隊繼續包圍壺關,大軍隻用了十天就趕到太行陘。
    之所以這麽快,因為高幹在河內蹦躂的挺歡,野王被高幹占領的消息已經傳揚開,河內大族居然沒派部曲抵擋。派人去質問司馬家還挺有理,趙儼說了他會打下天井關追擊高幹,我們的部曲都在堵截山口防止高幹回上黨,沒想到高幹偷襲野王。
    曹操才不信這種鬼話,必須趕在高幹蹂躪河內之前趕過去消滅,不然這屎盆子肯定會扣在自己腦袋上。出發前曹操已經調動潁川的夏侯惇分兵兩路,一路進軍河內協防,另一路趕去司隸防止高幹渡過黃河偷襲洛陽。至於段煨也不用擔心,我師出有名,高幹到了河內我進軍司隸沒毛病。
    來到太行陘入口曹操傻眼了,裏麵到處都是營壘帳篷,輜重器械堆放的滿滿登登,山道就屁大點兒地方,手下大軍多是多壓根兒進不去。對此趙儼的理由很充分,物資器械進去容易出來難,曹操大軍攻擊也要使用,來回倒騰還不如就地等待。
    沒心思埋怨趙儼辦事不力,曹操讓留下少量軍隊警戒順便看守器械,趙儼幾人的大部隊先給老子出來,騰出地方之後我的大軍再進去,當著敵人的麵撤退最麻煩,留下多少人警戒?大家行軍相距多遠?劉琰偷襲如何反擊?反擊不力支援的順序怎麽定?總之折騰了好幾天總算是交接完畢。
    等到曹操平生第一次看到溝道堡再次傻眼,聽著趙儼匯報不住點頭,於禁判斷準確行事果斷撤離的決定很及時很正確,換成別人指不定死多少人還要進攻,也是靠平時治軍嚴厲足夠威懾部下不敢潰散,不然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說實話有些後悔親自來了,打不好死人是小名聲臭了可當真不值,可已經到這裏了,不打一下也說不過去。
    正在猶豫趙儼好像猜到什麽拱手開口:“此地山陡風列,明公一路勞頓不如暫回高都,戰事交與屬下即可。”
    “君待如何?”曹操已有計較,表麵上還是依照慣例開口詢問,不需對答正確,隻要有個態度就行。
    於禁出列拱手道:“要塞不攻擊便失去意義,另遣軍自丹河穀前去河內即可。”
    聽到於禁搶先開口,趙儼心中打了一個突,自己本來也要這麽說卻讓這狗東西搶先,誰給他這個膽子?
    曹操嗯了聲,扭頭對趙儼:“文則可任乎?”
    這是要於禁單獨領兵啊!趙儼心中生氣,不是氣曹操借機分撥潁川勢力,過去於禁也單獨領兵出戰過,每次戰鬥結束都會回歸麾下。曹操要削弱潁川直接起用薛悌就行,犯不著提拔一個外人部曲。趙儼氣的是於禁越級在領導麵前耍小聰明,以為有能力憑奮鬥可以改變境遇,暗笑於禁認不清現實。
    雖然不情願,可趙儼還是微笑開口:“文則足當此任。”
    曹操很滿意,搖動馬鞭讓人給劉琰帶話兒,天下都知道老夫善待袁氏家眷,你算袁本初小姨子也好,咱的侄媳也罷,馬上投降還能給你個好日子過。老夫實話實說弄死你小菜一碟,不過嘛勸降這道程序還是要做,免得落下口實說我位高權重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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