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周煥喘息道，"我們...衝不出去了。
    王沐華望向四周，火光中到處都是姚吉的人馬。
    “回主院！我要跟殿下死在一起！"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穿透了周煥的咽喉。他瞪大眼睛，緩緩倒下。王沐華尖叫一聲，在剩下的兩名親衛掩護下，獨自往回跑。
    當她跌跌撞撞回到主院時，看到的卻是姚吉踩著姚泓屍體的場景。
    "不！"王沐華掙脫親衛，衝向丈夫的屍體。姚吉的士兵立刻將她攔住。
    "喲，你就是我那親愛的嫂子吧？"姚吉獰笑著走近，"怎麽，舍不得你那短命的丈夫？"
    王沐華抬頭，眼中的淚水在火光映照下如血般紅："姚吉，你會遭報應的！"
    姚吉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上唇："報應？你應該慶幸我跟那賤種多少還有點血緣關係！”他轉向胡彬，"先生，是否要留她一命，向榮國公那個老家夥賣個好？”
    胡彬麵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卻陰冷無比，“世子殺了他女婿，斷了那老家夥的念想，難道還對他心懷期待嗎？”
    聽到這話，姚吉臉色一變，揮手示意，"殺了她！"
    屠殺持續到天明。
    平南王府上下三百餘口，無一幸免。鮮血浸透了青石地麵，匯聚成小溪流入庭院中央的池塘，將一池清水染成暗紅。
    皇宮，奉天殿外。
    虞帝披著龍袍，站在白欄杆前遙望平南王府方向的火光。
    大統領宮田躬身站在一旁，"陛下，金陵城中所有禁軍都已退至宮牆之內。"
    "嗯。"虞帝點了點頭，臉上並無太多表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朕給他了那麽次機會，是他把握不住。”
    這至尊之位，誰不想得到？
    可君臣無常位，唯有德者居之，社稷無常奉，能養民者居之。
    用些手段，籠絡朝臣，虞帝並不介意，想方設法，除去潛在威脅，亦無可厚非。
    可偏偏這兩樣，那孩子一個都沒做好。
    自己摒棄的右丞，他撿起來當寶，不交好科舉選拔出來的賢臣誌士，反倒費勁心機拉攏了幾個已經腐朽到骨子裏的老臣。
    反觀那陳明呢？他似乎哪裏都無所求，但哪裏又都有他的樣子。
    內閣的臣子是他的朋黨，暗衛的龐博甘願充當他的耳目，就連宮田也......
    想到這裏，虞帝開口問道：“駙馬把大軍駐紮在哪了？”
    宮田低眉順目，聲音卻清晰可聞："回陛下，駙馬爺的十萬大軍就駐紮在鍾山。"
    虞帝背著雙手，目光依然望著遠處漸漸熄滅的火光，嘴角卻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倒是會挑地方。"
    就在此時，一名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來，跪伏在地："陛下！沈將軍帶著兵進城了。"
    "朕知道了。"虞帝擺擺手，讓小太監退下，“內閣的那許觀仍在宮裏吧？”
    宮田點了點頭，“還在，臣昨日按陛下的吩咐，未放他回去。”
    虞帝微微頷首，“讓他擬旨，永王父子勾結沈雲，行謀逆之舉，殘害忠良，凡我大虞臣民，皆可討之。”
    宮田低頭應是，快步退下。
    虞帝獨自站在欄杆前，望著東方漸漸泛白的天色，喃喃自語："這盤棋，也該到收官的時候了..."
    永王和沈雲率棲霞營大軍兵至金陵，姚崇站在王府門前，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林如則是連滾帶爬地拾起一塊被燒焦的木牌，上麵依稀可見"平南"二字。
    "王爺..."身旁的沈雲低聲道，"殿下他..."
    姚崇並不理會他，抬腳便往一片狼藉的府中跑去，一直行至內院，方才看到站在一片廢墟之中，持刀而立的姚吉。
    姚崇伸出手指，點著姚吉，“畜生，你幹了什麽？”
    姚吉緩緩轉身，刀刃上的血珠滴落在焦土上。他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我做了什麽，父王猜不到嗎？"
    姚崇渾身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滔天的憤怒。他死死盯著姚吉那張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聲音嘶啞："你殺了你親兄長..."
    "兄長？"姚吉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廢墟中回蕩，"這個賤種也配做我兄長？"他猛地踢了一腳地上姚泓的屍體，"一個府裏最低賤的婢女生的野種，也配讓我仰望？"
    姚崇的佩劍"錚"地一聲出鞘，劍尖直指姚吉咽喉："逆子！"
    姚吉閃身避過，“父王，我是你的嫡子，宗室之中，我的地位最尊貴，這皇位本就該是我的。”
    “是誰讓你來這裏的？是誰告訴你的？”，姚崇被氣得丟了長劍，“是胡彬？沒錯，一定是他，這事隻有他知道。”他環顧左右，“他人呢？”姚崇衝著姚吉身邊的人嘶吼，“胡彬人呢？”
    是啊，胡彬人呢？幾人現在才發現已經有些時候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了。
    姚吉想到來時自己和胡彬的對話，還以為是對方怕永王責處，故意躲起來了。
    “此事與胡先生無關，是我一意孤行，他未能勸得住我。”
    “你直到現在還在維護他，”姚崇滿麵哀思，欲哭無淚，他張著大嘴，手拍大腿，“我的兒，你被人當刀使了。”
    姚吉再一次聽到這樣的的話，他就是再蠢，此時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大對勁。
    姚吉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他踉蹌後退兩步，手中的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突然發瘋似的抓住身旁的士兵，"胡先生呢？胡彬去哪了？！"
    士卒們麵麵相覷，無人應答。
    胡彬去哪了？胡先生來到了金陵城外，陳明凝視著眼前之人，心中亦甚是驚奇，“好一招驅狼吞虎，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閣下應該就是暗衛的那位指揮使吧。”
    陳明至今仍記得，自己與公主剛成婚時，曾問過這位暗衛指揮使的情況，然而靜姝的回答是，她也不知道其姓甚名誰，隻聽聞他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在執行一項極為重要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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