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周煥點了點頭，“還有禁軍，此處鬧出的動靜如此之大，禁軍不會坐視不理的。”
    姚泓苦澀一笑，配上他染血的麵頰，顯得有些淒慘。
    他此時如何還意識不到，不管背後是何人為他設局，這坐在主位上的下棋之人都一定少不了虞帝，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失了聖心。
    在這一點的認識上，有人就比他更清醒更透徹。
    薑還是老的辣，悔不該不聽亞父的話！
    姚泓雖已想清楚這些，但他並沒有坦白他們根本不可能等到禁軍的意思。
    人隻有心懷希望，才能有堅守下去的意念。
    府外傳來撞門的聲音，夾雜著姚吉囂張的叫喊："賤種，你以為躲起來就有用嗎？”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姚泓抬手抹去臉頰上的血跡，指尖沾上的溫熱液體在火光映照下呈現出暗紅色。府門外的喊殺聲與箭矢破空聲交織成一片死亡的樂章，每一次撞擊大門的悶響都像是敲在他心頭的喪鍾。
    "殿下，王妃來了！"一名侍衛忽然出聲提醒。
    姚泓猛地轉身，看見王沐華帶著兩名侍女的快步走來。她身著素白寢衣，外罩一件深青色披風，烏黑的長發隻用一根玉簪草草挽起，顯然是從床上倉促起身。
    此刻，她的臉上已滿是慌亂，“殿下，外麵發生何事了？”
    成婚以來，兩人的關係不近不遠，相敬如賓，王氏知丈夫時刻都在籌謀大事，對姚泓的行為從不幹涉。
    "你怎麽來了？"姚泓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這裏太危險！"
    平南王府遭此大難，他人無動於衷，可榮國公王庚卻不會選擇坐視不理。畢竟，那裏邊困著的可是他的女兒、女婿。
    榮國公世子王青親率八百府兵前去營救，可剛出府門不遠就遇見了同樣嚴陣以待的近千禁軍。
    剛上任沒多久的副統領劉慶之手握背刀，神情肅然地盯著王青，“小公爺，現在帶著你的人原路返回，末將可以當這件事從未發生。”
    這句話似乎激起了對方的血性。
    王青騎在馬上，俯視著前方眾人，“如果本世子不回去呢？”
    “陛下有令，今夜誰若是妄動，以謀逆罪同論。”，劉慶之毫不退讓，“老國公掙下這點家業不容易，還請世子三思。”他口中這樣說，手上卻是絲毫不客氣，已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收兵。”，王青掉轉馬頭，帶著府兵打道回府。
    王府門前，一名千戶跑回姚吉身前，“世子，這大門太堅固了，兄弟們實在撞不開。”
    姚吉有些遺憾地道：“隻可惜我們走的匆忙，未來得及帶上攻城槌和雲梯。”
    胡彬冷哼一聲，“欲圖大事，又怎會被一木門所阻。”
    姚吉聞言，扭頭看向胡彬，“先生有辦法？”
    胡彬微微頷首，“世子是否還記得，當年曹操伐吳，周郎用的是何計？”
    “用的是火”，姚吉不加思索，“我明白了。”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揮手喝道："取酒來！"
    火把被扔向澆滿火油的府門，刹那間烈焰衝天而起。濃煙翻滾著升入夜空，將半輪明月都染成了血色。木料爆裂的劈啪聲中，王府正門開始扭曲變形。
    "殿下，他們放火了！"周煥捂著肩傷踉蹌跑來，"後門也被堵死了！"
    姚泓將王沐華護在身後，目光掃過四周。火光映照下，這位平日溫潤如玉的王爺此刻眉宇間盡是絕望之色。"周煥你帶一隊人馬走後門。"他簡短命令道，"把王妃護送出去。"
    王沐華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殿下，那你呢？"
    “那姚吉恨我入骨，我是肯定跑不了的。”姚泓聲音低沉，卻不質疑，"能動的親衛隨我前去阻截。”
    王沐華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幾乎嵌入他的皮肉："殿下，我不走！"
    姚泓猛地將她推向周煥，眼中閃過一絲痛色："活下去，走！"
    周煥咬牙拽住王沐華的手臂："王妃，得罪了！"他揮手招來五名親衛，護著掙紮的王沐華向後院撤去。
    就在此時，轟然一聲巨響，燃燒的府門終於倒塌。姚吉的騎兵如潮水般湧入，馬蹄踏過火星四濺的廢墟。
    姚泓拔出佩劍，劍鋒在火光中泛著冷光。他回頭最後看了眼被周煥拽走的王沐華，轉身迎向蜂擁而至的敵人。玄色大氅在熱浪中翻飛，宛如垂死掙紮的鷹隼。
    身在最後方的胡彬高呼："取姚泓首級者，賞千金！"
    這話從一個謀士口中穿出，稍顯突兀，可此刻眾人已經殺紅了眼，誰還會在意這些細節。
    "姚吉！"姚泓的怒吼壓過喊殺聲，"你可想過明日如何向父王交代？"
    回答他的是一支破空而來的羽箭。姚泓揮劍格擋，箭矢擦著劍刃迸出火星。姚吉在親兵護衛下緩步而來，臉上帶著貓戲老鼠般的笑容："成王敗寇，今夜過後，我還需要向誰交代？"
    “蠢貨，你被人耍了都不知道。”，姚泓有些恨鐵不成鋼。
    混戰中，一支冷箭突然從側麵射來。姚泓閃避不及，箭矢深深紮入左臂。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劍尖抵住地麵才沒倒下。
    "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姚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舉起長刀，"結束了。"
    鋒刃穿胸而過，鮮血噴濺。姚泓倒在地上，腦中最後想到的是那個仍在茅屋中等候他的母親。
    “賤種，憑你也配爭這至尊寶座？”，姚吉麵目猙獰，“小醜終歸也隻能是小醜。”
    胡彬踱步而來，見到姚泓慘死，長出了一口氣。
    姚吉複舉長刀，刀鋒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斬草除根，一個也不要放過。”
    後門處，周煥捂著肩上的箭傷，臉色慘白。他身後隻剩下兩名親衛，王沐華的素白寢衣已被鮮血染紅大半。
    雖然姚泓那邊的確吸引到了姚吉大部分的注意力，可他的府兵能有什麽戰鬥力，外麵已經被姚泓帶來的三千騎兵團團包圍，縱然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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