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段雲興聽完兒女的訴說，顯然也是有些不相信四女兒會出現在這裏，他眉頭微皺，緊盯著自己的八女兒，“瑤兒，你真的看清楚了嗎？”
    當時老四離家時，老八不過十歲，一個孩子的認識，能有多麽深刻。
    聽到父親質疑自己，段書瑤猶如一隻乍了毛的小公雞，“我當然...”話說了一半，她聯想起那女子的容貌，隱隱又覺得她比四姐要更漂亮一些，話不可說的太慢，“應該是看清了。”
    段父聽到女兒突然改口，撇了撇嘴，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的預想果然不假。
    倒是段明軒幫自己妹妹說了句話，“父親，我跟四妹妹從小一起長大，她那等天人之姿，又有幾人能有？且就算我們有認錯的嫌疑，也絕不能放任四妹在外麵亂走亂闖。”
    這話真是點醒了段父，他看了兒子一眼，“明兒說得有理，再怎麽樣也不該讓她待在外頭，尤其是在我們昆明，她雖然自幼深居簡出，可難保不會有人認出她。明兒，你明天帶一隊人馬，去把兩人帶回來。悄悄地，不要鬧出大的動靜。”
    段明軒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孩兒今晚就去。”
    “好，明兒，你比父親想的周到。”
    段雲興看著二兒子離去的身影，長歎了一聲，“可惜明兒是個庶子，將來不能繼承侯位。”
    大兒子段景行雖然身兼嫡長，但每天隻知道舞文弄棒，在為父分憂方麵，遠不如二兒子這般得力。
    是夜子時，夜色如墨，陳明於睡夢中驚醒，他用力地將枕邊人搖醒，“楠兒，快穿衣服。”
    薑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麽了？”
    陳明拿起桌上的寶劍，“有人來了。”他瞬間便想到了白日裏坐在他們身後的那個少女，看來自己的懷疑並沒有多慮。
    好在聽腳步聲，來的人不多，他自問還能應付得來，隻怕外麵還有更多的人。
    十數位侯府侍衛身著緊身便衣，在門口兩側靜立如鬆，段明軒獨站門前，麵沉如水。
    內裏的陳明赤腳拔劍，噤若寒蟬。
    想了想，段明軒還是否定了手下破門而入的建議，他輕叩屋門，“婉清，是我。”
    薑楠摸索著穿衣，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她趕忙向陳明喊道：“高郎，不要，那是我二哥。”
    她趕忙點上蠟燭，又向外麵喊了一句，“兄長，等一下。”
    陳明緩緩收劍，但他整個人並未放鬆。
    二哥又如何，有時候捅你最恨的便是兄弟。
    薑楠穿好衣服，慢慢上前，見陳明仍守在門口，她美目瞪了陳明一眼，“小時候，我二哥對我最好了。”說完，也不管陳明如何，抬手卸了門閂。
    房門被打開，段明軒看了看薑楠，覺得妹妹還似之前那般美麗，又看了一旁赤腳抱胸的男子，心中奇怪，他是何人？
    “二哥，怎麽知道我回來了？”薑楠打破了沉默。
    “你八妹今天見到你了。”
    “八妹？你說今天在堂上的那個女子是書瑤？”薑楠此時才反應過來。
    段明軒點了點頭，“此處不是講話的地方，四妹，咱們回府再說。”他轉頭再一次看向一旁隻著白色裏衣的男子，“這位兄台也隨我走一遭吧。”
    陳明微微頷首，轉身前去穿衣穿鞋，薑楠見此，亦上前為其“打輔助”。
    段明軒在門口看著猶如夫妻的兩人，微微皺眉。
    少頃，薑楠和陳明收拾好行囊，幾人行至樓下。
    段明軒看著櫃台後麵的人言道：“李掌櫃，要是還想你這客棧繼續開下去，就把今晚的事爛在肚裏。”
    “二公子放心，小人明白。”掌櫃點頭哈腰，將幾人送到門口。
    眼看幾人就要出去，後麵的男子又突然轉過身來，“等等，我的坐騎還在這。”他的那匹馬雖不是“汗血寶馬”那樣的千裏良駒，但也體型高大，耐力極強，深得其意。
    李掌櫃登時心領神會，“小二，快去幫這位公子把馬牽過來。”
    眼看等候的這段時間內兩人又要拉拉扯扯，段明軒輕咳一聲，“四妹，你先上車吧。”
    陳明倒也沒有阻攔，隻多看了她兩眼，示意她放心。
    危險重重的皇宮他都闖了，這點小風小雨又算得了什麽。
    段明軒見眼前之人身著錦衣，神采奕奕，麵上沒有半分慌亂之色，料想他應該有一定的出身，開口問道：“公子是哪裏人？”
    “北邊來的。”陳明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複。
    段明軒聞言，還以為他是川渝地區之人，繼續問道：“不知公子和舍妹是如何想是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
    見陳明如此遮遮掩掩，碰了一鼻子灰的段明軒也不好再追問。
    好在是時小二牽趕至馬，緩解了他的尷尬。
    陳明翻身上馬，跟在載著薑楠的車旁，諸人緩緩出發。
    約莫兩個時辰過去，天色微明，一縷晨曦劃破天際。
    與往常不同的是，侯府本該早起打掃庭院的奴仆忽被下令在床上休息，不準出現在院中。
    眾人雖不明所以，卻也樂得睡個懶覺。
    段明軒帶著薑楠和陳明悄然入了侯府。
    步入正廳，段雲興等候多時。
    他目光落在薑楠身上，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思念，也有一絲責備。“老四，你怎麽回來了？”
    薑楠正要開口，陳明上前一步，行了一個晚輩之禮：“侯爺，讓楠兒去休息吧，你有什麽想知道的，都可以問在下。”
    段雲興眉頭緊皺，怎麽他教訓女兒，旁人也敢插嘴。
    這時，段書瑤從側廳跑了出來，“四姐，你可算回來了。”她拉著薑楠的手，滿臉歡喜。
    薑楠亦是眉開眼笑，打量起記憶中的那個小丫頭，“八妹，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
    段書瑤打量了一下姐姐的偉岸的胸懷，覺得自己含苞待放，猶有成長之機。
    又來一個搗亂的，段雲興擺了擺手，“瑤兒，你帶你四姐去偏廳說話吧。”他要趁著這段時間，先審審這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