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棺謎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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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記得那個血色殘陽。
大巴車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顛簸,我貼著車窗看暮色中的梯田,那些被雨水浸泡得發亮的稻葉像無數雙翻白的眼睛。這是我第一次回母親的老家——湘黔交界處的落魂寨。父親說這裏還保留著最原始的苗族儺戲,可我總覺得這個名字本身就帶著某種不詳的意味。
&34;到了。&34;司機突然刹車,我差點撞到前排座椅。車窗外是條青石板鋪就的窄巷,兩邊吊腳樓的飛簷像怪獸張開的獠牙。幾個裹著頭帕的老婦人坐在門檻上,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們,她們手中的竹篩裏盛著帶血的糯米,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光澤。
母親的堂弟來接我們,這個叫阿滿的中年漢子全程低頭,脖頸上戴著三串銀鈴,每走一步都發出細碎的聲響。經過村口古槐時,我注意到樹幹上釘著密密麻麻的紅布條,每根布條都纏著一縷頭發。&34;這些都是訂了陰親的姑娘。&34;阿滿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34;寨子裏有規矩,未出閣的姑娘若是橫死,就得找個死去的後生配婚,不然魂魄會變成旱魃。&34;
當天夜裏,我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月光從木格窗漏進來,照在房梁上懸著的大紅棺材。那是白天阿滿特意帶我們參觀的&34;百年老棺&34;,據說是給寨主準備的壽材。此刻棺蓋正在緩緩滑動,縫隙裏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極了凝固的血。
&34;阿滿叔!&34;我尖叫著衝出門,卻在走廊撞見披頭散發的母親。她直勾勾盯著我,手裏攥著把染血的剪刀,腳邊散落著撕碎的紅紙人。我這才發現整棟吊腳樓都掛滿了白燈籠,樓下傳來嗩呐聲,那曲調本該喜慶,卻帶著刺骨的悲涼。
阿滿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將我推進柴房。門縫裏我看見母親被幾個村民架著,她的雙腳離地三寸,指甲深深摳進皮膚裏。&34;你們瘋了!&34;我拚命拍門,卻聽見阿滿在門外說:&34;你娘中了婚棺咒,必須在子時前完成陰婚。&34;
月光透過瓦縫落在母親蒼白的臉上,她突然轉頭盯著我,嘴角咧到耳根。我這才發現她嘴裏塞滿了糯米,那些米粒正在蠕動,鑽出細小的蛆蟲。柴房的地麵突然裂開,無數雙手從泥土裏伸出來,指尖套著褪色的銀婚戒。
嗩呐聲越來越近,夾雜著棺材拖動的吱呀聲。我摸到牆角的煤油燈,顫抖著點燃。火光中,牆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每個字符都在滴血。突然,整麵牆的符咒同時燃燒,在煙霧中我看見無數穿著紅衣的新娘,她們的蓋頭下是空蕩蕩的頭顱。
&34;用黑狗血潑棺!&34;阿滿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他從二樓扔下陶罐,濃稠的黑狗血潑在紅棺上,發出刺耳的滋滋聲。棺蓋猛然彈開,裏麵躺著的不是寨主,而是具穿著新郎服的白骨,他的肋骨間卡著半截剪刀,正是母親白天拿的那把。
天快亮時,阿滿告訴我寨子裏流傳了三百年的秘密。當年苗族的蠱婆為了永葆青春,用一百對童男童女的心髒煉成婚棺,卻在儀式中被反噬。那些沒能完成婚禮的陰魂被困在棺木裏,每隔三十年就會尋找替身。
離開落魂寨時,我回頭看見村口古槐上的紅布條都變成了白色,每根布條末端都掛著枚銀婚戒。母親坐在車上昏睡,她的左手無名指多了道戒痕,皮膚下隱約有黑色的血管在蠕動。
大巴車轉過彎時,我透過車窗看見阿滿站在山頂,他的脖子上纏著三圈紅繩,正對著我們的方向作法。遠處的梯田裏,無數穿著紅衣的身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她們的蓋頭被風吹起,露出同樣的麵容——正是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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