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拉姆拉錯湖邊，呼吸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氣中凝成白霧。湖麵結著青黑色的冰，冰縫裏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凝固的血。這是我第三次參加青藏高原科考，卻第一次聽說&34；雪山女妖&34；的傳說。
    &34；千萬別在月圓之夜靠近湖邊。&34；向導紮西大叔用犛牛骨煙杆敲了敲冰麵，&34；女妖會從湖心的冰窟鑽出來，用頭發纏住人的腳......&34；
    他布滿皺紋的臉在風雪中顯得格外陰森。我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戴著枚銀戒指，戒麵上刻著眼睛形狀的圖案。當我追問細節時，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染紅了藏袍前襟。
    深夜的科考站突然斷電。我摸黑走出帳篷，月光下的湖麵泛著詭異的藍光。遠處傳來悠長的犛牛角號聲，夾雜著鐵鏈拖拽的聲響。我順著聲音走到湖邊，看見冰麵上跪著個全身纏滿經幡的人。
    &34；救救我......&34；他的聲音帶著哭腔，&34；女妖......女妖要吃我的心......&34；
    我認出這是白天失蹤的隊員張磊。當我伸手去拉他時，經幡突然自行解開，露出他腹部碗口大的傷口。月光下，我看見一顆跳動的心髒懸浮在傷口上方，表麵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
    &34；快......快用這個......&34；張磊顫抖著塞給我塊羊脂玉佩，上麵刻著古老的苯教符號。玉佩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湖中心的冰麵轟然裂開，冒出股青灰色的煙霧。
    我抱著張磊往營地跑，身後傳來冰層碎裂的聲音。回頭時，隻見冰麵上站著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皮膚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頭發如黑色瀑布般垂落，末端卻化作無數條蠕動的蛇。
    她的眼睛是純粹的銀色，沒有瞳孔。當她張開嘴時，我看見兩排鋸齒狀的利齒。張磊突然發出慘叫，心髒從傷口飛出，被女妖一口吞下。
    我躲進岩縫，渾身發抖。女妖站在冰麵上，銀瞳掃過營地。突然有什麽東西落在我肩上，低頭一看，是片泛著藍光的鱗片。鱗片接觸皮膚的瞬間，我聽見腦海中響起冰冷的女聲：
    &34；你身上有&39；眼睛&39；的味道......&34；
    第二天清晨，營地的發電機奇跡般恢複了運轉。我在帳篷裏發現本燒焦的筆記本，是張磊的字跡：
    &34；1998年7月15日：挖到了！神殿地下有萬人坑，屍骨上都纏著苯教咒語......&34；
    &34；2025年3月14日：紮西說今晚是女妖複活的日子，必須用活人獻祭......&34；
    最後一頁被鮮血浸透，寫著：&34；千萬別相信戴銀戒指的人！&34；
    我突然想起紮西大叔的銀戒指。衝出帳篷時，發現所有隊員都跪在地上，脖子上纏著經幡。紮西站在中間，左手舉著把寒光閃閃的骨刀。
    &34；來得正好。&34；他裂開嘴笑，缺了兩顆門牙的黑洞裏爬著蛆蟲，&34；女妖要七個純潔的靈魂......&34；
    我轉身就跑，卻被看不見的力量絆倒。紮西的骨刀劃破我的衣袖，在皮膚上留下焦黑的痕跡。湖邊的冰層再次裂開，女妖的身影從湖中升起，這次她的身後跟著數百個半透明的鬼影。
    &34；他們都是獻祭者。&34；女妖的聲音在風雪中回蕩，&34；為了阻止冰川融化，他們自願成為我的食物......&34；
    我突然想起科考站的地質報告：過去十年，拉姆拉錯的冰川後退了三公裏。女妖的鱗片落在我掌心，化作藍色的火焰。當火焰舔舐到張磊的玉佩時，苯教符號突然發出金光。
    &34；雪山之靈啊，請淨化這汙穢之地！&34；我高喊著將玉佩扔進冰窟。湖麵瞬間沸騰，女妖發出淒厲的慘叫，鬼影們紛紛化作黑煙消散。
    紮西的身體開始腐爛，銀戒指從指骨上脫落。我撿起戒指，發現戒麵的眼睛圖案正在流淚。冰窟裏傳來巨大的轟鳴聲，整座湖麵開始下沉，露出底部堆積如山的人骨。
    三個月後，我在拉薩的醫院接受治療。主治醫生說我的傷口感染了某種未知病原體，皮膚下隱約可見藍色的鱗片。
    出院那天，我收到個包裹，裏麵是張磊的筆記本和紮西的銀戒指。翻開筆記本，最後一頁多了行血字：
    &34；記住，當拉姆拉錯再次結冰時，女妖會來找你......&34；
    窗外飄起了雪，我聽見遠處傳來犛牛角號的聲音。手指碰到銀戒指時，戒麵的眼睛突然睜開，倒映出女妖站在病房窗外的身影。她的頭發化作無數條蛇，正沿著玻璃縫隙往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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