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盤王古歌
    十萬大山的晨霧像煮沸的牛奶，我背著青瓷甕穿行在瑤寨的石板路上，後頸的胎記隨著心跳隱隱作痛。岑舟化作蛟龍虛影盤在我肩頭，鱗片摩擦聲與寨子裏的銅鈴聲詭異地和諧。
    &34；蘇小姐的心跳聲比長鼓舞鼓點還亂。&34；他突然用尾巴尖戳我耳垂，&34；前麵穿靛藍百褶裙的阿婆，是盤王廟的守夜人。&34；
    老阿婆的銀飾叮當作響，看見我後頸的胎記突然跪倒：&34；海妖聖女終於回來了！&34；
    寨子裏的瑤民聞聲湧出吊腳樓，人人頸間戴著刻有九頭蛇的銀項圈。我握緊青瓷甕，甕底的&34；第十三任祭司&34；字樣突然發燙，與阿婆的項圈產生共鳴。
    &34；帶我們去見峒主。&34；岑舟的蛟龍虛影突然實體化，嚇得孩童哇哇大哭。
    阿婆顫抖著帶路，經過曬穀場時，我注意到竹匾裏晾曬的藥材——血竭、鬼箭羽、蛇蛻，正是古籍裏記載的&34；封蛟十三味&34；。
    盤王廟的香灰在晨霧中浮沉，供桌上的牛頭骨眼眶裏嵌著夜明珠。峒主從神龕後轉出，正是順化古王宮的白蛇少女。她頸間的銀項圈此刻纏繞著九頭蛇紋，與岑舟的青銅臂甲形成鏡像。
    &34；第十三世輪回，終於等到你。&34；她撫過供桌上的《評皇券牒》，泛黃的紙張突然浮現出占婆文，&34；海妖之心需要峒主的血，而你......&34；
    她突然甩出銀項圈，九頭蛇頭同時咬向我的咽喉。岑舟的蛟龍虛影及時纏住項圈，鱗片摩擦間迸出火星。我趁機將青瓷甕砸向供桌，甕中黑霧裹挾著林會長的骨灰，在牛頭骨上凝成血字：&34；血祭十萬山，蛟龍化昆侖。&34；
    &34；你爺爺是1968年的考古隊長！&34；我突然想起博物館照片裏的刺青，&34；海魂會根本就是峒主聯盟！&34；
    白蛇峒主突然笑出聲，指尖燃起幽藍鬼火：&34；蘇晴，你知道瑤族為什麽要跳長鼓舞嗎？那是模仿蛟龍蛻皮的祭祀舞蹈。&34；
    鼓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曬穀場上的瑤民開始起舞。他們的影子在晨光中變成九頭蛇形態，與順化古王宮的壁畫如出一轍。岑舟的蛟龍虛影突然發出哀嚎，鱗片開始剝落。
    &34；他們在用盤王古歌抽取我的龍魂！&34；他甩尾將我掃向神龕，&34；快用血祭喚醒祭壇少女！&34；
    我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牛頭骨的夜明珠上。古老的瑤族史詩突然在腦中炸響：&34；盤瓠化龍，血祭十萬，昆侖之墟，海妖長眠。&34；
    白蛇峒主的銀項圈突然崩裂，九頭蛇頭鑽進她的七竅。她痛苦地蜷縮在地，皮膚下鼓起遊走的肉瘤。岑舟趁機咬住她的心髒位置，卻在觸碰到逆鱗時僵住——那裏有個五瓣花胎記，與我的一模一樣。
    &34；原來......我們都是祭品。&34；他的聲音充滿苦澀。
    供桌上的《評皇券牒》突然燃燒，灰燼中浮現出三維星圖。我認出那是京族三島、順化古王宮、十萬大山的地理位置，連線中心正是昆侖山脈的古海床。
    &34；海妖之心其實是條想化身為山的蛟龍。&34；白蛇峒主在劇痛中大笑，&34；它需要吞噬十二峒主的血脈，才能在昆侖山頂重獲新生！&34；
    岑舟的蛟龍虛影突然解體，化作漫天鱗片。我絕望地看著他的人形顯現，心口逆鱗正在融化。
    &34；蘇小姐，還記得巫頭島的潮汐密碼嗎？&34；他用最後一口氣掏出軍刺，&34；第七位是你的生日，而第十三位......&34；
    他的身體突然被吸入牛頭骨，夜明珠迸發出耀眼光芒。我被震飛的瞬間，看見星圖連線開始移動，昆侖山脈的位置出現了巨大的青銅祭壇，壇中央沉睡著具九頭龍屍。
    當我在盤王廟前醒來時，阿婆正在用艾草擦拭我的額頭。寨子裏的瑤民恢複了正常，仿佛昨夜的廝殺隻是幻覺。但供桌上多了個青銅匣子，裏麵裝著半截染血的《評皇券牒》，缺失部分的邊緣有五瓣花灼燒痕跡。
    &34；去找昆侖山頂的青銅門。&34；阿婆將匣子塞給我，&34；帶著你心上人的逆鱗。&34；
    我摸了摸心口，那裏嵌著岑舟最後的鱗片。匣子裏的《評皇券牒》殘頁突然發出微光，顯現出半首古歌：&34；十萬山魈拜昆侖，九頭蛟龍化星辰。若問海妖歸何處，五瓣花開血作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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