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順化血月
    香江的夜霧裹著茉莉花香，我站在順化古王宮的斷壁殘垣前，手表指針正指向子時。三個月前被炸毀的巫頭島潮汐鍾還在隱隱作痛，後頸的五瓣花胎記突然發燙——這是岑舟留下的&34；海妖召喚&34；信號。
    &34；蘇記者大半夜盜墓？&34；熟悉的慵懶嗓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個戴鬥笠的越南青年蹲在屋簷上，月光在他銀鐲子上折射出詭異的光斑。
    &34；岑舟？&34；我攥緊背包帶，&34；你到底是誰？&34；
    青年摘下鬥笠，露出左耳後新紋的刺青——正是1968年考古隊照片裏的&34；13&34；。但讓我呼吸停滯的，是他後頸那道新鮮的刀疤，形狀與占婆麵具上的裂痕分毫不差。
    &34；噓——&34；他突然從屋簷躍下，將我拽進長滿青苔的耳房。黑暗中，他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34；占婆王陵的守墓人來了，帶著你在中國殺的那條黑鱗蛇的同夥。&34；
    我脊梁發冷。半年前在十萬大山采訪，曾誤殺條會吐人言的黑鱗蛇，當時它正纏著個戴銀項圈的瑤族少女。此刻門外傳來嘶嘶聲，月光下閃過數十雙幽綠蛇瞳。
    &34；用這個。&34；岑舟塞給我支淬毒的三棱軍刺，&34；專門對付會化形的山魈。&34；
    我摸著軍刺上凸起的京族魚紋，突然想起博物館館長辦公室的監控視頻。那些戴麵具的祭祀者，似乎都戴著同款銀鐲。
    蛇群突然發起攻擊。岑舟拽著我鑽進密道，石壁上嵌著的貝殼燈次第亮起，照亮兩側壁畫——正是巫頭島地下王陵的延續。不同的是，這裏的獻祭者都長著蛇尾，而祭司的青銅麵具上盤著九頭蛇。
    &34；這是占婆與百越蛇神的融合信仰。&34；岑舟踢開擋路的石俑，&34；1968年考古隊發現，海妖之心其實是條沉睡的蛟龍。&34；
    密道盡頭是座水晶祭壇，壇中沉睡著身著瑤族服飾的少女，她的麵容與十萬大山遇見的那個如出一轍。祭壇周圍環繞著十二具石棺，每具棺蓋上都刻著不同民族的圖騰——京族的五瓣花、壯族的銅鼓、瑤族的盤王印。
    &34；還差最後一具。&34；岑舟突然按住我肩膀，將我推向祭壇。我驚恐地發現，祭壇中央的凹陷正好吻合我的身形。
    &34；你要獻祭我？&34；我握緊軍刺。
    &34；獻祭的是你的海妖血脈。&34；他突然扯開我的衣領，露出後頸的胎記，&34；1968年考古隊在萬尾島發現了三十具海妖後裔的屍體，你是唯一存活的實驗體。&34；
    我頭暈目眩。記憶突然閃回——童年時母親總在月圓夜用艾草水擦拭我的胎記，說那是被海妖詛咒的印記。而父親每次出海前，都會在我手腕係上貝殼護身符。
    水晶祭壇突然發出嗡鳴，少女睜開了蛇瞳。岑舟猛地推開我，自己卻被無形的力量吸向祭壇。他的銀鐲子在月光下融化，露出內側的越南語：&34；吾血封蛟，十三世輪回。&34；
    &34；記住，無論我變成什麽——&34；他的聲音在劇痛中破碎，&34；都要刺向心髒的逆鱗！&34；
    祭壇爆發刺眼光芒，我被震出密道。當我再次醒來時，順化古王宮已被蛇群包圍。為首的白蛇化成人形，正是十萬大山的瑤族少女。她頸間的銀項圈刻著&34；峒主&34；二字，與岑舟的銀鐲同出一源。
    &34；海妖之心需要集齊十二峒主的血脈。&34；她甩動蛇尾掃開我的軍刺，&34；而你，是最後的祭品。&34；
    我轉身就跑，卻被藤蔓纏住腳踝。月光下，古王宮的琉璃瓦突然全部轉向我，反射出十二道寒光。這些琉璃瓦上的圖騰，與祭壇石棺上的一模一樣。
    &34；蘇晴！&34；岑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他懸在半空，周身纏繞著九頭蛟龍虛影。他的銀鐲子已變成青銅臂甲，後頸的刀疤正在愈合。
    &34；刺這裏！&34；他指著心口逆生的鱗片。我咬著牙擲出軍刺，卻在刺入的瞬間被某種力量彈開。
    &34；笨蛋，要帶著感情刺！&34；他突然俯身吻住我，舌尖嚐到鹹澀的海腥味。當軍刺再次刺出時，蛟龍虛影發出哀嚎，順化古王宮的琉璃瓦全部炸裂。
    白蛇峒主尖叫著化為原型，蛇群潮水般退去。岑舟倒在我懷裏，體溫低得可怕：&34；帶著祭壇少女的血去十萬大山，找......找峒主的銀項圈。&34；
    他的皮膚開始泛起鱗片，瞳孔逐漸豎成蛇形。我顫抖著取出背包裏的青瓷甕——正是林會長用來鎮邪的那個。甕底刻著&34；海魂會第十三任祭司&34；，而岑舟的軍刺上，同樣刻著這個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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