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疍家詭船
    憑祥友誼關的老榕樹在暴雨中呻吟，我握著《評皇券牒》殘頁，樹皮突然裂開雙瞳：&34；蘇晴，海妖之心在等你。&34；
    岑舟的龍魂虛影突然實體化，鱗片摩擦聲比暴雨還刺耳：&34；這老東西吞了七個邊防戰士的魂魄。&34；
    榕樹根須突然纏住我的腳踝，殘頁飄向樹洞。我被迫伸手接住，卻摸到黏膩的鱗片——是條被困的幼年鮫人。它尾鰭上的珍珠與京族哈節歌娘的銀飾同款，額間有五瓣花胎記。
    &34；救......救救我......&34；鮫人開口竟是京語。
    暴雨中傳來漁輪汽笛聲。我抱著鮫人衝出樹洞，看見江上漂著艘掛白帆的疍家烏篷船，船身繪著褪色的九頭蛇紋，正是昆侖青銅門的圖騰。
    &34；那是&39；海魂號&39；，三年前失蹤的科考船。&34；岑舟突然咬住我的背包帶，&34；船上有三十六個粽子狀的包裹。&34；
    我們在蘆葦蕩裏追上烏篷船。甲板上的粽子正在蠕動，解開粽葉竟是保存完好的人體，每個後頸都有五瓣花胎記。鮫人突然掙脫我懷抱，遊向船艙，尾鰭掃過的水麵浮現出占婆文：&34；用我的血喚醒沉睡者。&34；
    艙內擺著三十六口水晶棺，棺中沉睡著身著疍家服飾的男女。當鮫人咬破指尖，棺蓋自動開啟，沉睡者同時睜開眼睛——他們的虹膜都是海藍色，瞳孔呈十字星狀。
    &34；我們是南海鮫人最後的血脈。&34；為首的老者撫過腰間的魚形銀墜，&34；三十年前被海魂會製成活祭容器。&34；
    烏篷船突然劇烈搖晃，江底升起巨大的青銅祭壇，正是昆侖山頂的縮小版。祭壇中央懸浮著顆跳動的心髒，表麵覆蓋著京族的五瓣花、瑤族的九頭蛇、壯族的太陽鳥圖騰。
    &34；海妖之心在吞噬我們的記憶！&34；鮫人們痛苦地蜷縮，&34；快用《評皇券牒》的殘頁......&34；
    話音未落，祭壇突然噴出黑霧，將老者裹成粽子。我掏出青瓷甕，卻發現甕底的&34；第十三任祭司&34；字樣變成了&34；鮫人峒主&34；。
    岑舟突然咬住我的手腕，龍涎滴在祭壇上。黑霧中浮現出昆侖血門的影像，三族峒主正將海妖之心的碎片投入南海：&34；隻有鮫人眼淚能徹底封印它。&34；
    我恍然大悟。京族的海葬、瑤族的血祭、壯族的銅鼓，都是為了將海妖之心的力量分散到海洋。而鮫人作為海洋的守護者，才是最終的鑰匙。
    &34；蘇晴，用你的眼淚！&34；岑舟的龍魂虛影開始崩解，&34；你體內流著三族血脈和鮫人基因。&34；
    我咬破舌尖，血珠混著淚水滴在祭壇。海妖之心發出哀嚎，分裂成三十六塊，被鮫人們吞入腹中。青銅祭壇沉入江底，烏篷船恢複成普通漁船，甲板上的粽子化作普通糯米。
    三個月後，我在潿洲島的海鮮市場遇見鮫人族長。他的魚形銀墜裏嵌著海妖之心的碎片，表麵浮現出新的占婆文：&34；去西沙群島的甘泉島，那裏有會唱歌的貝殼，能喚醒真正的海洋記憶。&34；
    我摸了摸心口，逆鱗還在發燙。遠處，京族三島的潮汐鍾突然指向&34；鮫人月&34；，海浪中隱約傳來空靈的歌聲，那是傳說中鮫人泣珠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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