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敢反抗那個人，隻能偷偷送點吃的給我。我知道，就算告訴了娘家人，他們也不會幫我。在那個看不到光的地下室，我想到了死。
    我把舊床單撕成一條一條，打算用來上吊。
    但是，當我試著把床單套在脖子上的時候，思思送我的項鏈硌到了脖子。那是家裏逼我輟學的時候思思送給我的，她說以後如果有人欺負我一定要告訴她。
    這項鏈激起了我求生的意誌，但是我的手機早就被那個人收走了。我隻能把項鏈偷偷給了奶奶。我知道奶奶年紀大了，幾乎不可能聯係上思思，但是，這項鏈就好像是孤島上丟出去的流浪瓶，讓我幻想著自己有得救的一天。
    後來，奶奶就一直沒有再來了，地下室的水已經喝完了。
    我在那個地方經常可以聽到腳步聲進進出出，但是那段時間，經常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
    後來我才知道是奶奶出事了，這家人要經常出門不在。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逃跑的機會來了。
    那條用床單結成的繩子成了我最後的希望。
    我逃跑的那天，樓上安靜了很久，我以為和之前一樣，他們出門去了。於是決定冒險試一試。
    我用盡最後的那點力氣，爬到了地下室的口子上。
    那個人可能從來沒有想過我有辦法逃出去，連頂上的蓋子都沒有鎖。
    為了不讓他馬上發現我逃跑了，爬出來之後我把入口都複原了，好讓那個人以為我還在地下。
    後門被鎖死了，我隻能冒險穿過店鋪走。
    我一進去就看到我公公躺倒在地上，我嚇壞了，以為他在店裏睡午覺。
    再仔細看，另外兩個也躺在地上，三個人臉色都不對勁，我猜是出事了。”
    “空調和卷閘門是你動的？”齊飛問。
    黃瑞芬點了點頭“這家人摳門得很，平時再熱也不會開空調的，我懷疑是空調有問題讓他們昏倒了，走之前給關了空調。”
    “你想救他們。”齊飛五味雜陳，盛天寶這樣對她，她竟然還是想救這家人。
    黃瑞芬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的，點頭說道“我不想和他們一樣，他們很壞，壞得很可憐。”
    “如果不是你及時拉開了卷閘門通風，死的就不止盛天寶一個人了。”齊飛說道。
    黃瑞芬聽了喃喃道“如果那時候我知道奶奶死了，應該不會救他們了。”
    “不會的。”齊飛溫柔說道，“你和他們不一樣。那麽後來呢？”
    “我一直跑，一直跑，心裏隻想著投奔思思，在河邊找到了一個在釣魚的好心人，借了他的手機給思思打了電話。這些年那個人不讓我和朋友聯係，我都不知道思思其實就在不遠的地方。”黃瑞芬說著，抓著葛思思的手更用力了。
    葛思思把另一隻手放在了黃瑞芬的手背上，轉頭對齊飛說道“後麵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去接上了她帶回來一起住。我們從她婆婆的短視頻裏知道了那家人一係列的變故。小芬說盛天寶死了，她如果回去，那家人就會問她爸把聘禮討回去。我反正單身一個人，就想讓她在我這裏住一段時間，等風波過去了，帶她出去找份工作，不和那些人來往！”
    齊飛看向黃瑞芬說道“我們在重新調查羅詠梅死亡案子，從車輛的痕跡上判斷，不排除盛天寶是故意殺人。我們會把證據移交檢方，按照包庇罪起訴盛大誌和張迎娣，另外，他們誹謗黎醫生的行為已經構成誣告陷害罪，會一並起訴。我想說的是，你不用因為盛家人躲起來了。”
    齊飛走進了楠城醫院，今天是張迎娣出院的日子，但是對她的調查還沒有結束。
    遠遠的，他看到鍾葵就站在張迎娣病房的門外，手裏在把玩著什麽東西。
    走近一看，是一個折了一半的黃色紙鳶尾。
    “算了，她已經失去了兒子和孫子。”齊飛拿走了鍾葵手中的折紙，說道，雖然他沒有證據，但是他始終懷疑鍾葵的黃色鳶尾花是死亡的信號，在之前的案子裏，她的鳶尾花和凶手的死緊密關聯過。
    鍾葵不置可否，仿佛沒有聽到他說的那句話，斜倚著牆說道“張迎娣的視頻賬號被封了，有點同情她的親友了。”
    齊飛一開始沒聽懂鍾葵的意思，朝裏張望了下明白了，張迎娣坐在病床上，也不著急收拾走人，依舊抱著她的手機，在和人通視頻，內容無非就是哭訴自己的可憐。
    “表演型人格罷了，不過倒是可以幫你問到真話。”鍾葵無動於衷地說著，在齊飛之前走進了病房，在張迎娣沒防備的時候就搶過了手機。
    “哎、哎、哎！你幹什麽？”張迎娣激動地要去搶回手機，鍾葵卻已經兩三步到了齊飛身後。
    看到齊飛出現，張迎娣立刻告狀“你們警察也不能隨便搶人手機啊！我要……”
    “要發到網上是嗎？”鍾葵搶白道，“不過，你的賬號被封了，可惜了。你回答完我們的問題，證實都沒有說謊的話，我就把手機還給你。”
    “你們還要問什麽，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張迎娣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情緒又起來了。
    “我們找到黃瑞芬了。”齊飛的一句話讓張迎娣立刻止住了哭鬧。
    “阿芬跑哪裏去了？那，我孫子呢？”張迎娣顯然不關心黃瑞芬的死活，她在乎的是盛天寶的兒子。
    “你自己也說了，你什麽都沒有了。”鍾葵冷冰冰地說道，“孫子，是被你兒子摔死的，你應該知道，盛天寶幹得出這種事。”她說著回到張迎娣的跟前，臉湊得很近，那惡狠狠的神情嚇得張迎娣連連往後退縮。
    “況且，那從地下傳來的淒厲哭聲，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聽到嗎？其實你早就知道了，知道你兒子都幹了什麽，愚蠢不等於無辜，蠢和壞往往是分不開的，比如你，張迎娣是嗎？你是不是更喜歡被人叫天寶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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