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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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出鞘的聲音,卷在風聲裏毫不起眼。
但對於現在的陳皮來說,這聲音已足夠引發身體警覺,讓他繃緊脊背循聲看去,手更是下意識摸向懷中金刀。
視線裏,就是青年隨意挽袖,刀尖落下,似要刺破皮膚的畫麵。
不及多想,他一步跨上前,劈手就要奪刀丟開,又急又氣:“你做什麽!”
然而青年的手堅如磐石,即使被阻攔,依舊毫無動搖地完成了預定的動作,穩穩在手肘附近劃開了一道細長的傷口。
鮮血洇出的紅,落在陳皮眼中格外刺眼。
“嗯?”張從宣拿過他的酒壺,把血蹭進去,這才有空回答對方剛剛的問題,“這樣比較方便。”
實際上手掌放血更快,隻是那太顯眼了。
一連看著十幾串血珠滾進去,青年晃了晃瓶身,感覺差不多,便把酒壺重新遞了回去。
並貼心叮囑:“最好是往身上各處都噴一噴,撒的均勻些。”
然而酒壺並沒被接過。
陳皮瞪著那道仍在冒血的傷口,臉色陰沉:“你的傷藥呢?”
沒等回答,他已經抬手去摸青年的另一隻袖子內袋。
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堆傷藥和繃帶等物品。
這動作自然而然,張從宣都不禁怔了一瞬。
反應過來,就見對方已經低頭幫忙包紮,動作細致小心,完全一副熟練工的樣子。
濃密的發旋就在眼前晃動不停,這樣看去,臉頰線條倒是少了幾分鋒利,多了幾分柔軟。
在上完藥給繃帶打結的時候,張從宣終究沒忍住,抬手輕輕在那發旋頂端蹭了一把。
來不及仔細回味刺癢的手感,搶在對方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他快速收手,轉而拍了下對方的肩膀笑著道謝。
“真可靠啊,陳皮。”
“……下次不要自作主張。”甩開那種被摸過頭頂的奇怪感覺,陳皮撇了下嘴角,繃著臉接過酒壺,自己走到一邊。
仰頭灌下一口,然後將混著血的酒水細細噴在了身上。
烈酒即使沒有入喉,仍舊在口腔中激發出一陣刺痛火辣的感覺,將血腥味衝淡到了難以察覺的地步。
閉著眼,陳皮輕輕呼出一口氣。
果然沒有了,那道咬傷的疤痕。
明明意料之中的事情,為什麽還會因為這種小事不舒服呢。
反正他總是讓人生氣受傷,被甩掉被丟開也是應該的,偏偏對方還總要做這種意義不明的事情。
真是……他磨著牙,恨恨想罵點什麽。
最終從嗓子裏擠出的,卻隻是一句模糊到難以聽清的嘟囔。
“……妖怪。”
什麽?張從宣下意識看過去,卻見對方已經在身上各處噴了藥酒,此時跟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冷冷瞪著洞穴上的雙麵人物壁畫。
在腦中檢索了下相關知識,他主動開口。
“應該是西王母畫像,按照山海經記載,這是少數生有雙麵的古代神靈形象。”
話音落地,就見陳皮滯了一瞬,隨即快步走入其中一個洞口。
青年倒是無所謂走哪裏,慢一步跟上。
黑暗中,有很細微的窸窣聲響從岩壁上傳來,但隨著他們走動,始終隔著一段距離。
沿道走了不到十分鍾,前方的風陡然猛烈幾分。
而隨著風聲被一起送來的,還有一道細如蚊蟲蜂鳴,卻又帶著幾分說不出什麽韻律的哼唱,忽隱忽現,遠近不定。
在這幽遠空曠的地下洞穴之中,初一聽聞,簡直讓人汗毛乍起。
兩人不約而同警惕起來。
順著人聲傳來的方向再走出一段,前方便到了盡頭,變成了不知高深的崖邊。
從地圖上看,再往下就是一座古墓。
戲曲聲不斷,順著礦脈中無數星星點點的熒光,張從宣蹲在洞口往下看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陳皮站在他身後,靠著洞壁側耳傾聽了一會,嘴角弧度忽而泛起幾分嘲諷,隨即彎腰拉起了身前青年。
“回去吧。”他說。
張從宣跟著走了幾步,正不解其意想要詢問,就聽對方沉沉吐出了一個名字:“二月紅搞的鬼。”
“?”
“那是二月紅的曲,一般外人學不來的,”見他還是沒明白,陳皮不得不說得更清楚,“這種相似程度,定跟他家脫不了關係……你沒聽過他的戲嗎?”
張從宣沉默了下。
還真沒有。
非要說起來的話……大概是心理陰影作祟吧。
曾經他還是好奇過的,畢竟當下年代,戲曲是很常見很普遍的娛樂消遣方式。
然而,某次帶著學生們去見識當下民俗的時候,在天黑之後的加場中,唱著唱著,戲台上的兩人就開始你儂我依,並互相拉扯著寬衣解帶,唱腔也飛快從咿咿呀呀變成了嗯嗯啊啊……
沒見過此等世麵的玩家,一時人都傻了。
不是,難怪天黑後還特意加收一遍錢,他以為是壓箱底絕活來了,還特意跟學生們叮囑,說等看完好戲再走。
——誰想居然是這種少兒不宜戲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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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目四顧,戲台下的不同年齡段觀眾,居然都沒什麽特別反應,還有幾個現眼包怪笑叫好。
張從宣震撼地發現了:保守派竟是他自己?
更可怕的是,旁邊的小官還在拉著自己的手問,那是在做什麽?
而比他大些的阿客自信科普:那是男女交歡,陰陽合道,這樣就會生出孩子來……
小官認真反駁:可那是兩個男人。
啊,他假扮了女人,阿客說著撓了撓頭,下意識向身旁大人尋得肯定,那就生不出孩子了,老師,我說的沒錯吧。
如此認真純粹的知識性生理討論。
張從宣隻好說,沒錯,這是不好的事情。
順便飛快一手拖一個,以最快速度溜之大吉。
當然,回去後,他還是通過大號在現代猛查了一番資料,然後跟學生們解釋了,小戲班子遊走各地演出,沒有固定客源,為生活所迫,有時不得不以一些劍走偏鋒的戲碼吸引觀眾。
了解歸了解,但……
這種經曆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當然,二月紅是長沙名角,以他家黑白兼通的手段和底氣,用不著以這種低俗手段來增加收入。
如此想著,張從宣再次喝一口茶,把不經意想起的尷尬往事再往下壓了壓。
“……然後,老師沒再下去一探究竟嗎?”
安靜片刻,不知情的張海樓疑惑追問了下去。
“沒有,”感受著四周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青年低咳一聲,若無其事道,“就是陪陳皮走了一段,之後我們就原路返回了。”
返回地麵後,陳皮把他送出一截,兩人便分開。
至於他為什麽現在會坐在這裏,老老實實陳述罪狀——
看著正往自己另一隻手上層層纏著紗布的人,張從宣嘴角微抽,忍不住輕輕按住了對方的手。
“其實,本就是不小心劃了一下……”他有些底氣不足。
張起靈垂眸望著壓住自己手背的那隻手,微微一頓。
也隻是一頓,便繼續了動作。
視若無睹,恍如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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