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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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屋子,點起火爐,坐下來喝一口熱騰騰的酥油茶。
    即使青年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但肉眼可見的,麵色漸漸好轉許多,整個人的狀態也舒緩下來。
    張起靈幾人都是不由鬆了口氣。
    不怪他們這麽提心吊膽。
    一群人都是第一次來雪原,當然會提前了解情況,也沒有忘卻自家老師的虛弱體質。
    一開始,就選擇了慢些卻穩妥的路線,在出發時都帶了牲畜代步,也就是後來翻山越嶺實在帶不了了,才轉為步行。
    行李裏塞滿了保暖的皮襖、大氅、鬥篷和帽子等衣物,後來路上遇到狼群,又順勢加厚加絨了一波。
    路上哪怕偏僻苦寒,一旦有時間停下來休息,熱水飯食必定續上,老薑紅糖等活血驅寒的食材更是沒斷過。
    如此細致周到,說是前往調查,實際上跟外出郊遊也沒什麽區別。
    但他們千算萬算,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這片高原本身給人體帶來的壓力。
    以他們的身體素質,頂多也就在剛進入那天輕微不適了一下,很快調整如常。如張白山這樣年紀小些的,甚至根本就沒察覺異樣。
    青年看起來也跟平時沒什麽區別。
    照常趕路,照常吃飯,照常睡覺,行動如常……
    如果不是年紀最小的張白山跑去挨著老師睡覺,發現對方體溫不太對,他們估計都得被一切正常的表象瞞過去了。
    那一次,他們幹脆偏離原本路線,掉頭回到了之前遇到的村子裏。
    直歇了七天,一直等到青年的低燒徹底退去為止。
    之後,在張起靈“再有一次就徹底返程”的堅定態度下,才摸出了青年真實的身體情況——
    自從進入雪原後,更容易疲乏,體力消耗也變快了。
    張從宣沒說出來的是,還伴隨點頭暈胸悶惡心之類的小症狀。
    不過他清楚其中原因。
    也就是高原反應,缺氧引發的機體不適。
    隻不過因為小號的垃圾體質,身體的抗議來得更明顯些。這裏又沒氧氣給他吸,更何況為了照顧他,每天趕路的行程已經很克製了。
    放到平原地帶,這點距離純屬每日散步,熱身都不夠的。
    這種程度,要再放慢就太過分了,不如盡快到達目的地再歇。再者還有【心如止水】在,影響可以約等於沒有。
    誰知道這麽點小問題,居然就又發燒了啊。
    ……
    此刻再回想著路途艱辛,張從宣都有點忍不住扶額。
    早知道體質差了這麽麻煩,他當年一定多給留點數值的!
    悔不當初不至於。
    但從來作為隊伍最強戰力和壓艙石的小號,難得一回居然成了隊伍裏被保護的弱者,這感覺就讓人挺氣悶。
    眼下終於跳過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坐在屋子裏,張從宣頓時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那封來自董燦的信。
    張起靈已經拆開看完,見幾人都是麵露好奇,略一沉吟,隨手先把信紙遞給了青年。
    在自家老師讀信的時候,另外解釋道:“他進門前,提前做了些準備。”
    “門”。
    這個詞單看沒什麽異樣,但從自家族長口中說出,頓時讓知情兩人聯想到了長白山下那扇門。
    “這邊的門,跟老家那個性質一樣嗎?”張海樓好奇。
    “這邊約是族中修建。”張起靈答得簡潔。
    這話信息量可一點不少。
    在張海樓陷入腦補之中時,張海俠思緒已飄到了另一處。
    他想到,那個化名董燦的張家人,提前留下這封信和其他後手,顯然是在為自己之後的來者鋪路。
    如此苦心作為,再看信件泛黃程度,顯然對方迄今都沒了其他音訊。
    現在,此人怕是已經遭遇不測。
    雖然老師和族長沒說明具體來由,顯然,兩人不惜耗時耗力來此是有其他事要辦,並非為此而來。
    眼下突兀得知消息,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想到這裏,張海俠抬頭直接開口:“族長,我願前往調查。”
    “那我一起!”張海樓笑吟吟跟著舉手。
    他不是深謀遠慮的類型,但對眼下情形也看的分明。
    族長在這邊有私事要做,老師身體不好,白山年紀還小,在這邊可不就是他倆算得上能頂事的。
    中流砥柱,力挽狂瀾,舍他其誰!
    對於兩人的積極表態,張起靈淡淡嗯了一聲:“情形未知,先探探路。”
    這就是之後要一起去了。
    說著,卻又不動聲色看了眼身旁青年,憂慮在眉宇裏一閃而逝。
    早知道自家族長也是個不甘在後坐等的,張海樓對此並不意外,隻是下意識跟著往旁邊看了看。
    張從宣剛看完信,此時被看到,隨手把信給了過去。
    指尖輕輕敲打著膝蓋,他頷首道:“董燦凶多吉少,此行不能掉以輕心。”
    張海俠沒說話,幫青年再添了碗熱茶。
    這些年來,他早已意識到,當年自己得到的,到底是怎樣的珍貴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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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知情張家人眼中,這些年都把他當成了曾意外流落在外、後被外家撿回培養長大的本家血脈。
    其實這也是因為,當年南部檔案館幾乎全軍覆沒,知情人大多去世,再加上擁血賦紋本就是族長才知道的禁術,於是這事的真相就此埋沒。
    是的,張海俠還是從族長那,得知了當年儀式的真正名稱。
    恩情太重的時候,已經沒有償還之說。
    他是個聰明人,愈發把這些深埋心底,隻是默默想其所想,如今主動提出要接手董燦的調查,出發點也是一樣。
    而對張從宣來說,他倒是也想去啊!
    跑圖本就是遊戲的樂趣之一,再者,指不定深山裏就藏著一個符合標準的學生預備役。
    這半個多月來跋涉,他自覺高原反應也好多了。
    但,小官這邊的尋親事宜當然更重要些……
    安靜到隻剩下炭火劈啪聲的屋子裏,幾人各懷心事。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沉穩的三下敲擊聲。
    乖巧旁聽的張白山第一個跳起,衝過去拉開了門。
    一個看起來有些年歲的大喇嘛站在門口,笑容平和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隨後直直朝張起靈走了過去。
    張海樓跟張海俠對視一眼,默契地準備起身,順便拉上蒙頭蒙腦看過來的張白山。
    張從宣遲疑一下,望著頗自覺的三人,想開口留人,又忍不住看向當事人征詢意願。
    張起靈拉住青年,不動聲色點點頭,回以肯定示意。
    但沒等他們任何一個開口說點什麽,也沒做出什麽閑人勿擾非禮勿聽的驅趕姿態,大喇嘛已經走到了跟前,朝著年輕的族長俯身行禮。
    “在下德仁,見過族長。”
    是流利的漢語。
    張起靈沒太驚訝,平靜看著他:“她在哪裏?”
    “您想起關於她的事情了嗎?”德仁喇嘛隻是輕聲詢問。
    張起靈攥著指尖,出神了一刹。
    隨即便感覺到,袖子下,有人伸過手來,隱蔽地輕輕拍了拍。
    餘光裏,是老師緊張又關切的視線。
    似乎怕他情急想不起,還無聲用唇語重複了幾遍來提醒。
    隻是看到口型,仿佛已聽見青年的嗓音。
    在那一天,欣悅地,清亮地,輕快告訴他說,太好了小官,我知道了,這就是你母親的名字啊——
    “……白瑪。”
    反手握過去,張起靈輕輕呼一口氣,低聲說出了那個名字。
    “我要找的那個人,是白瑪。”
    他未曾謀麵的、隻有想象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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