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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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
    而心意已決。
    張起靈不禁蹙眉:“他們找的是我。”
    “但你不能去,”張從宣偏頭看著他,言辭直白,“張家沒有族長,沒有你,就會是一盤散沙,小官。”
    “你不能冒險。”
    “那您……”張起靈敏捷抓到了破綻。
    “我又不是張家族長,”青年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風險約等於無,不是嗎?”
    對方顯然不這樣覺得。
    沒辦法,張從宣隻好出大招了。
    他收斂笑意,神情認真幾分,氣質瞬間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小官,你不信我麽?”
    “放心,這一次乃至二十年內,我都不會有事。”
    “相反……”
    上前一步,直直盯著自己的學生,青年嗓音忽而壓低幾分:“小官,從此刻起,你絕不能去見張啟山。”
    這樣的距離,其實很容易給人壓迫感。
    張起靈卻仿佛毫無所覺。
    “張啟山,”他凝神沉吟,恍有所悟,“如您曾經所說,他將要帶來禍患嗎?”
    “……對!”
    有點驚訝他居然還記得,張從宣強調:“遠離他,你才能平安無事。”
    張起靈搖頭。
    “您也要無事。”他認真說。
    “好啊,”張從宣故意歪解其意,順水推舟,立刻將這當做了對方答應的意思,“我肯定沒事的,就這樣說定了,到了那邊,每旬都用電台給你報平安。”
    青年微笑莞爾。
    張起靈凝望無言。
    仿佛又回到了剛成為張家族長的那個時候。
    當時老師堅持,要參與南部檔案館的調查之中,他不情不願,卻無法違逆,於是陷入僵滯……後來……
    老師還是如願去了。
    甚至私用賦紋禁術。
    他幼時多見老師謹遵上令,不惜自身,為此,在成為族長的第一時間,便承諾要給出任憑心意的自由。
    幾十年來,張起靈信守此諾。
    可現在望著眼前青年,他忽而生起難言悔意。
    也許……
    一個輕擁打斷了他的思緒。
    雖然對方沒說話,但張從宣近距離看著,很快從自家學生麵上察覺到漸漸浮現的無聲委屈來,頓時心下不忍。
    “好啦,別生氣麽。”
    張起靈並未反抗,順從靠在青年肩側。
    也就是這種時候,張從宣難得從已經成年許久的人身上看到一點往日的少時稚氣。
    為突兀湧動的懷想,他抬手揉了揉這顆腦袋。
    發質茸軟,濃密微亂。
    手感一如既往。
    很好,張家族長暫時沒有禿頭風險。
    “……不會有事的,”分神一瞬,青年很快回到正題,柔聲安慰,“小官,迄今為止,預言從不出錯。”
    “不是還有白、日山在。”
    “即便當真事有萬一,我也還不至於死在張啟山手裏,你不信老師麽?”
    張起靈無話可對。
    軟言相求的手段已經用過,老師如今心意已決,不可回轉,他若是再要阻擾,除非——
    強令違逆的念頭一閃而過,被他輕柔壓了回去。
    不能,不可。
    “三日一訊,”他終究開口,“若……”
    若有違約,他不會再顧及誓言。
    “——沒問題。”
    張從宣隻聽前一句,已經果斷應下來。
    沒有若,根據劇透,至少二十年內他肯定不會死啊。
    小官搞定!
    接下來就是樓仔蝦仔阿客,主要是阿客。
    得提前說一聲,之後要去張啟山那裏一趟,可能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法按時寫信,讓他不要掛念。
    順便還得叮囑小官一聲,每年要替自己報平安才行。
    ……
    幾個月後。
    張啟山真正見到人時,已經是入冬。
    公務已畢,他於夜間攜眾歸家,到了內院時,目光掃過臥房外的院落走廊,忽而抬手示意。
    這是要自己靜靜的意思。
    副手不在,秘書與親信等對視一眼各自散去。
    警衛則最後出去,駐守在了門口兩側。
    四下無人,張啟山大步往前,轉過庭廊,便望到立於他臥房前樹影中的青年。
    神氣不減昔日半分,風采依舊。
    “長輩……”
    雖此前有過猜想,這兩天也時而察覺被關注的目光,但眼見人當真站在麵前,張啟山這一刻仍是心下驚跳。
    為對方的大膽,竟視此地滿堂悍勇如無物。
    也為對方信容,在此時仍願單刀親身來見。
    最終種種,都化作無奈失笑的打趣。
    “您負鐧在身,可是來打殺我的?”
    張從宣輕挑眉梢。
    “現在還不知道,”他抬手朝掌心嗬了一口氣,慢條斯理道,“聽完你的當麵解釋,要殺也不遲。”
    “多謝長輩。”
    張啟山微笑道謝,主動上前推開房門。
    ……
    房門半敞,兩人相對而坐。
    “我犯了個錯誤……”
    張啟山用這樣的六個字作為開頭,隨後便長歎一聲。
    聽得張從宣愣了一瞬,腦子裏第一時間冒出的想法則是——這小子該不會出軌了吧?
    自己是不會幫瞞的!
    也不對,尹家大小姐早早仙逝,所以這應該叫另尋新歡?
    可後院裏沒見女眷,不然他也不能直闖進來啊。
    不,聯想下這個時間點。
    還有張啟山之前作為……
    “你喝酒了。”
    張從宣冷不丁開口,麵無表情:“因此跟人說了不該說的,對麽?”
    他清晰看到,對方難以遏製地眼瞳一震。
    “看來說中了,”青年語氣如冰,“事關張家?”
    無需回答,他已經得到了肯定。
    “你透露多少?”
    一問接一問,毫無間歇,而殺氣漸漸沛然。
    “不!”張啟山終於反應過來,匆匆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臂,嗓音急促,額頭已是微汗,“長輩稍待,此事另有隱情!”
    原本層次鋪墊的計劃被打亂,他無奈苦笑。
    是太久沒見嗎。
    他差點忘了,眼前人曾怎樣精準剖析天下大勢,字字珠璣,又怎會不辨人心。
    不再拖延,張啟山搖了搖頭,終於開口直言。
    “是有人蓄意誘導。”
    “長輩容稟,我雖酒量不佳,卻並非口無遮攔。彼時酒酣耳熱,有人提起當年莫雲高尋捉張姓舊事,笑疑有人匆促插手是為滅口保密,……倉促應對,我未能遮掩圓滿。”
    張從宣蹙眉。
    “你的仇敵?”
    “往日無冤無仇,”張啟山輕聲,“然而一招出手便針鋒相對,來者不善。我想,也許,族中行事或有泄露?”
    張從宣自己想,也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張家人隻是命硬能活,又不是不死,戰爭中競相活躍,難道真就沒有一兩個被人撞見不凡的?
    覷著他凝思神情,張啟山語速略微放緩。
    “……正是如此,本家隱居不出,族長神秘莫測,使人難以覓蹤,我這個明麵上的張家人是最好尋找的目標……長輩可知,我為何對九門老人下了狠手?”
    青年霍然抬眸。
    “你的過往身份被出賣了?是什麽人?”
    若是張啟山當下這個偽作的身份姓名,誰能聯想到張家。
    “是啊。”
    張啟山悵然闔眸:“人人隻當我權欲熾烈,孰知 ,不過僅得自保。”
    抵著下頜,張從宣略略沉吟。
    “你的解釋我聽完了,所以,那件需要幫忙的棘手之事是什麽?”
    “長輩寬諒。”
    神情一緩,張啟山當即就要張口:“其實……”
    “篤篤”
    隔著門,院落外忽然傳來了敲擊聲,還有一個年輕男人與警衛對話的嗓音。
    “一個人進去了?好好的怎麽突然……知道了,我來說。”
    是張日山。
    張從宣下意識循聲望去。
    同樣起身,隻是張啟山並未去看,而是走近兩步,在青年耳邊俯身快速低聲。
    “其實,這計劃本是白山謀策建議。”
    他刻意用了舊稱,從上而下俯視著青年俊秀的臉龐,語氣倏地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長輩可知,他意在……李代桃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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