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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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從宣此時根本沒心思理會他的小動作。
在認出這位新到來、卻明顯占據主導的人物之後,他腦海中隻浮現出四個字——
原來如此!
張啟山曾說,有人酒後用莫雲高的舊事試探他。
九門老人被暗中蠱惑,出賣了他在長沙的曾經身份。
日山口中,莫名其妙中了蛇毒意外身死的本家人。
還有尋找張起靈計劃的緣由:有人利用長壽之說,暗中推動其他人對張家的覬覦,尋找張家族長。
“陰差陽錯”被發現的張家湖中古樓……
一切不明緣由的針對,到今日,似乎終於水落石出。
如果曾經莫雲高的副官,跟汪家攪和到了一起,這些年的前因後果都能說得通了。
恩怨都可以追溯到幾十年前。
那時,為了接近莫雲高,張從宣曾跟這位徐姓副官接觸過一回。
莫雲高這個桂西軍閥,是典型農夫與蛇的故事。
他曾經被一個張家本家人所救,此後恩將仇報大肆搜捕張家血脈,是盤花海礁案的幕後黑手,直接導致南部檔案館險些全軍覆沒。
除此之外,莫雲高還囚禁了當時半身殘廢的張海俠,守株待兔想捕殺前來救援的張家人,最後被張從宣潛入擒獲。
等張啟山處理完對方的地盤,此人當然是骨灰都被張從宣揚了。
死無全屍。
但作為個任人唯親的軍閥,莫雲高的手下數量可是很不少。
為了快刀斬亂麻,再加上整出事情完全是莫雲高的私心導致,張從宣跟張啟山商量之後,基本上是隻誅首惡。除了確實為非作歹的幾個,被刑之以法當眾處決,其他為虎作倀的從犯都被打包起來丟去東南雨林,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這位徐姓副官,也是當時流放越南大馬的一員。
在張從宣這裏,此事便到此為止了。
誰能想到,多年後再次見麵,會是在這種場合?
當時,張從宣是借用了莫雲高身邊一個程姓副官的身份潛入,沒有暴露真實身份姓名。
但張啟山可是以本來麵目身份、以及長沙布防官的身份前去桂西的。且幾次轉換身份後,他現在還是三十左右的外貌。
不知情的外人看了,可能隻會讚一聲長得年輕。
但放到這個近五十年前就見過他的徐姓副官麵前,疑點簡直跟明擺著似的,不被懷疑針對才怪!
覆巢之下無完卵。
張啟山萬一倒了,他手下那些張家人怎麽辦……
日山還在呢。
眉頭蹙起,張從宣已經在心裏籌算起快速滅口的計劃。
至於要被拆毀的湖下古樓……他還真沒太放在心上。
根本隻是空宅而已。
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數年前早就被轉移搬空了。
唯一留在這裏的、真正秘密重重的張家群葬墓地,隱藏在被礦脈包裹的重重山腹內。不知道正確進入方式的人,胡亂衝撞,隻會找到通往死亡的陷阱。
被張家提前挑中精心打造的群葬之地,當然別有玄機。
這裏跟東北舊宅一般,地下深處埋著一處厚重礦脈,與眾不同的在於,這地方的礦脈裏,是有生物存活在內、會對人類發起無差別攻擊的。
那是天然的外部屏障。
更別提,內部還有利用地理環境鋪設建造出的種種殺人機關……
故此,張從宣真是半點不慌。
甚至反手在桌下又快速寫了幾個字。
“無事,你放手應對。”
張啟山不由鬆了口氣。
他擔心的衝動場麵沒有發生。
不過,對方這種不被輕易激怒、沉浸自己思維的專注冷靜,落到眼中,讓他頓時咂摸出點說不清的微妙滋味。
聽到本家遺址要被拆毀,竟也仍能保持理智……
這是不是說明,青年自身對本家的尊崇也沒那麽固若金湯?
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他定了定神。
眼看台上之人還在侃侃而談,眼光不時往這邊掃來,似乎別有意味,張啟山心裏不禁冷笑數聲。
先前被動反擊,不過是敵在暗他在明。
情況不明,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對方終於按捺不住,竟敢公然跳出親身挑釁,真當他這些年是吃幹飯的不成?
台上人再次看來之前,張啟山直身坦然迎上。
“我不讚同這個方案。”
他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桌麵:“……如此,驚擾當地不說,對人力物力都太多浪費,何必如此大動幹戈?”
“任其拖延日久,才是浪費!”台上人針鋒相對。
“看來徐老是有備而來,胸有成竹了,”張啟山微笑,“不知您以為多長時限合適?”
“三天!”台上人受激之下,昂然出聲。
“炸藥開路,最多三天就能把水下清掃幹淨,怎麽,你該不會是心疼了吧?”
張啟山立刻接話:“豈敢!”
“看來徐老很有信心,不過,您的軍令狀我可不敢接,”他說著,笑吟吟掃視全場,“不怕諸位笑話,今日見老前輩年高望重,卻雷厲風行,倒是在下這個做小輩的束手束腳,心中實在自慚形穢。”
“想必徐老出馬,自是手到擒來。”
“這樣,三天後,諸位不妨跟我一起去開開眼界,也見識下老前輩的手段風采,如何?”
三言兩語,就把對方高高架起。
抓住對方話頭,強行引申將對方的逼迫反手拋回,歪曲成“三日內必出成果”的軍令狀。
又輕描淡寫將其他人拉攏到一塊,作為見證和旁觀者,反倒將自己這個原本行動的主要參與人幹淨脫了身。
台上的徐老陰鷙盯著他幾眼,嗬嗬甩袖起身。
“伶牙俐齒,等著吧,到時見分曉。”
……
炸藥的震響,就此在山間轟轟回蕩起來。
原本清澈的湖水被攪動出一片泥濘,山間群獸四處奔襲,夜間還衝擊了兩次營地。
這一切都沒有起到任何阻擋作用。
饒是如此,三天之後,湖底展現在所有人麵前的,隻有一片毫無異樣的垮塌的建築廢墟。
更麻煩的是,打撈也沒想象中容易。
那些建築看起來是木質,其實不少包著鐵,沉重堅固,炸毀炸塌後四仰八叉地沉在水底,光是打撈起幾根柱子,已經累的營地人員全體趴窩。
張啟山並沒有借機落井下石。
但往日被尊稱一聲徐老的人,如今已明顯變成了營地內其他人的談資,沒少被私下議論。
又過一天,幹脆強行指使行動組下水再探。
張啟山據理力爭,之後仍是迫於局勢“無奈”妥協,鬆口答應讓人手下水搜尋。隻是水情一團混亂,暗流洶湧,十六號等人初時還不斷有消息送出,等到入了夜前的最後一次,竟是下了水再無聲息。
十二個小時過去,仍是沒有消息。
第二天張啟山在湖邊徘徊許久,直等到天黑,也沒有見到隊伍返回。
再派人下水,連屍首都沒見到一具。
顯然,小隊眾人已是凶多吉少。
這次,等徐老派人來詢問情況時,眾目睽睽之下,張啟山再沒給所謂前輩麵子,當場替自家很可能已經喪命的手下們把人大罵一頓,趕出了帳篷。
此後,更是直接翻了臉,兩人很快水火不容。
作為僅有的行動組,十六號等人這些天還是給同事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此時因為上頭冒進指使一朝身亡,頓時收獲大片惋歎憐惜。
徐老等人漸漸沒了立足之地。
第七天下午,眼見仍未有訊息傳來,而因為古樓大部分垮塌,連原本的考察工作都無法再正常進行,營地所有人的目光盡數轉為了鄙視與質疑。
至此,探索行動已經瀕臨解散。
多數人員已經撤回村子,隻留下部分人在此收尾,並懷著僥幸心理繼續搜尋。
第八天上午,再次陰雨連綿的灰暗天色下,一輛小型車隊載著這行人灰溜溜離開了這處,對此,眾人簡直拍手稱快。
殊不知,車隊離開不過幾個小時,便遭遇了一場堪稱滅頂之災的泥石流。
這也很正常。
山地嘛,被炸藥一連悶炸了好幾天,難免出現鬆動裂縫,又恰逢陰雨天,泥水一混合裹挾……
“怎麽了?”
剛遠遠旁觀了一場自然災害,幾人繞路往回開著車,張從宣就見有人從後匆匆跑過來,經車窗遞給了張啟山一個信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