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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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結算,現在還沒到真正選擇的時候。
長久的凝視後,回到房間,張從宣隻是提前向係統谘詢了一個問題:【通關之後,就能保留記憶離開遊戲世界,也可以隨時返回,對吧?】
係統給予了肯定回答。
那麽,也就隻是短暫離開了。
稍微安心下來,張從宣思考著需要做的準備工作,冷不丁想起,要走的事情還沒通知隊伍所有人。
洗漱完畢,他也懶得再起身穿好衣服出門,拿起手機就發了兩條短信出去。
一條給海洺,一條給陳皮。
很快收到前者的調侃回訊:[專程告知嗎?令人受寵若驚。]
後者如石沉大海。
張從宣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可能是做別的事,或者先睡了。之前突然展開情報討論屬於突發事件,當時沒顧上喊人,事後總得傳達一下大概內容。
風餐露宿多日,終於休息下來,他這晚睡得很早。
第二天早上,陳皮才來敲門。
他本就粗礪的嗓子更是沙啞了,臉上顯出蒼白疲憊,眼下隱隱青黑,看得張從宣都是一愣。
“昨天忙到很晚?”
陳皮低下頭,沒露出異樣。
“睡不著,”他沒多講,轉而認真匯報,“師傅,之前說要給你的東西,我已經派人送去店裏了,四五日便能到。”
張從宣慢了幾拍,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委托金。
緊接著,陳皮仰頭小心確認。
“師傅,您不趕我走,是吧?”
仿佛有些奇怪似的,青年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沒有啊,不過後麵你想走隨時……”
“——我不走!”
陳皮立刻高聲打斷,用力搖頭,並忍不住揪住青年的衣袖,急切展示起自己的用處來。
“師傅,陳家我已經交給陳鬆了,他心性能力都不錯,產業在他手裏,會給您帶來不少收益的;陳家在京城也有些人脈,盡可為您所用;我身手不差,什麽活都能做,您有什麽不便出麵的,都能交給我;我還知道好些大墓的位置,我……”
“停!”張從宣按住他肩膀。
愈發激動的人瞬間安靜下來,在青年麵前乖順地低下頭顱。
一動不動,綿軟如跪地羔羊。
哪還有半分當年乖戾模樣?
如此作態,張從宣都看得不習慣了,頓了頓,才接上剛剛的想法開口:“用不著那些,倒是你,怎麽突然這樣說話?”
一口一個敬稱的,拘謹過分。
張家是等級森嚴的古板家族,小官他們一口一個敬稱,張從宣都聽習慣了。但陳皮從小就是摸爬滾打長大的,野性難馴,舉止態度都隨意得多。
他從來沒刻意要求過,完全順其自然。
如今乍然變化,張從宣反倒覺得異樣。
“是誰跟你說什麽了?別理他們,稱呼隻是小事,我都不在意這些的,你繼續原來那樣就好。”
“沒人說……”
陳皮否認,但望著青年,眼中浸出隱隱熱意來,仍緩緩點頭:“好。”
總是這樣,師傅一如既往隨和寬容。
就像是,發現了張世原是被自己引去、才釀成大禍,而全是自己誤會以致釀成惡果時,也隻是歎了口氣,未做怨責。
“無心之失,情有可原。”
可越是如此毫無發作,陳皮的心反而像是被懸吊在了細細鋼絲之上,烈火灼焚。
他惶恐,痛悔,戰戰兢兢。
……還有深深的妒忌。
直到看到張起靈,他才真正醒悟,原來,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從不生氣,也並不是永遠都能雲淡風輕,做冰雪高潔的天上人物。
神仙,亦有凡情。
可即使重返青春,陳皮也早已不是可以任性妄為的少年。
何況,他見過了那張照片……
知曉這條新生性命來得何等沉重,又是以怎樣代價交換,那一刻,陳皮所有脾性便和著血水,盡數咽了下去。
他有什麽資格呢?
不能再讓師傅煩心了,若哪一天僅剩的寬容告竭,承受青年的厭棄,他……
陳皮注視著地麵,呼吸急促,眉眼間傷疤寂暗了下去。
到那時。
他也會接受的。
然後,就將這多餘的性命雙手奉還。
……
處理完後續,去桂地的飛機上,張從宣看著恢複原樣的數值麵板,心痛不已。
離開玉脈之後,玉質化就消失了。
但,他有史以來最華麗的數據也消失了!
根據係統說明,此後改版的玉質化狀態,在“玉脈之主”狀態下還可以自行開啟,但張從宣仍然心痛不已。
即使解鎖了信鈴的完全版說明,也不能彌補。
這副低落靠著窗的狀態,讓坐在他後座的張海樓忍不住探頭,小聲活躍氣氛:“老師,我給你講笑話吧?”
“頭暈難受嗎?”張海客也皺眉關切。
環顧周邊遠遠隔開坐著的幾排乘客,暗自下定決心,下次還是得堅持說服老師,直接包機好了。
也就是國內對私人飛機管控嚴格……
張起靈則想到了另一方麵,稍作猶豫,低聲說起:“之前,我已經請四長老前往診治,張崇的失憶,也許很快會有起色。”
“什麽?”張從宣也是驚了。
“本來是打算有了結果,再告知您,”張起靈抿唇,“不是有意隱瞞。”
青年擺擺手。
他驚的是另一方麵——四長老居然還健在啊,那可真是養生有道。
不過說起養生,張從宣忽然想起件事。
“樓仔,之前那個麒麟竭,賣出去了嗎?”
他之前還打算得了錢,從青海回去就發度假資金,給所有人放假休息呢。
張海樓猶豫了下,點頭。
還沒拿出去,就被張海客截留了,既然錢到位,這怎麽不算一筆成功的交易呢?
聽到報價的張從宣也開心了。
很好,又是幾個小目標到手,再加上陳皮的委托金,九門的億點感謝金……現在的資產一欄,絕對可以狠狠打臉係統評價一波了。
回去店裏就發度假資金,強製休假,正好自己離開幾天也沒人發現。
完美計劃!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看見張崇的瞬間。
難得興起的一點故人相見的期待,在這刹那蕩然無存。
“——你是什麽人?”
慣常紮針回來,就看到站在自己屋中隨意賞玩九節鐧的陌生青年,張崇頓時惱怒。
匕首抵著對方臉側,冷聲質問。
卻見陌生青年的臉色很是古怪:“真全忘了啊,半點認不出我嗎?”
張崇於是仔細打量了幾眼。
麵容俊秀,眉眼潤澤,唇紅齒白,淡淡笑意衝散了疏離愈顯清朗,這人還真是生得好。但……
看著看著,他心裏就是生出一股無名火來。
是曾經彼此仇怨?
話雖如此,不知為何,身體似乎也沒有置之於死地的本能反感與警惕。
對此古怪狀況,張崇愈發麵無表情。
“別耍詐,老實交代!”
張從宣輕嘖一聲,懶得跟他廢話,手腕一轉,九節鐧在他手中“鏘”地就砸出,擦過對方頸側,徑直撞在木屋壁上。
重量帶得屋頂都砰地震動。
望向被震得失神的人,青年微微一笑。
“那直說好了,我是你上門的債主。張崇,欠我的三百萬什麽時候還?”
“三百萬……”
張崇喃喃著,沒在意橫在頸側的冰冷鐧身,忽而麵露恍然:“原來,是你?!”
相認大戲居然以這樣的形式落幕,特意按照要求等在外麵、騰出空間的幾人麵麵相覷。
還是四長老張瑞芳,笑吟吟當先推門而入。
“從宣啊,真是好久不見。”
感慨一句,按照當年族長吩咐下來的慣例,他緊接著抬手招了招,笑得很是和善。
“來,讓我先號個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