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將計就計、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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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堂的燭火在夜風中搖曳,將顏卿歡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跪在佛祖前,看似虔誠誦經,實則全身緊繃,耳聽八方。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佛堂門口。
    顏卿歡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繼續低頭念經。
    "卿歡。"
    陸承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故作溫柔卻掩飾不住其中的急切。
    顏卿歡緩緩轉身,看見丈夫站在佛堂門口,身後還跟著那兩個所謂的"客人"。
    "夫君?"她故作驚訝,"這麽晚了,有事嗎?"
    陸承安走進佛堂,目光四處搜尋:"聽說你找到了嶽父的邊防圖原件?如此重要的東西,不該一個人保管。"
    顏卿歡垂下眼簾,掩飾眼中的冷意:"夫君怎麽知道的?"
    "這……”陸承安語塞,隨即強笑道,"府裏下人都傳遍了。卿歡,那圖紙關係重大,還是交給我吧。"
    顏卿歡緩緩起身,拍了拍裙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她故意頓了頓,"就在……”
    話音未落,佛堂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陸承安臉色一變,那兩個"客人"迅速躲到簾幕後。
    片刻後,陸夫人在丫鬟攙扶下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卿歡啊,這麽晚還在誦經,小心著涼。"陸夫人滿臉堆笑,將藥碗遞過來,"來,把這碗參湯喝了,補補身子。"
    顏卿歡看著碗中黑褐色的液體,心中冷笑。
    這哪是什麽參湯,分明是穿腸毒藥!
    但她麵上不顯,恭順地接過藥碗:"多謝婆母關心。"
    碗沿觸到唇邊的瞬間,一股苦澀氣味直衝鼻腔。
    顏卿歡強忍不適,假裝喝了幾口,實則將大部分藥汁借著擦拭嘴角的動作吐在了袖中的帕子上。
    "好了,夜深了,都回去歇著吧。"陸夫人滿意地看著"空"碗,對陸承安使了個眼色,"承安,送你媳婦回房。"
    顏卿歡裝作頭暈的樣子,扶額輕晃:"突然有些頭暈……”
    陸承安假意關切地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回到小院,懷柔見主子被攙回來,臉色不對,嚇得趕緊上前:“郡主怎麽了?"
    "無礙,隻是有些乏了。”顏卿歡虛弱地擺擺手,“夫君請回吧,我想歇息了。”
    陸承安欲言又止,最終在懷柔警惕的目光中悻悻離去。
    門一關上,顏卿歡立刻挺直腰背,從口中吐出一顆蠟丸——那是她事先含在舌下的解毒丹外層保護。
    "郡主!"懷柔驚呼,“怎麽回事?”
    顏卿歡取出沾了藥汁的帕子:“陸夫人賜的‘參湯’,你悄悄找徐嬤嬤驗一驗,看是什麽毒。記住,別打草驚蛇。”
    懷柔手微微發抖,小心地收好帕子:"您沒事吧?"
    "暫時無礙。"顏卿歡漱了漱口,"今晚的事別聲張。從明天開始,我要你對外宣稱我病倒了,越嚴重越好。"
    次日清晨,郡主病倒的消息傳遍了全府。懷柔紅著眼眶去請大夫,徐嬤嬤則一臉憂色地煎藥。
    陸夫人"關切"地來探望,見顏卿歡麵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滿意地離開了。
    顏卿歡等腳步聲遠去,立刻從床上坐起,取出昨夜藏好的邊防圖和父親日記,再次仔細研讀。
    父親在日記最後幾頁提到一個叫"影子"的人,說是朝中內奸,卻未寫明是誰。
    "會是誰呢……”她喃喃自語,忽然想起傅慕闌提到的兵部職方司主事周謹。
    那人知道父親離京前見了誰,或許也知曉"影子"的身份。
    正思索間,窗外傳來三聲輕叩——是傅慕闌的暗號!
    顏卿歡連忙開窗,傅慕闌如一陣風般掠入,落地無聲。
    "你……”他剛要開口,突然皺眉靠近,在她唇邊輕嗅,"你服了毒?"
    顏卿歡一怔,沒想到他如此敏銳:"隻是假裝……”
    傅慕闌不由分說扣住她的手腕把脈,臉色越來越沉:"七日斷魂散!陸家好大的膽子!"
    "什麽?"顏卿歡雖猜到是毒藥,卻沒想到如此狠辣。
    "此毒無色無味,初期症狀似風寒,七日後突然暴斃,連禦醫也查不出端倪。"傅慕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服下,可解毒。"
    顏卿歡接過玉瓶,卻沒有立即服用:"我現在不能解毒。"
    傅慕闌眯起眼睛:"何意?"
    "將計就計。"顏卿歡壓低聲音,"我假裝病重,陸家必會放鬆警惕。況且……”她冷笑一聲,"我想看看,陸承安準備什麽時候給我收屍。"
    傅慕闌眸光一沉,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強迫她張嘴,直接將藥丸塞了進去:"胡鬧!此毒傷身,拖延不得。"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涼之意從喉頭流向四肢百骸。
    顏卿歡猝不及防,嗆得咳嗽起來:"你...!“
    傅慕闌卻已轉身去倒水,回來時臉色依舊難看:”喝下去,別讓藥效打折扣。“
    顏卿歡無奈,隻得乖乖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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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慕闌這才神色稍霽,在她對麵坐下:”周謹那邊有消息了。"
    "查出‘影子’是誰了?“顏卿歡急切地問。
    傅慕闌搖頭:”周謹三日前突然暴斃,說是失足落水,但我懷疑是被滅口。"
    顏卿歡倒吸一口冷氣:"這麽巧?"
    "不過,他死前留下線索。"傅慕闌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這是他在兵部檔案室偷偷抄錄的名單,上麵都是近三年與北狄有秘密往來的人。"
    顏卿歡接過紙條,上麵列著十幾個名字,其中一個赫然是陸明遠——陸承安已故的祖父!
    "果然……”她握緊紙條,"陸家早就有問題。"
    傅慕闌點頭:"更麻煩的是,陸承安已經聯係上了北狄使團,三日後在城外交接邊防圖。"
    "這麽快?"顏卿歡一驚,"可我還沒……”
    "他知道是假消息了。“傅慕闌冷笑,”你告訴洛羽柔的藏圖地點,他派人去搜了,一無所獲。“
    顏卿歡咬了咬唇:”那我們得抓緊時間。陸家既要毒死我,又急著賣圖,看來是準備拿到錢就逃。"
    "不錯。“傅慕闌目光深沉,”我已在城外布下埋伏,隻等他們交易時一網打盡。但在此之前……”他看向顏卿歡,"你必須確保自身安全。"
    "我自有分寸。"顏卿歡剛說完,突然一陣眩暈,身子晃了晃。
    傅慕闌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毒性未清,別逞強。"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下來,"躺下休息,我守著。"
    顏卿歡想拒絕,卻實在頭暈得厲害,隻得躺下。
    傅慕闌坐在床邊,輕輕為她掖好被角,動作溫柔得不像那個殺伐決斷的逍遙王。
    "你為什麽……”顏卿歡迷迷糊糊地問,"對我這麽好?”
    傅慕闌沒有立即回答。
    顏卿歡在藥力作用下漸漸昏沉,在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因為十年前西山圍場的那一眼,我就再沒能忘記你。“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將顏卿歡的睡意瞬間擊散。
    她心跳如鼓,卻不敢睜眼,隻能繼續假裝沉睡。
    傅慕闌以為她已熟睡,輕輕撫了撫她的發絲,歎息一聲:
    ”你若有事,我必讓陸家全族陪葬。"
    這句話裏的狠厲與柔情交織,讓顏卿歡心頭震顫。
    她從未被人如此珍視過,即使是父母,也因常年戍邊而聚少離多。
    而傅慕闌,這個幾乎算是陌生的男人,卻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思緒翻湧間,她聽到傅慕闌起身的聲音,隨即是窗戶輕輕開合的聲響。
    他走了。
    顏卿歡睜開眼,望著床頂的沙帳,心中五味雜陳。
    傅慕闌的話讓她既甜蜜又痛苦。
    她是已婚之婦,即使陸承安再不堪,禮教大防也如天塹般橫亙在她與傅慕闌之間。
    "郡主?"懷柔輕輕推門進來,見主子醒了,連忙上前,"您好些了嗎?逍遙王剛才……”
    "我知道。"顏卿歡打斷她,"外麵情況如何?"
    懷柔壓低聲音:"陸夫人派人來問了好幾次,看您死了沒有。姑爺和表小姐在花園密談,說什麽‘三日後’、‘黃金千兩’之類的。"
    顏卿歡冷笑:"果然迫不及待。"她強撐著坐起來,"懷柔,我要你去做幾件事……”
    三日後,顏卿歡的"病情"突然惡化,整個人昏迷不醒,氣若遊絲。
    陸夫人假惺惺地請來大夫,診斷後搖頭歎息,暗示準備後事。
    陸家上下頓時喜氣洋洋,陸承安甚至開始吩咐下人準備白事用品。
    洛羽柔更是明目張膽地搬進了主院,儼然以女主人自居。
    "小姐,您沒看到他們的嘴臉!“徐嬤嬤憤憤地說,一邊幫顏卿歡整理被褥下的邊防圖副本——那是準備用來釣魚的假貨。
    顏卿歡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這是她用特殊脂粉偽裝的。
    真正的解藥已經起效,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讓他們高興一會兒。“她輕聲道,”傅王爺那邊準備好了嗎?"
    徐嬤嬤點頭:"王爺派人傳話,一切按計劃進行。隻是……”她猶豫了一下,"王爺很擔心您的安危。"
    顏卿歡心頭一暖,隨即又黯然。
    傅慕闌的心意她已知曉,可眼下大仇未報,哪有資格談兒女情長?
    夜幕降臨,陸承安鬼鬼祟祟地出了府,直奔城外。
    顏卿歡立刻從床上起來,換上一身夜行衣,準備跟上去。
    "郡主!"懷柔急得直跺腳,“您身體還沒好全,太危險了!"
    "放心,我不親自跟。”顏卿歡安撫道,“趙叔的人會盯著他。我另有要事。”
    她悄悄來到陸夫人的院子,趁守夜婆子打盹的間隙溜了進去。
    陸夫人的房間燈火已滅,但顏卿歡知道,這老虔婆有個習慣——重要東西都藏在床底暗格中。
    小心翼翼地摸進內室,顏卿歡屏息聽著陸夫人均勻的鼾聲,輕手輕腳地爬到床下。
    果然,床板下有個隱蔽的小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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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發簪輕輕撬開,裏麵是一疊信件和一本小冊子。
    就著窗外月光,顏卿歡快速瀏覽信件內容,越看越心驚。
    這些竟是陸家與北狄往來密函,詳細記載了如何出賣邊防情報換取黃金的計劃!
    而那本小冊子,則是陸家這些年在朝中行賄的明細,涉及多位高官。
    "果然……”顏卿歡將證據貼身收好,正要離開,突然聽到床上翻身的聲音。
    她立刻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陸夫人嘟囔了幾句夢話,又沉沉睡去。
    顏卿歡等了一會兒,確認安全後才悄悄退出房間。
    回到小院,她立刻讓懷柔去找徐嬤嬤:"告訴嬤嬤,按計劃行事。明日一早,我要讓全京城都知道陸家的勾當!“
    懷柔剛走,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顏卿歡警覺地握緊枕下的匕首:”誰?"
    "是我。“
    傅慕闌的聲音!顏卿歡連忙開窗,傅慕闌一躍而入,身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氣。
    ”陸承安被捕了。“他直截了當地說,”就在他與北狄使者交易時,人贓並獲。“
    顏卿歡長舒一口氣:”太好了!"
    "但洛羽柔跑了。“傅慕闌皺眉,”她似乎提前得到風聲,趁亂逃走,我的人正在追捕。“
    顏卿歡心頭掠過一絲不安,但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她取出剛從陸夫人那裏偷來的證據:”看看這個。"
    傅慕闌快速瀏覽信件內容,眼中寒光乍現:"足夠定陸家死罪了。"他抬頭看向顏卿歡,"明日一早,我會親自帶兵圍了郡主府。"
    顏卿歡點頭,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我父親日記中提到的‘影子’……”
    "有線索了。"傅慕闌沉聲道,"根據周謹留下的名單,結合這些信件內容,‘影子’很可能是……”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是懷柔的尖叫:"走水了!走水了!"
    傅慕闌和顏卿歡同時衝向窗口,隻見府邸西側已經火光衝天!
    "調虎離山!"傅慕闌厲聲道,"有人想趁亂銷毀證據!"
    顏卿歡立刻會意:"陸夫人!她發現東西被盜了!"說著就要往外衝。
    傅慕闌一把拉住她:"太危險!我去處理火勢,你立刻帶著證據從密道離開!"
    "不行!"顏卿歡掙脫他的手,"這是我的府邸,我的戰鬥!"
    兩人爭執間,火勢已經蔓延開來。
    濃煙滾滾中,隱約聽到有人大喊:“郡主還在裏麵!快救人!”
    顏卿歡突然明白了什麽,臉色煞白:“他們不僅要銷毀證據……還要殺我滅口!”
    傅慕闌再不廢話,直接將顏卿歡打橫抱起:"得罪了。"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門外!
    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傅慕闌抱著顏卿歡在燃燒的郡主府中穿行,四周梁柱倒塌的轟鳴聲不絕於耳。
    熱浪灼人,顏卿歡被煙嗆得睜不開眼,隻能緊緊抓住傅慕闌的衣襟。
    "抓緊!"傅慕闌低喝一聲,縱身躍過一道火牆。
    他的衣袖被火舌舔到,頓時燒出一個大洞,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顏卿歡心頭一顫,下意識伸手撫過他被灼傷的手臂。
    傅慕闌低頭看她一眼,黑眸在火光映照下亮得驚人。
    前路已被大火封死,傅慕闌當機立斷,轉向後花園方向。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從濃煙中衝出,手持利刃直刺顏卿歡心口!
    "小心!"
    傅慕闌旋身避讓,刀刃擦著顏卿歡衣袖劃過,帶起一溜血珠。
    顏卿歡定睛一看,襲擊者竟是洛羽柔!
    昔日嬌美的麵容此刻扭曲如惡鬼,眼中滿是瘋狂。
    “賤人!你毀了一切!”洛羽柔尖叫道,再次揮刀撲來。
    傅慕闌一腳踢開她手中的刀,但洛羽柔不死心,竟從發間拔出一根毒簪,再次刺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側麵撞來,將洛羽柔狠狠撞開——是懷柔!
    “郡主快走!”懷柔大喊,與洛羽柔扭打在一起。
    傅慕闌趁機抱著顏卿歡衝出火場,來到相對安全的後花園。
    遠處傳來官兵的呼喝聲和救火的銅鑼聲,顯然火勢已經驚動了整個京城。
    "懷柔她……”顏卿歡掙紮著想回去救人。
    "別動!"傅慕闌收緊手臂,"我的人會救她。"他快步走向花園角落的一口枯井,"從這裏下去,有條密道通到府外。"
    顏卿歡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你父親告訴我的。"傅慕闌簡短回答,掀開井蓋,抱著她輕盈躍下。
    井壁上有隱蔽的腳踏,下到一半時,傅慕闌推開一塊看似實心的磚石,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他取出火折子點亮,帶著顏卿歡鑽進密道。
    密道狹窄潮濕,但足夠兩人並行。
    顏卿歡心跳如鼓,一半是因為險境,一半是因為傅慕闌仍緊緊握著她的手。
    "這條密道是你父親當年為防不測所建,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傅慕闌邊走邊解釋,"出口在兩條街外的一座廢棄宅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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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卿歡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那些證據怎麽辦?”
    "在這裏。"傅慕闌拍了拍胸前,"我趁你不注意時從你身上取走了。這麽重要的東西,還是我保管更安全。"
    顏卿歡又好氣又好笑,這男人連這時候都不忘掌控一切。
    密道盡頭是一段向上的石階,通向一個隱蔽的地窖。
    傅慕闌推開頂板,確認安全後才拉著顏卿歡出來。
    地窖外果然是一座荒廢的宅院,雜草叢生,顯然多年無人居住。
    "這是……”
    "我的一處安全屋。"傅慕闌簡短回答,"暫時在這裏避一避,等火勢控製住再作打算。"
    他拉著顏卿歡來到一間還算完好的廂房,從暗格中取出幹淨衣物和傷藥:"把衣服換了,傷口處理一下。"
    顏卿歡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袖被劃破,手臂上一道血痕已經幹涸。
    她接過衣物,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轉過身去。"
    傅慕闌一愣,隨即耳根微紅,迅速轉身走到門外。
    顏卿歡快速換好衣服,簡單清理了傷口。
    這是一套男子衣衫,穿在她身上寬大許多,但總比被火燒破的夜行衣強。
    "好了。"她輕喚一聲。
    傅慕闌推門而入,手裏多了個食盒:“湊合吃點。天亮前我的人會來接應我們。”
    食盒裏是幾張幹餅和一壺清水,但在此刻勝過任何珍饈美味。
    顏卿歡小口啃著幹餅,思緒卻飛回了火場中的懷柔和徐嬤嬤:"不知道她們怎麽樣了。”
    "放心。"傅慕闌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思,"我的人已經救出懷柔,徐嬤嬤也無礙。陸夫人和陸承安都已被控製起來。"
    顏卿歡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這才感到一陣後怕。
    若非傅慕闌及時出現,她恐怕已經葬身火海……
    "接下來怎麽辦?"她抬頭問道。
    傅慕闌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按原計劃進行。"
    "原計劃?"顏卿歡一愣,"可證據差點被燒……”
    "證據還在。"傅慕闌拍拍胸口,"而且,這場大火反而幫了我們。"
    見顏卿歡不解,他解釋道:"陸家放火滅跡,正好坐實了他們做賊心虛。明日一早,全京城都會知道郡主府失火,而‘病重’的顏郡主……”
    "葬身火海。"顏卿歡接上他的話,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然後我們在喪禮上當眾揭穿一切!"
    傅慕闌讚許地點頭:"正是。"
    顏卿歡不得不佩服他的謀略。
    假死計劃原本隻是為了引陸家放鬆警惕,如今一場大火,反而讓這出戲更加逼真。
    "可是……”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喪禮上突然現身,會不會太……”
    "驚世駭俗?"傅慕闌輕笑,"你怕了?"
    顏卿歡下巴一揚:"我怕什麽?隻是擔心朝中那些老古板……”
    “不必擔心。”傅慕闌目光深邃,"有我在。"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顏卿歡心頭一暖。
    是啊,有他在。
    這個認知讓她莫名安心。
    天蒙蒙亮時,幾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來到廢宅,正是傅慕闌的暗衛。
    他們稟報說火勢已滅,郡主府西側損毀嚴重,陸夫人對外宣稱是下人用火不慎所致。
    “顏郡主‘不幸’葬身火海,陸家已經開始籌備喪事。”為首的暗衛匯報道,“陸承安昨夜被捕,但今早卻被人保釋出來了。”
    傅慕闌眼神一冷:"誰保的?"
    "兵部王郎中親自出麵,說是誤會。”
    顏卿歡和傅慕闌交換了一個眼神。
    兵部王郎中,正是那份名單上的人物之一!
    "果然是一丘之貉。"顏卿歡冷笑。
    傅慕闌沉思片刻,迅速下達一連串指令:派人盯緊王郎中,保護懷柔和徐嬤嬤,搜集更多證據……最後,他特別囑咐:"喪禮要辦得風光些,多請些朝中大臣。"
    暗衛領命而去。
    傅慕闌轉向顏卿歡:"接下來兩天,你需在此靜養。喪禮定在三日後,屆時將有一場好戲。"
    顏卿歡點頭,突然想起什麽:"洛羽柔呢?”
    "跑了。"傅慕闌眉頭緊鎖,"不過她已成喪家之犬,翻不起大浪。"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
    顏卿歡在這座廢棄宅院中靜養,傅慕闌則頻繁出入,布置最後的收網計劃。
    懷柔和徐嬤嬤被悄悄接來,見到顏卿歡安然無恙,兩人喜極而泣。
    "郡主,您沒看到陸家那副嘴臉!"懷柔憤憤道,"表麵上哭喪著臉,背地裏已經開始分您的嫁妝了!"
    徐嬤嬤也氣得發抖:"洛羽柔那賤人居然戴著您的首飾招搖過市,說什麽"表妹生前最疼我"……”
    顏卿歡拍拍兩人的手:"不急,明日有他們哭的時候。"
    喪禮當日,秋高氣爽,萬裏無雲。
    陸家果然將喪事辦得極為風光,靈堂設在郡主府正廳,朝中大小官員來了不少。
    顏卿歡"生前"好歹是郡主,又有燕王獨女的身份,連幾位皇子都派人送了挽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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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慕闌一身素服,早早來到靈堂。
    他冷眼旁觀陸夫人假惺惺地抹淚,陸承安則一臉憔悴地接待賓客——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痛失愛妻呢。
    "逍遙王節哀。"一位官員上前安慰,"聽聞王爺與顏郡主是故交……”
    傅慕闌麵無表情地點頭,目光掃過靈堂正中的棺材——那裏麵當然空空如也。
    真正的顏卿歡此刻正藏身在靈堂側麵的暗間裏,通過一道隱蔽的小窗觀察外麵動靜。
    吉時到,司儀高喊"蓋棺",幾名仆人上前,準備合上棺蓋。
    就在這時,傅慕闌突然抬手:"且慢。"
    全場一靜,所有人都看向他。傅慕闌緩步走向靈堂中央,聲音清冷:"在蓋棺前,本王有幾句話要說。"
    陸承安臉色微變:"王爺,這不合規矩……”
    "規矩?"傅慕闌冷笑一聲,突然提高聲音,"顏郡主,你還打算‘睡’多久?"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陸夫人手中的佛珠啪嗒落地,陸承安則麵如死灰。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靈堂側門突然打開,一襲素衣的顏卿歡緩步走出!
    "啊——!"有女眷嚇得尖叫起來,"詐、詐屍了!"
    現場一片混亂,幾位膽小的官員甚至直接暈了過去。顏卿歡麵容平靜,走到靈堂中央,環視一周:"諸位不必驚慌,我沒死。"
    陸承安踉蹌後退,指著她語無倫次:"你……你是人是鬼……”
    "當然是人。"顏卿歡冷笑,"怎麽,夫君很失望?"
    陸夫人最先反應過來,立刻換上一副驚喜表情:"卿歡沒死!太好了!老身這幾日茶飯不思……”
    "省省吧,老夫人。"顏卿歡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你給我的‘參湯’裏下的毒,還有那場大火,不都是為了要我的命嗎?"
    陸夫人臉色劇變:"胡、胡說八道!"
    顏卿歡不再理會她,轉向滿堂賓客:“諸位大人,今日請做個見證。”她從袖中取出一疊文書,“這些是陸家勾結北狄、出賣軍情的證據,以及貪汙我郡主府財產的賬冊。”
    傅慕闌適時上前,接過證據遞給在場幾位重臣傳閱。
    隨著證據一一展示,滿堂嘩然。那些原本與陸家交好的官員紛紛退避,生怕被牽連。
    “荒謬!這是栽贓!”陸承安歇斯底裏地喊道,“顏卿歡瘋了!她恨我要納妾,所以汙蔑我!"
    "納妾?"顏卿歡冷笑,“你與洛羽柔通奸多年,還需要納妾?”她轉向眾人,“諸位若不信,可去問問城北的穩婆,三年前是誰為洛羽柔接生的死胎!”
    這一記重錘徹底擊垮了陸承安。
    他麵如死灰,踉蹌後退,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顏卿歡撲去!
    “賤人!我殺了你!”
    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驚呼聲中,傅慕闌閃電般擋在顏卿歡麵前。
    匕首刺入他右肩,鮮血頓時染紅素服。
    但他紋絲不動,左手如鐵鉗般扣住陸承安手腕,輕輕一扭,匕首當啷落地。
    "拿下!"傅慕闌冷喝。
    早已埋伏在外的禁軍一擁而上,將陸家眾人團團圍住。
    陸夫人癱軟在地,陸承安則被按在地上,仍在嘶吼:“顏卿歡!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顏卿歡卻顧不上理會他們,急忙扶住傅慕闌:"你怎麽樣?"
    傅慕闌臉色蒼白,卻還強撐著笑了笑:"無礙...皮肉傷……”
    話音未落,他突然身子一晃,向前栽倒。
    顏卿歡慌忙抱住他,這才發現匕首上竟然淬了毒!
    傅慕闌的傷口流出的血已呈暗黑色。
    "太醫!快傳太醫!"她厲聲喊道,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
    場麵再度混亂起來。
    禁軍押走了陸家眾人,幾位太醫匆忙上前為傅慕闌診治。
    顏卿歡跪在他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心中從未如此恐懼過。
    "王爺中的是七星海棠,"老太醫診斷後臉色凝重,"所幸入肉不深,還有救。但需立即解毒,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那還等什麽?"顏卿歡急道,"快用藥啊!"
    太醫麵露難色:"這……需要一味藥引……七葉靈芝,極為罕見……”
    顏卿歡突然想起什麽,從頸間取下那半塊玉佩:"拿這個去逍遙王府,找管家取藥!就說王爺需要‘西山之約’!"
    太醫雖不明就裏,但不敢耽擱,連忙派人去辦。
    傅慕闌被抬到廂房救治,顏卿歡全程守在床邊,寸步不離。
    "郡主……”傅慕闌在昏迷中喃喃呼喚。
    顏卿歡連忙握住他的手:"我在這裏。"
    傅慕闌微微睜眼,目光渙散:"你……沒事就好……”
    簡單一句話,卻讓顏卿歡淚如雨下。
    這個驕傲的男人,自己生死攸關之際,惦記的仍是她的安危。
    解藥很快取來,太醫們忙碌一番後,終於宣布毒性已控,王爺暫無性命之憂。
    眾人退下後,顏卿歡獨自守在床邊,望著傅慕闌蒼白的睡顏,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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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撫過他緊鎖的眉頭,想起他為自己做的一切:夜探相助,解毒贈藥,火場相救……如今又為她擋刀。
    這份情誼,早已超出父親所托。
    "傻瓜……”她低聲呢喃,"你若有事,我……”
    話未說完,傅慕闌突然睜開眼,虛弱但清醒:"你……怎樣?"
    顏卿歡嚇了一跳,隨即破涕為笑:"你醒了!"
    傅慕闌試圖起身,卻被她按住:"別動,傷口會裂開。"
    傅慕闌乖乖躺回去,卻不肯移開目光:"你剛才……想說什麽?"
    顏卿歡耳根一熱,別過臉去:"沒什麽……你好好休息。"
    傅慕闌輕輕握住她的手:"卿歡……”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閨名,沒有頭銜,沒有距離,隻是一個男人呼喚心愛的女子。
    顏卿歡心頭一顫,卻沒有抽回手。
    "我是個已婚婦人……”她低聲道,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傅慕闌眼神堅定:"很快就不會是了。"
    是啊,陸家罪行已昭告天下,她和陸承安的婚姻自然可以解除。
    但即便如此,她和傅慕闌之間仍有重重阻礙……
    仿佛看出她的顧慮,傅慕闌輕聲道:"一切交給我。你隻需回答一個問題……”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若我向皇上請旨賜婚,你可願意?"
    顏卿歡心跳如雷,臉頰發燙。
    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應該矜持,但看著這個為她舍命的男人,所有的禮教束縛似乎都不再重要。
    "我……”她剛要開口,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王爺!郡主!"懷柔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不好了!洛羽柔帶著一幫黑衣人闖進天牢,救走了陸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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