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幾聲孤狼的嗥叫，明望著漸漸暗沉的天色，忽然覺得這杯 “風吻” 的暖意怎麽也暖不透骨髓裏的寒意。他剛想開口問灰袍術士的事，柯樊卻突然指著草原盡頭：“快看！那是不是柯多那小子？”
    隻見暮色中一道銀甲身影策馬而來，風將騎士團的青色披風吹得獵獵作響。
    柯多遠遠就揚起手，聲音被風吹得斷斷續續：“哥！明先生！落風鎮…… 出事了！”
    明猛地站起身，陶土酒杯從指間滑落，摔在草地上濺起幾點酒漬。
    柯樊已拔出腰間短刃，刀刃在暮色中映出冷光：“什麽事？鎮子裏的魔物又騷動了？”
    柯多的戰馬在三步外急停，馬蹄踏碎一叢紫色野花。
    他摘下頭盔時，明看見他額角劃著道血痕，銀甲接縫處還沾著暗褐色的汙漬：“不是魔物…… 是鎮民的影子。” 年輕騎士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今天日落時，鐵匠鋪的阿木突然指著自己影子喊‘它在咬我’，等我們趕到時，他影子已經凝成實體，把他拖進壁爐裏了！”
    草原的風驟然轉冷，卷起的草屑打在明臉上像細沙。
    柯樊攥著短刃的指節發白：“影子凝成實體？你確定不是幻術？”
    “我親眼看見的！” 柯多扯開護腕，小臂上烙著個扭曲的黑影，“這是我拽阿木時被那東西抓的，團長說這是‘陰穢之印’—— 灰袍術士早就在鎮口掛了告示，說鬼門開後影子會吞人，我們都以為他是騙錢的……”
    明的指尖突然刺痛，昨夜那陰冷的聲音又在耳邊回蕩。
    他望向落風鎮的方向，原本該亮起燈火的鎮子此刻一片死寂，隻有幾縷黑煙在暮色中蜿蜒上升，像一條條扭曲的影子。
    “走！” 柯樊翻身上馬，向明伸出手，“葉隱還在酒館裏！”
    明握住他的手借力躍起，剛坐穩就聽見柯多抽氣的聲音。
    他順著騎士的目光低頭，看見自己落在馬鞍上的影子正在月光下緩緩蠕動，邊緣像被墨水浸染般漸漸發黑。
    “明先生…… 你的影子……”
    “別管這個！” 明打斷他，催馬的韁繩已纏上手腕，“柯大哥，落風鎮有沒有能隔絕陰穢的東西？”
    “鎮北的風語祭壇！” 柯樊策馬狂奔，馬蹄聲敲碎草原的寂靜，“當年精靈族用風信子水晶鎮壓地脈陰氣，不過祭壇鑰匙在葉隱那小子手裏 ——”
    話音未落，明突然感到後頸一涼。
    他回頭時，看見自己投在草地上的影子竟抬起 “手”，五指成爪狀抓向柯樊的坐騎。
    那影子邊緣泛著幽藍微光，每移動一寸都留下黑色軌跡，像一道正在蔓延的墨痕。
    “跳下去！” 明拽著柯樊滾下馬背，身後的戰馬發出一聲淒厲嘶鳴，被自己的影子纏成了個漆黑的繭。
    柯多的長劍劈在影子上卻像砍進淤泥，反而被那團黑影順著劍身爬上來，在他鎧甲上蝕出 “滋滋” 作響的黑煙。
    “用風係靈力！” 明揚手召出風刃，青色刃光切開影子時爆起無數藍紫色火星，“它們怕流動的能量！”
    柯樊忍痛扯開腰間酒囊，將整壺 “風吻” 潑向自己影子：“老東西教過我一招！” 酒液沾到影子的瞬間騰起淡青色火焰，那些扭曲的黑影竟像受驚的蛇般縮回地麵。但遠處落風鎮方向，更多漆黑的影子正從房屋縫隙裏爬出，在街道上匯聚成湧動的黑河。
    明望著自己逐漸發黑的影子，突然想起灰袍術士的告示。
    他從懷中摸出枚風信子水晶 —— 那是虹秋上次送他的護身符，此刻正發出微弱的藍光。
    當水晶貼近影子時，那些蠕動的黑影果然發出 “嘶嘶” 聲後退，在他腳邊縮成一團顫抖的墨漬。
    “柯多，去祭壇！” 明將水晶拋給年輕騎士，“告訴葉隱用所有風信子水晶啟動結界！柯大哥，你跟我去救人 ——”
    他的話突然被一聲慘叫打斷。
    隻見百米外的草坡上，一個牧民打扮的人正被自己的影子拖進地縫，那影子在吞噬主人時不斷膨脹，長出無數隻扭曲的手臂，每隻手掌都印著與明小臂上相似的陰穢之印。
    草原的月亮不知何時蒙上了灰翳，明感到體內靈力正在被影子緩慢吸食。
    他咬碎舌尖噴出一口精血，血珠在空中凝成風符，炸出的青色漣漪暫時逼退了周圍的黑影。
    “再不走，我們都要變成影子的養料！” 柯樊拽著他後退，短刃上的火焰已變得微弱，“你看天上 ——”
    明抬頭望去，隻見原本該是滿月的夜空竟裂開道細長的縫隙，縫隙裏滲出的不是星光，而是無數糾纏蠕動的黑影，像極了昨夜他在夢中見到的幽冥鬼門。
    而在那裂縫下方，落風鎮的方向正升起股漆黑的煙柱，煙柱頂端隱約浮現出一張巨大的麵孔，正用空洞的眼窩凝視著草原上的他們。
    “鬼門開……” 明喃喃自語，指尖的水晶突然爆發出強光，“萬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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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多的呼喊從遠處傳來：“祭壇方向有光！葉隱啟動結界了！”
    明望向鎮北那點微弱的青芒，又看看自己腳下蠢蠢欲動的影子。風越來越冷，帶著濃重的腐臭味，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從黑暗中睜開。他知道，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明猛地將柯樊推向祭壇方向，自己則轉身麵對那股從落風鎮升起的漆黑煙柱。
    風信子水晶在他掌心發燙，映出煙柱頂端那張巨臉的輪廓 —— 那是張由無數扭曲影子拚湊而成的麵孔，裂開的嘴角淌著墨色涎水，每隻眼窩裏都翻滾著無數細小的黑影，像極了無數被困在陰穢中的怨魂。
    “柯大哥，去幫柯多加固結界！” 明揚手擲出三枚風符，符文憑空炸開形成氣旋，暫時卷散了逼近的黑影，“我去看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柯樊咬著牙點頭，轉身時突然從腰間解下酒葫蘆拋來：“這壺裏是用風信子花粉泡的烈酒，影子怕這味道！” 酒葫蘆在半空劃出弧線，明接住時聞到濃烈的花香混著靈力波動，壺身竟隱隱透出青光。
    當明踏入落風鎮邊界時，地麵突然震顫起來。
    街道兩側的房屋像被墨汁浸染般迅速黑化，門窗縫隙裏湧出的黑影匯聚成觸須，在空中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
    他拔出腰間短刃劃破手掌，鮮血滴在刃身時燃起青色火焰 —— 這是虹秋教他的血火術，此刻竟意外地對影子有克製作用。
    “劈啪” 聲中，血火短刃切開黑影觸須，濺起的藍紫色火星落在地上竟燒成了小小的風信子圖案。
    明忽然想起灰袍術士的告示 ——“它們的眼淚，誰來采”，難道這些影子與某種花有關？
    他閃進街角的花店，破碎的花瓶裏插著幾束枯萎的風信子。
    當他指尖觸到花莖時，那些黑影突然發出尖嘯，花店的木門竟被震得粉碎。
    明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在吞噬風信子的影子，兩種影子交纏處爆出青藍色的光，像極了祭壇水晶的光芒。
    “原來如此……” 明喃喃自語，抓起一把風信子幹花塞進懷裏，“它們怕風信子的‘影子’。”
    話音未落，頭頂的黑影突然匯聚成巨掌拍下。
    明就地一滾躲進地窖，卻在落地時看見驚人的一幕 —— 地窖裏堆滿了風信子水晶，而中央的石台上，躺著個被黑影纏繞的人。
    那人穿著灰袍，胸口插著半截斷杖，斷口處還沾著藍色粉末。
    “灰袍術士！” 明衝過去想拔斷杖，卻被一股陰寒之力彈開。
    他這才發現術士的影子早已與石台融為一體，那些纏繞他身體的黑影正源源不斷地吸食著水晶的能量，將整個地窖變成了影子的巢穴。
    “別碰……” 術士突然睜開眼，瞳孔裏全是旋轉的黑影，“它們…… 在找‘花淚’……”
    “花淚是什麽？” 明按住他肩膀注入靈力，卻感覺自己的能量像泥牛入海。
    術士咳出一口黑血，指向牆角破碎的陶罐：“風信子…… 在月夜凝的露水…… 能解陰穢之印…… 但今晚…… 鬼門開…… 它們要用全鎮人的影子…… 養出‘影母’……”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明聽見地麵傳來 “哢嚓” 聲，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破土而出。他抬頭看見地窖頂部的黑影正在凝聚成心髒的形狀，每跳動一次，鎮外的鬼門裂縫就擴大一分。
    “必須阻止影母成型！” 明將風信子幹花塞進術士手中，“祭壇的結界還能撐多久？”
    術士慘笑一聲，影子突然暴漲將他整個人吞噬：“撐不住了…… 柯多他們…… 已經被影子同化了……”
    明猛地回頭，看見地窖入口站著兩個人影 —— 柯樊和柯多。
    他們的眼睛變成了純黑色，鎧甲上爬滿了陰穢之印，手中的武器正滴著黑色黏液。
    而在他們身後，無數黑影像潮水般湧來，將整個地窖變成了黑色的海洋。
    “柯大哥……” 明的聲音發顫，血火短刃在手中抖得厲害。
    “明先生，” 柯多的聲音空洞無波，影子從他鎧甲縫隙裏鑽出，“把風信子水晶交出來…… 影母需要養料……”
    明後退到石台邊，觸到一堆冰涼的水晶。
    他突然想起虹秋說過，風信子水晶是精靈族用眼淚澆灌的花種培育的，難道這就是 “花淚”？
    就在這時，懷中的風信子幹花突然發光。
    明腦中閃過灰袍術士的話，猛地將所有水晶抱在懷裏，咬破舌尖將血噴在水晶上。
    奇跡發生了 —— 那些沾染了精血的水晶突然爆發出強光，無數青色光點從水晶中飛出，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風信子花海。
    黑影發出淒厲的尖叫，柯樊和柯多的身體開始顫抖，眼中的黑色漸漸退去。
    明趁機將水晶拋向地窖頂部的影心，血火短刃同時擲出，青色刃光劈開影心的瞬間，所有水晶同時爆炸，炸出的光雨像真正的花淚般灑遍整個落風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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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
    巨響過後，明被氣浪掀飛出去。
    當他在鎮口醒來時，看見柯樊正用身體護著柯多，兩人身上的陰穢之印已淡成淺灰色。
    遠處的鬼門裂縫正在閉合，落風鎮的黑影像退潮般縮回地下，隻有鎮北祭壇的青芒依舊明亮。
    “明老弟……” 柯樊咳出帶血的唾沫，指向鎮子中央，“你看……”
    明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在剛才影母成型的地方，竟開出一朵巨大的風信子。
    花瓣是透明的水晶質感，花心凝結著露珠，在晨曦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而在花莖根部，散落著灰袍術士的斷杖和一枚泛著藍光的水晶。
    他撿起水晶時，聽見風中傳來若有似無的歎息。
    抬頭望向漸漸亮透的天空，明突然想起虹秋的眼睛 —— 昨晚她哭紅的眼眶，像極了這朵新生的風信子花。
    草原的風再次吹過，帶著露水和花香。
    明知道，鬼門雖關，但那些被影子吞噬的鎮民還未歸來。
    他握緊手中的水晶，看向柯樊兄弟：“我們得去找虹秋，還有灰袍術士說的‘花淚’，可能不止風信子一種……”
    柯多掙紮著站起來，鎧甲上的陰穢之印又淡了些：“團長說過，靈域東邊的迷霧森林裏，有種夜曇花隻在鬼門開時落淚……”
    明點頭，將風信子水晶貼身藏好。
    當第一縷陽光越過草原時，他看見自己的影子恢複了正常顏色，隻是在腳踝處，多了圈淡青色的花痕，像極了被風信子花瓣吻過的痕跡。
    而在落風鎮深處，那朵巨大的風信子正在晨光中輕輕搖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光芒，仿佛在預示著什麽。
    而明三人，此時也到了這裏。
    但，場景有些出乎意料。
    三人到的時候，看到鈴已經將這裏的一切銷毀了。
    “嗯？你們來了？”鈴她注意到了到來的明三人，沒有任何意外。
    “鈴，你知道我們會來嗎？”柯多他很好奇。
    “嗯。”鈴她點頭，緊接著對周圍一個士兵開口道：“你把柯多和柯樊送回去療傷。”
    “是！”士兵答應的很爽快。
    士兵帶著柯多和柯樊離開這附近後，鈴才走到明身邊，開口道：“走吧，我們還有要做的事。”
    “你……”明看向鈴，但鈴她一副自己什麽都知道的表情。
    “跟我來，這裏有陣法，可以直接到無盡之海邊緣的無盡之門。”鈴直接拉住明，向裏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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